第一卷 回到宋朝 第二十五章 書房夜話


“這是何物?”

看到林沖鄭重其事地從行囊里取出長近兩米的黃綾布包,我不由得睜大了雙目,看林沖此時的神情,此物顯然非同小可。

輕輕地解開黃綾布,里面卻是兩截黑乎乎的玩意。

林沖雙手各持一截,猛地互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然後嗡嗡的余音繞梁不竭。

我這才看清其中一截倒也罷了,另一截卻分明是一柄短柄的大鐵槍,自鋒利的槍尖而下,兩側各有一道銳溝,隱隱顯出幾分猙獰,長度足足接近一半的槍尖整體泛起玄黑色,透著濃濃的質感,凝重莫名。

林沖拉開架式隨意演了數式槍法,房間里頓時湧起一股風雷之聲,似有千軍萬馬舍命厮殺,金戈殺伐之意充盈屋宇。

舞弄一會,林沖旋即又將兩槍相疊,頓時變為長度超過四米的長鐵槍,舞弄起來其勢如大江大河般滔滔不絕,連綿無盡,肅殺之氣竟是拂面生寒,我不由得暗暗心驚,看來林沖的槍法確實已經到了超凡入聖的境界了!不過最最令我吃驚的卻是這組合起來的黑鐵長槍,分明與“烈火槍法”書頁上浮現人影所使之長槍一般無二!唯一的區別或許就是此鐵槍上並無騰起的熊熊烈焰——

“這是家傳烈火神槍,可拆卸成雙槍適宜步戰,亦可組合成長槍適用馬戰。”林沖鄭重地將長槍拆卸下收起,遞到我面前,凝聲道,“今日小兄轉贈小師弟,希望師弟你能夠專心習武,早日槍法大成。”

我受寵若驚,推辭道:“大師兄,如此貴重物品,小弟委實不敢生受!還請大師弟收回。”

林沖微微一笑道:“烈火神槍雖然珍貴,但若藏在匣中仍是廢鐵一堆!以小兄看來,師弟你來日必非池中之物,這烈火神槍追隨著你,正好大展所長,亦不枉它稀世神兵之稱。”

我不由收縮心神,心忖林沖如此抬愛必然事出有因,難道他真的對我如此有信心?

可我明明胸無大志,只想泡美過平安日子罷了,又何曾想過習武爭功名?

“大師兄說笑了,小弟素來胸無大志,更別提建功立業之說,小弟素喜不外乎老婆孩子熱坑頭,如果能多一些美人相陪便已經足夠了。”

林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忽然說道:“是否池中物?將來自知,只是這烈火神槍,小兄既已相贈斷無收回之禮!師弟若不收下,便是不認我這師兄。”

話至此再無轉換余地,我只能厚顏收下。

林沖贈我雙槍後卻是歎息道:“相傳祖上曾有先人能夠使此烈火神槍至出神入化之境,通體騰起烈焰如燃,當者無不披靡!只是小兄魯鈍,數十年來並未悟出其中訣竅,希望小師弟他日能夠悟出其中要訣,真正發揮烈火神槍的威力。”

“什麼?通體騰起烈焰如燃?”我聞言幾乎大吃一驚。

林沖凝重地點了點頭道:“不錯,家傳便是如此,只是小兄從未親眼所見,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震顫欲死,如果林沖所說是真,那麼他所遺憾的要訣豈非便深藏在李綱給我的那本“烈火槍法”里?槍法頁面上跳躍的人影所使長槍不正是林沖祖傳之烈火神槍?而且那人影使來,槍上果然有烈焰如燃燒,氣勢駭人。

“大師兄!”我胸中一熱,忽然從懷里掏出了李綱所贈的烈火槍法,凝聲道,“我——”

林沖卻是微笑著制止我道:“小師弟,師兄我槍法縱然厲害,多半皆是恩師教授,有恩師親自教你,勝過小兄良多,只要你勤加練習,將來必成大器。好了,師兄我還有事和恩師商量,然後便要起程返回東京了,離別匆匆,除了相贈家傳烈火神槍,再奉送小師弟一句話。”

“大師兄請講。”不想林沖竟然誤會我的意思,只能泄氣地收回了自己的話,再說我也並無十分把握,書頁里的人影便是林沖的祖先。

“男兒處世,切莫貪戀兒女私情!須存萬里志、孕沖霄氣。”

我不由熱血沸騰,望著林沖肅然道:“多謝大師兄教誨,小弟記下了。”

林沖點點頭,又拍了拍我肩膀,才出門而去,留下失魂落魄的我傻傻地呆在房里,一時間胸中如波濤洶湧,腦海如九州泛濫——

在我思緒如飛的時候,李綱密室。


林沖正和李綱相對靜坐。

“最近朝中有何動靜?”

“沒什麼大的動靜,蔡京與童貫一伙依舊把持朝政,對北方遼人低聲下氣、割地賠款,在聖上面前卻每每粉飭太平,弄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模樣,委實可恨!”

李綱點了點頭,淡淡應道:“這些人,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有此作為也不足為奇!但司馬丞相竟也對他們所作所為不聞不問?”

林沖歎息一聲道:“司馬丞相年事已高,經常臥病在床,對蔡京一伙雖耿于懷,卻也是力不從心、欲振乏力呀。”

李綱遂長歎一聲道:“如此內憂外患,大宋王朝已經處于風雨飄搖之中,岌岌可危呀!”

林沖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綱奇道:“沖兒你可是有何話說?”

林沖點點頭道:“有一事,不知該不該向恩師講?”

“說來聽聽,可是有關北方遼人?”

“也是也不是。”林沖點頭又搖頭,解釋道,“我大宋北軍與遼人交戰,素來負少勝多,情勢一日惡似一日,只是最近卻情勢巨變,遼軍紛紛北撤不再與我北軍交戰,後經多方探聽,方知是北方女真人崛起,殃及遼人中京,遼人不得已始才回兵自救。”

“女真人?”李綱長身而起,眸子里掠過一絲精芒,頗為攝人。

“正是!”林沖凝重地點頭道,“這女真人發跡于遼東白山黑山之間,傳聞作戰驍勇無匹,其首領完顏阿骨打以三千鐵甲,橫掃遼東,大破遼軍于關外,大有代遼而起之勢!”

李綱的壽眉緊緊蹙起,思慮良久才長長歎息道:“這可真是豺狼剛走,惡虎又來呀!這女真人如此厲害,連遼兵都抵擋不住,那不堪一擊的北軍又如何抵擋得住?唉,大宋朝已經危在旦夕了呀——可恨呐!”

林沖見恩師憂急,忍不住寬慰道:“好在女真人才剛剛興起,勢力還不十分強大,我大宋仍有喘息之機,只要聖上能痛下決心,以王丞相之新法凝聚民心增強國力,我朝仍有機會蕩平北蠻、橫掃六合。”

李綱搖搖頭道:“談何容易!那王安石年少氣盛,連司馬丞相都不放在眼里,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在少數,不出意外其新法必然中途夭折!大宋王朝,已然積重難返哪——”

林沖濃眉一聳,似欲反駁恩師之言。

李綱卻是淡淡一笑道:“我知你與王安石私交甚好,其實為師又何嘗不希望他的新法能夠成功?只是世道險惡,人心不古,過一陣子你就會知道為師所言非虛了。”

林沖不欲和李綱爭辯,遂叉開話題道:“恩師,我看小師弟雖然身帶紈绔氣息,只是舉手投足之間帶有恢宏浩然之氣,言語談吐之際障顯非同凡響之音,不出數載必成國之大器呀。”

李綱雙目一亮,鼓掌笑道:“沖兒你非但藝業大有長進,這觀人之術也是大有進步呀!”

但旋即歎息一聲道:“你小師弟雖生就非凡之相,舉止間令人如沐春風,接觸間令人油然歎服,只便一樣令為師耿耿于懷。”

林沖霍然變色道:“哪樣?”

“你小師弟固然才華出眾、但生來不拘俗禮,行事荒誕不禁,若是做個尋常富家子弟倒還罷了,一旦令他掌握非凡的力量,為師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