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憂一步邁進去,隨手關上門,房間很昏暗,透過門縫傳來的微光可以看到這外殿正中有一尊金色大佛像.
大佛一手捏拈花指,一手持金缽,體態福滿,不苟言笑.
他繞過大佛,來到內殿門口,一個枯瘦老和尚正盤膝坐在內殿中央的蒲團上.
葉無憂緩步走過去,在老和尚對面的蒲團坐下,隨後雙手合十一禮,道:"見過虛禪大師."
虛禪大師緩緩睜開雙眼,老態的臉色露出一抹笑意,他的雙目卻炯炯有神,仿佛能看穿別人的內心.
葉無憂略微愣神,雖然老和尚氣息內斂,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老和尚很厲害.
絕對比劍破天還要強大很多,他心里暗暗猜測這個虛禪該不會已經是渡劫期強者了吧.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能比劍破天還強很多的,那絕對超出了合體期的范疇.
沒想到風雷大陸還隱藏著一個渡劫期的老怪物!
葉無憂正想著,虛禪大師開口了;
"阿彌陀佛,葉施主戾氣很重,善惡糾纏,因果加身,前路必定艱難險阻,大道難成啊."
葉無憂淡然一笑,道:"修仙問道無善惡,劍破天不是惡人,晚輩也非好人,只是理念不同罷了"
"我之道即心之道,因果也好,業障也罷,晚輩無懼,恕晚輩直言,因果業障天理循環,總歸還是在這天之下."
"既如此我為何不可逆天而為,種因斬果,掃除業障,超脫輪回,成就真我!"
虛禪大師微微一怔,顯然被葉無憂這一番言論震住了.
"何為真我?"虛禪大師問道.
葉無憂微微一笑,隨手一撚,指尖靈氣幻化成花.
"你說它是蓮,我說它是菊,正所謂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言罷,手上靈氣幻化的花朵消散.
"你所看到的即你所想,所認知的,我所看到的乃我所觀,所明悟的,到底是蓮是菊,唯心唯性,這就是真我."
虛禪大師沉默良久,他眼神迷茫,喃喃自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似乎有所悟.
葉無憂也不打擾他,半個時辰後虛禪眼睛恢複清明,帶著一絲精光,雙手合十朝著葉無憂低頭一禮.
"葉施主佛法高論,一語驚醒夢中人,貧僧歎服,過去幾千年貧僧太執著于有與無,是而非,善與惡,誤入歧途啊."
"大師抬舉了,晚輩不懂佛法,唯心而已,不過晚輩有一言相贈,或許對大師有所幫助."
"願聞高論!"虛禪雙手合十又行了一禮.
葉無憂緩緩說道:"古人云禪悟有三重境,第一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重,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虛禪大師深深的陷入葉無憂的言論中,久久未動.
葉無憂也不是誆虛禪,這是三句話他雖然參不透,但絕對高深莫測,興許老和尚能參透一二,就能獲益匪淺,這可是一個渡劫期強者,交好一下沒有壞處.
虛禪原地枯坐了十多個時辰,才緩緩回過神來,朝著葉無憂合十一禮,道:"阿彌陀佛,多謝葉施主賜言,這三重境界足夠貧僧禪悟一生."
"大師客氣了."
虛禪問道:"葉施主駕臨寒寺可有要事?"
葉無憂道:"大師雖然深居寶寺,想來天下之事也瞞不過大師,晚輩想問一下空禪前輩可有消息?"
虛禪搖搖頭,緩緩說道:"師弟一去未歸,至今沒有消息."
葉無憂頗為失望,隨即問道:"請問禪一可還好,能否一見?"
"禪一已經離開了,進入無盡海域."
葉無憂一驚,禪一這麼年輕就進入無盡海域嗎?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虛禪緩緩說道:"禪一很有佛緣,已達合體期,留在風雷,因果加身,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葉無憂默然,如果禪一沒有離開,他攪動風云,禪一相助,也必定沾染因果,這對佛修來說是大忌.
"大師,晚輩還有一事想要請教."
"葉施主但說無妨."
"禪一他到底是什麼?"
葉無憂並不覺的自己問的有問題,跟禪一相處兩三年,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他覺得禪一沒有人性.
這不是罵人,不管是佛修,妖修還道修,哪怕真的是仙人,只要是生靈,不可能沒有人氣,是生靈就有七情六欲.
但是禪一就沒有,他雖然吃喝玩樂,但是總給人一種他非人,非妖,非佛的錯覺.
虛禪平靜的看著葉無憂,良久,才微微一歎,道:"阿彌陀佛,他的確不是人."
葉無憂一愣.
虛禪繼續道:"千年前,我進入無盡海域,想要尋找傳說之地,奈何海妖太強,我幸運的返回風雷."
"我在海底偶得一枚蓮種,將其種在池塘內,曆經千年,終于開花,禪一便是從這荷花中孕育而出."
"我每日都在池塘邊誦經參佛,也許就是這個原因,禪一很有靈性,出世便能人言,可以與我論佛論道."
葉無憂聽的口干舌燥,感覺就像天方夜譚一樣,荷花孕育出生命,出生就能談經論道,這刷新了他的三觀.
要說禪一是妖獸化形他還能接受,植物孕育的他有點難以接受,但虛禪老和尚沒必要騙他.
"那為什麼他拜空禪為師,不是拜您為師?"
虛禪笑道:"我當年入海域,人盡皆知,如果世人知曉我從海域歸來,恐怕我將不得安靜,所以就讓禪一拜空禪為師."
"實際上,我們都不是他師父,他出世就帶有自己的記憶,所修的法也是他記憶中的,但是他也忘卻了很多事情."
"我們懷疑他是佛陀轉世之身,他此去無盡海域,也是為了找出自己身世之謎."
葉無憂勉強接受這個荒誕的故事,隨後問道:"大師,無盡海域是否真如古籍中記載的那樣危險?"
"比記載的更危險,一千年前,我渡劫初期修為,九死一生才逃了回來,人類進入海底世界,就像海妖上了陸地一樣,戰斗力會下降很多."
葉無憂心中頓時擔憂起來,這麼危險,顏傾城他們是否能夠安全.
虛禪道:"葉施主,我知道尋人心切,但是無盡海域不可冒進,如果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怎麼找得到他們."
"多謝大師教誨."葉無憂雙手合十道謝.
虛禪拿出一本佛經遞給葉無憂,說道:"這清心咒,葉施主以後用得著."
葉無憂收下,雖然他不知道老和尚為什麼這麼說,不過一個世外高人既然這麼做一定有意義.
與虛禪又交談一番之後,葉無憂起身告辭離開,是時候回風雷東城處理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