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天狗食月

這一撞我直接把水夜叉掀翻,抱著她翻了好幾個跟頭,重擊之下,肩膀上的傷瞬間疼的炸裂,但水夜叉反應也很快,一看被我壞了好事兒,咬緊了牙,揚起手就要沖我抓下來.

我一看,她手里的寒光,竟然是十根很長的指甲,而且顏色發青,儼然就是直播之中,摟住了烏雞腰的那只手.

因為天狗食月已經開始,這里變得十分昏暗,我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勉強能分辨出來,她跟在小木屋里形象,已經不一樣了--她渾身發青,一張大嘴,滿口都是鋸齒尖牙,哪兒還有美女的樣子,確實很像是敦煌壁畫里的夜叉.

我想掙紮起來,可她力氣奇大,一雙手跟老虎鉗一樣,我根本動彈不得,一股子腥膻從她嘴里撲到了我臉上:"本來想把好東西留到最後才吃,想不到你活的不耐煩了."

說著,一口就咬在了我的右肩膀上.

她的牙齒好像帶著倒鉤,這一下掛下去了一塊肉,血腥氣撲鼻子竄出來,疼的我的耳朵都開始轟鳴.

媽的,這下死了.

可緊接著,我聽到了"咕"的一聲.

我心說這玩意兒難道吃我吃噎了,抬頭一看我頓時一愣,程星河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了起來,抓了一截子鋼絲藤,死死的勒在了水夜叉的脖子上.

水夜叉被他勒了一個倒仰,十根鋼叉一樣的手指就抓在了鋼絲藤上.

程星河滿腦袋都是血,已經把他的眼睛糊住了,他眯著眼睛不讓血流進去,沖著我大吼:"還他媽的不跑!"

我反應過來,立刻從水夜叉身下滑了出來,伸手去拔七星龍泉:"你閃開!"

水夜叉可能從水猴子那里知道了七星龍泉的厲害,滾圓的眼睛頓時露出了一絲忌憚,抬起指甲,瞬間把鋼絲藤截斷,奔著我就撲了過來,程星河見狀,也是拼了老命,敏捷的就把她給抱住了,腳穿到了水夜叉的腳腕下面一挑,巧妙借力,利落的把水夜叉直接掀翻.

那個動作行云流水一樣,流暢之外竟然還很美觀.

我頓時有點發愣--媽的,原來這貨各種怕死,才老躲在我身後,一旦用上全力,身手竟然是我想不到的矯健.

這時月亮已經完全被天狗吃掉,那水夜叉抬頭一看,頓時急了眼,程星河發現了,翻身往旁邊一跳:"大招大招!"

我回過神來,死死握住了七星龍泉,對著她就劈過去了.

劍氣凌厲,對著她就過去了,可劍氣撞過去,根本穿不透,"當"的撞出了一聲硬響.

"你媽的,"程星河忍不住罵街:"這娘們到底怎麼回事,鐵甲小寶嗎?"

她吃了那麼多的心,能力已經到達了頂峰,而這個天狗食月是她最好的機會,她拼上老命,也要成功化作真正夜叉,都垂死掙紮了,當然有什麼招就使什麼招了.

我立刻望氣,只見這水夜叉一身都是青氣,渾身瞬間就毛了.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澄澈的青氣,這玩意兒現在的能力可以說是登峰造極,金剛護體,我又被她的口水封的沒法行氣,根本不可能用七星龍泉傷她!

但這個時候,我發現她身上有一處青氣,是非常薄弱的--心口!

我頓時就想起來了,之前那個道士差點剖開她的心,這地方一定有道士造成的舊傷,正是她的軟肋.


程星河大聲問道:"現在怎麼辦?"

我忍著疼,氣喘籲籲的說道:"你先拖著……天狗把月亮吐出來之前,別讓她吃了就行!"

我得找機會,把七星龍泉插她心口.

程星河應聲,可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聲呻吟,心頓時就提起來了--我還忘了,烏雞還在外面呢!

她要是吃了烏雞的心,也得立刻化形!

水夜叉也聽見了,嘴角一咧,對著烏雞就撲過去了.

烏雞才剛睜開眼,就看見一張綠色大臉撲到面前,頓時一聲慘叫,我忍著劇痛,撲過去一手撐在了水夜叉的下頜上.

烏雞眨了眨眼,顯然沒想到我能來救他,我也沒等他反應,一腳將他踢出去了老遠,水夜叉不住抬頭望被吞的月亮,顯然越來越著急了,現如今徹底被我激怒,一抓就抓住了我的右手臂.

五根指甲深深的陷入到了我的皮肉之中,疼的我嗓子一緊,叫都沒叫出來,而腥膻氣一撲,水夜叉已經把牙張在了我手底下--她要吃了我的右手!

可正在這個時候,只聽"乓"的一聲,一個東西砸在了水夜叉臉上,瞬間把她的臉打歪了--是程星河不知道從哪里抄來了一塊石板,正砸在了水夜叉臉上.

一串東西七零八碎的落在了我身上,彎曲尖銳,是水夜叉的牙!

我瞬間興奮了起來,沒牙你還吃毛線,可水夜叉也被激怒,大吼一聲,伸手就跟周圍招了招.

我當時就知道壞了,立刻讓程星河快跑.

跟我想的一樣,數不清的水猴子跟下雨一樣從水里跳了出來,啪嗒啪嗒的落在了我們身邊.

我看得很清楚,程星河被十來只水猴子瞬間壓倒,站都站不起來,而水夜叉一手摁在我肩膀上,一手曲起,咬牙切齒要抓我的心.

我根本掙紮不起來,眼前頓時就白了,可這個時候,一只手從水夜叉身後揚起,摳向了水夜叉瞪的滾圓的眼睛.

水夜叉沒防備身後還有東西,那手指甲又很長,左眼頓時就被摳了出去,眼珠子暴裂,漿液噴了我一臉,她立刻回頭要揪身後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放過這種機會,七星龍泉一下插入水夜叉的心口,直到沒柄.

水夜叉像是根本沒想到,愣愣的就轉過了頭,我手底下沒放松,攥緊七星龍泉,死死的攪動了起來.

她的闊嘴邊流出了一行青色,想必是血.她張嘴還想說什麼,可惜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而這個時候,我看到她周身鍍上了一層銀光.

天狗開始吐出月亮了!

而水夜叉身上的青氣隨著月光瞬間消退,皮膚也猛地收縮了起來,跟風干了一樣,她僅存的一只眼睛盯著我,竟然是說不出的悲哀.

我其實能懂這種功敗垂成的感覺,接著我就想起來那個要殺她的道士了--也是在即將得手的時候,被背後偷襲.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這麼想著我就想看看是誰幫我摳了她的眼睛,結果一個滿頭長發的腦袋從水夜叉的肩膀上伸了出來,我借著月光看清楚了,不由一愣.

媽耶,竟然是那個母水猴子.

我頓時就傻了--這特麼什麼情況?

而這個時候,身邊一陣噼里啪啦的亂響,是水猴子退潮似得往水庫里跳,下餃子似得.

程星河歪歪扭扭的站起來,渾身橫七豎八,被撓出一身棋盤,把眼睛上的血擦干,盯著我:"乖乖,小哥你還真是天選之人……你怎麼做到的?"

我回頭就去看那個母水猴子.

母水猴子跟個女人一樣,撩了撩那一頭秀發,對我咧開了到耳根的大嘴,不過,不像是要吃人,像是笑.

那茶杯似得眼睛雖然還是盯著我,卻不跟初見一樣那麼怨毒,沒看錯的話,倒像是嬌羞.

但是……這個眼神比怨毒的眼神,更能激人雞皮疙瘩.

這時我還想起來了,當時程星河不讓我上去,可一條鋼絲藤垂了下去,我本來以為是烏雞干的,可烏雞當時已經暈倒,難不成,也是這個母水猴子幫的忙?

不是,她圖什麼?以前黃大仙幫忙,起碼是喝過我們的水,欠了我的人情,她為啥?

程星河蹲下,說道:"你說這猴兒是不是得了斯德哥爾摩了?"

烏雞的聲音從一棵樹上傳了下來:"李北斗,你是不是給這個水猴子腦袋里面灌過水?"

對……我確實灌過!

烏雞忍著笑,說道:"原來你不知道水猴子的風俗."

原來母水猴子擇偶,婚嫁儀式,就是公水猴子給母水猴子腦袋上那個凹槽里灌水--相當于人類結婚的掀蓋頭,你成功灌水進去,它就是你的人了.

而且水猴子也是一夫一妻制,跟天鵝一樣,一輩子矢志不渝,母水猴子一旦認定配偶,就跟舊社會女人一樣,對老公言聽計從.

我瞬間就想起來,之前程星河要拉它進水夜叉的小木屋,它不肯,但我拉,它就不掙紮,聽天由命.

所以……我灌了水救它,它把我當新郎官了?

程星河頓時抱著肚子哈哈大笑,可劇痛讓他彎腰如蝦:"誒呀我擦,小哥原來你也是結過婚的人了,媽耶,嫂子好,嫂子好."

我不禁滿頭黑線,而那個母水猴子,還在含情脈脈的看著我.

我瞅著它腦袋上那個凹槽,立馬說道:"你看,你凹槽快干了,還是趕緊回水……"

那母水猴子似乎聽得懂我說的話,氣定神閑的拿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兒找的椰子殼,把水澆灌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程星河一邊爆笑一邊慘叫,一張嘴都不夠他忙的:"人家已經表明心意了,真愛不分種族,只要能跟著你,水人家自備."

就他媽的你屁話多.

我一陣腦殼疼,這時一個很沉穩的聲音響了起來:"李先生,那個水夜叉還沒死."

是那個大人物公子的聲音.

原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順著母水猴子垂下的鋼絲藤爬上來了,聽聲音也在樹上,不過他生性謹慎,一直沒出聲,就在默默的旁觀--也許是他把烏雞拉上去的.

他似乎很懂什麼叫"大局",果然跟我們不是同一種人.

我這才回過神來,一眼看到水夜叉像是要掙紮著坐起來,瞬間想到了--水夜叉必須挖心出來才能死透,于是我立馬拽住七星龍泉,往下一劃,她的胸腔被直接打開,一顆青色的心熱氣騰騰的露出來,還在微微的跳.

我還是第一次做這種屠宰工作,雖然一身雞皮疙瘩,但還是把那顆心取出來了.

水夜叉跟沒了電池的手機一樣,瞬間不動了.

她剩下的那顆眼睛,還在死死的盯著月亮,帶著不甘和渴望.

程星河蹲在旁邊,說道:"人家也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水夜叉--世界那麼大,她想去看看."

夜叉吃人是本能,對她來說天經地義,可惜不想被吃也是人的本能,同樣天經地義.

世界本來就充滿競爭,誰強誰才能活下去.

這時我就發現了,那心取出來,也還像是有生命力的,一直沒有停止跳動,這是什麼原理?

程星河早就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來了一個塑料袋,把那個心給裝了起來,開心的愛撫著,對了,他說過,那東西很值錢.

這時樹上一陣響聲,那個大人物公子十分利落的下來了,烏雞伸出了一條細腿,也試著要下,但怕摔著,畏畏縮縮的.

我這就看到了那個大人物公子的長相,他跟烏雞完全是兩種氣質,烏雞唇紅齒白,像是韓國男團,這個大人物公子,則另外一種英俊,重墨臥蠶眉,斜飛丹鳳眼,帶著一種很特別的貴氣.

面相上來看,這人殺伐果斷,心思縝密,野心勃勃,而且知人善任,前途不可限量.

我暗暗心驚,不愧是大人物公子,具備了一切領導人的特質,他像是……真正的天潢貴胄.

他沖著我伸出了一只手:"我叫江辰,幸會."

姓江……

我頓時激動起來:"你也姓江,那你認不認識江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