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兵分兩路

之前我和程星河一來,就覺得老板娘不對勁兒--她身上有異物的氣息.

所以,先入為主,自然是要懷疑她的.

到了昨天晚上,就更不用說了.

第一,我們在旅舍里躺著,中了悶香,毫無疑問,是老板娘動的手腳.

第二,在這個宅子里面,那個木槿花下面的人,確實也是老板娘--腿上的勒痕,就是證據.

第三,老板娘被我甩進了宅子里,小孩兒他爹就出了事兒,被鬼火焚燒.

第四,老板娘這一次再次出現,又跟我們打了起來.

這看起來,簡直件件都是佐證,說明老板娘就是真凶.

可還有幾處疑點.

一個,是赤水青天鏡,照不出老板娘的面目.

這也就算了,可能因為赤水青天鏡不是凡人能用的.

還有一個,就是剛才我們下了雄黃,她也還是沒現形,當然,老板娘真是九丹靈物,也許人家也不怕雄黃.

讓我覺得不對勁兒的,是觸覺.

我和程星河剛才趴在棺材前面的時候,感覺出來,門開了,有東西游走進來了.

那個東西帶著劇烈的腥氣,比老板娘身上重很多.

而那個東西碰到了我之後,立刻就躲開了.

當時我也沒想太多,但是後來的"人",雖然跟我有觸碰,卻百無忌禁,是那種冰冷滑膩的觸感.

這讓我想起來,第一天晚上,那東西明明也跟我有觸碰,也沒有一點忌憚的樣子.

這就說明--兩者,不是同一個.

沒出意外的話,那個忌憚我的東西,才是真凶,而老板娘,是在那個東西進來之後,才進來的.

我們沒抬頭,所以也不知道,剛才來了幾個"人".

啞巴蘭聽到了這里,接著問道:"那哥,你又是怎麼看出來,這個老板娘跟那個真凶,不是一伙的?"

因為老板娘之前說了一句"幫凶".

如果是處于劣勢之下,她外強中干罵我們一句,倒是不用放心上,但是她的本事,並不比我們差,那一句話,聽著語氣,也只是出于憤慨--可見,她真把我們當成了"幫凶".

她以為,我們跟那個放鬼火的,是一伙的,才對付我們的.

老板娘盯著我,媚眼十分微妙:"果然不是簡單人物--可你又怎麼知道,我是擺渡門的?’’

當然,只憑著一句"幫凶",也不能成為證據,真能成為證據的,是她竟然認識誅邪手.

我答道:"認識誅邪手的,應該也不少,但是--你不是一般人的提防,而是意外,就說明,你應該是認定,誅邪手不可能出現在我身上,那就只有一個理由了,你認識天下唯一一個會誅邪手的人.也就是那個大漢,而大漢,不就是擺渡門出身的嗎?"

"更何況,這地方,本來就是擺渡門的入口,"我接著說道:"擺渡門進進出出異鄉人,當然會引人注目,可是,如果是"外鄉司機""路過"來住旅舍,那就沒人會疑心了."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是擺渡門入口的守門人吧?"

老板娘長長出了一口氣,從懷里掏出了一包煙,長腿一伸,慵懶的坐在了門檻上,點燃了吸一口,吹出一道嫋嫋白煙:"你很厲害."

哪怕她一身狼狽,竟然也能萬種風情.

啞巴蘭和程星河都看的有點直眼.

看來說對了.


而她轉臉往棺材那一伸下巴:"那小孩兒弄出來把--別憋壞了."

臥槽,對了,那小孩兒還在棺材里呢!

啞巴蘭過去,"嗨呀"一聲,就把小孩兒給放出來了.

小孩兒手忙腳亂的爬出來,看向了我們,急切的說道:"大叔,那東西抓住了沒有?"

我有點遺憾的搖搖頭:"對不住,弄錯了."

本來以為,小孩兒要失望,可沒想到,小孩兒吸了一口氣,一雙亮亮的眼睛盯著我們說道:"嗨,你們沒事兒就好--要是你們為了給我爸報仇,把自己給折進去,我才過意不去呢!我爸說,自己不樂意的,別人也不能樂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程星河拍了拍他腦袋:"好小子."

老板娘凝神看著那個孩子,歎了口氣:"作孽……"

我立馬問道:"你跟那個真凶,到底什麼關系?怎麼又把我們認定成是幫凶的?"

老板娘纖細的手指在台階上抖落了幾分煙灰:"要說跟那個東西的關系--就因為燧仙石,那東西,是我弄丟的."

老板娘果然跟公孫統,大黑痦子他們一樣,是擺渡門的人.

所以,也跟大黑痦子他們一樣,要出去修行積累功德.

那一年,老板娘和她師兄到了薄州.

薄州本來多水,可有一個地方鬧了大旱,她們一開始以為是鬧了旱魃,就過去積攢功德,結果機緣巧合,找到了燧仙石.

這種東西很珍貴,但是也很危險,于是他們就拿著這個燧仙石,回到了擺渡門.

結果沒想到,眼看著到了擺渡門,東西卻被這里的某個怪東西給搶走了.

不光搶走了,她師兄也因此而死.

那怪東西把燧仙石搶走,本來就是奇恥大辱,而那東西得到燧仙石之後,日益壯大,甚至還開始吸人的靈氣,造成一次一次的災禍.

所以,老板娘頂替了之前看守入陣門的人,自己守在了這里,就為了把那個東西給抓住.

但是那個東西奸詐狡猾,變化多端,偽裝功夫很厲害,老板娘都不好認,更別說得到了燧仙石,能力暴漲,她雖然拼盡全力,可也沒能把那個東西給抓住.

不過,前次她跟那個東西相拼,就知道,這東西可能找了幫手.

不偏不倚,我們正好來了,她看見了金毛.

金毛的身份特殊,她身為擺渡門人,跟江采菱一眼,一眼就認出來了.

而金毛的煉制方法有多狠毒,我也是親眼看見的,老板娘理所當然,覺得我們一行人,來路不正.

她再一打聽,認出了賣包子聾啞老頭兒那,我下的是厭勝術.

厭勝門的名聲,從古到今,都是歪門邪道,她就認定了,我們肯定就是那個東西叫來的幫手.

所以,她晚上給我們下了悶香,就是想試試我們.

我們被悶倒了之後,她見到了那兩盞紅燈,知道那東西又要出來害人,立刻就出來了.

而我們也靠著白藿香的法子,破除了悶香,追了出去.

她剛到了那,就發現我們追過來,當然認定我們是來給那個怪東西幫忙的,這才在外面給打了起來,她腿上的勒痕,也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說也巧,她被甩進窗戶里的時候,怪東西正好也進去了,所以在我們眼里看來--是被甩進窗戶里的她下的毒手.

程星河盯著她,說道:"既然如此,那還有一件事兒想問問你--你身上的氣息,真的只是跟那個怪東西爭斗才沾染上的嗎?"

老板娘微微一笑:"不然呢?"


程星河跟我對看了一眼,嘴角一勾:"老板娘自己心里清楚."

他不會平白無故說這種話,他那二郎眼,肯定是看出什麼來了.

我一尋思,心里頓時就揪了起來.

對了,她哪怕是擺渡門的,就算跟江采菱一眼,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可到底也還是人啊.

她既然是人,身上就該有人的溫度和觸感.

可她身上,是冷的.

更何況,我們交手的時候,感覺出來,她甚至跟一條錦緞一樣,好像沒有骨頭.

這都不是人應該表現出來的.

除非……我看向了她:"你中了那個東西的毒,被同化了?"

所謂的"同化",就跟被行尸咬了,有可能自己也會變成行尸一樣.

這個老板娘,要是真的被那個怪東西給"同化",自己也會逐漸喪失心智,成為跟那個怪東西相似的東西.

"害怕啦?"老板娘把煙在長滿青苔的石頭台階上撚滅:"那東西不好對付,你們現在害怕,倒是也來得及--不瞞你們說,我這時間也不多了."

她就快逐漸變成怪東西,連自己的本性也被吞噬掉?

程星河說道:"我還是不太明白--你們擺渡門,那麼多的能耐人,為什麼不叫人來幫忙?"

"不為什麼,就因為,我師兄是為了我救我才死,我答應我師兄,要親自給他報仇,"老板娘緩緩站起來,面朝著被焚燒壞了的房子:"所以,那個東西,我必須要親手料理了."

這跟大漢和大黑痦子單刀上額圖集,整治那個喀爾巴神的原因,一模一樣.

擺渡門的,很重情義.

我說道:"我給你幫忙."

老板娘一愣:"你?為什麼?"

說著,她視線落在了我的手上:"難道……"

我點了點頭:"你沒看錯,這誅邪手,是那個大漢給我留下的.既然我有,應該也不算是外人."

那個大漢要是活著,肯定也會給你幫忙的.

就當,我用他給我留的東西,為他做了點什麼.

老板娘微微就有了點動容:"可是……"

"我知道危險,"

這個時候,我已經看見,夏明遠從起火的房子那沖過來了.

原來,夏明遠嘴上說別管這事兒,其實也跟啞巴蘭盯著老板娘.

後來啞巴蘭給我發完盯梢老板娘的微信,要來幫我,夏明遠也跟著來了.

但是他們到了半路,就見有東西滑過,于是他們倆兵分兩路,啞巴蘭跑來幫我,他追著那個東西過去了.

他眼瞅著那個東西要傷人,過去追到了那個房子那,把里面的人給救出來了.

"不白幫忙,有求于你,"我看著她:"我們想進擺渡門一趟,找個人."

老板娘一愣:"你們上擺渡門找什麼人?"

"想找--夏家仙師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