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修建的非常宏偉,門是虛掩住的.
她的意思是,要我別出聲--不要驚擾了大殿里的"人"?
難道這里面--就是剛才院牆外面,那些擺渡門人說的"那位"?
媽的,我這個運氣,買彩票准能中頭獎!
而眼前這個少女,不讓我出聲--她也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分明知道我是外人,可怎麼看意思,倒像是想幫我一把?
我一尋思,不管她打的什麼主意,到底是一份人情,就跟她作揖道謝.
這一低頭,才看見腳底下那些圓溜溜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小時候玩兒過的,玻璃彈子?
數量還很不少,整整齊齊排在地上,什麼顏色的都有,就我踩上的那部分全亂了.
能有耐心把那些玻璃彈子擺開這麼多--我看向了那個少女.
她是不是,很寂寞?
她對我微微一笑:"不逢年,不過節,不用行這麼大禮數."
我頓時滿頭黑線,這個少女好看是好看,挺會占人便宜啊!你才幾歲,我跟你行禮,你也不怕折壽.
那個笑,帶著說不出的頑皮,倒是……好看.
讓人沒法跟她生氣.
而且,這個少女的命燈,倒是非常和緩,沒有扁擔哥和江采菱的那麼嚇人,跟普通人,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我也知道,能呆在擺渡門的,絕對不是普通人,不過這少女貌似沒什麼戰斗力,暗暗放了心.
她沖著我招了招手--一只皓白的手腕上,叮叮當當圍著一圈珠子.
那珠子瓔珞形狀,一串一串,五彩繽紛,十分好看.
我這才看到,她小巧的身材,正坐在一架秋千上.
初夏,花樹,秋千,少女--恍然是一副難以描繪的絕美畫卷.
她往繩子上一指,意思是,讓我推她蕩秋千?
我就說--擺渡門的人,比我們厭勝門的,可怪多了!
哪個正常姑娘,面對一個闖進來的人,非但不怕,還喊來一起玩兒?
可外面時不時還是有聲音,這個少女要是喊起來,那就真沒我的好果子吃--就當謝謝她吧.
秋千在薔薇的香氣之中,飄搖而起,她滿頭青絲在空中飄散開,好看的讓人目眩神迷.
終于,外面的聲音稍微小一點了,而大殿里似乎也一直沒有什麼動靜,少女才低聲說道:"現如今,是哪年哪月,哪個日子?"
蛤?連日子也不知道?這是桃花源記里寫的那樣,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她面前,你只想跟她說實話.
我把日子說了:"你在這蹲大獄呢?不會出生在這里,就一直沒出去過吧?"
趕上小龍女了.
她一笑:"自然不是,只不過--離著上次出去太久了,久到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擺渡門這是扣押少女呢?犯法的吧?
"這地方也沒外賣也沒淘寶,你過得也挺不容易吧?"
"外賣,淘寶?"少女更感興趣了:"這是什麼?"
真是與世隔絕啊!
她弄明白了外賣和淘寶,饒有興趣,接著問:"你從哪里來?"
"一個小縣城的商店街."我問她:"你怎麼稱呼?"
"商店街?"她沒回答,垂下深深的眼眸,竟然有些神往:"好玩兒嗎?"
好玩兒--也算是好玩兒吧?你要買點高仿山寨什麼的,我們縣城商店街那是第一名,板面也好吃,其他就沒什麼了.哦,還能學砍價和罵街.
小龍女對外面的世界很感興趣,催著繼續問.
我覷了一眼大殿,接著問道:"你在這,又是干什麼的?"
"無聊,"她有些失望的答道:"就跟你看到的一樣,在這里坐著."
坐著?
我心里一動,忍不住看向了她的腿.
她這個歲數,在這種地方坐著,不能跟老大一樣,雙腿殘疾吧?
她穿著長長的裙子,就算裙裾飛揚,看不出來.
她對我倒是有興趣:"你來擺渡門,是要做什麼的?"
承蒙她出手相助,倒是不如直說,就告訴她了:"你們擺渡門的,也太嚇人了."
"你知道擺渡門是什麼地方,還敢闖進來?"
"那沒辦法."我把秋千推起來:"她手壞了,治不好,這輩子就完了,心里肯定難受."
"那個姑娘,對你來說這麼重要?"
她為我做那麼多,我幫她找玉虛回生露,理所當然.
哪怕偷人家東西損功德吧--我不能不管她.
她微微一笑,眼神更神往了:"哎呀,讓人羨慕……從來沒有人為了我,做到這個份兒上."
這話有點沒法接.
我看她高興,就沖著大殿使了個眼色:"那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小龍女順著我的視線往大殿看了過去,眼里滾過了一團陰霾:"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可怕?
可馬上,她嘴角一勾,露出個淘氣的笑容:"要不,你自己進去看看?"
我倒是想……不過,我不是為了那里的東西來的:"你能不能行個方便,跟我說說,玉虛回生露和出路,在什麼地方?我趕時間."
她眯起了眼睛,微微一笑:"可以……我帶你去."
我頓時一愣--還有這種好事兒?
"來,到我前面來."
我按著她說的到了她前面,只覺得一個小小的身體,趴在了我後背上:"走--不過有件事兒,你一定要記住."
"什麼?"
"不管發生什麼事,千萬不要讓我的腳落地."她緩緩的說道:"不然,會有大麻煩的."
啥?這是什麼規矩?
擺渡門里,就不能有一個正常人嗎?
不過,人家願意帶著我去找玉虛回生露,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再怎麼怪,也不可能不答應.
我連忙點了點頭:"放心!"
小龍女的身體很輕--這更讓人疑心,她似乎平時餐風飲露.
說起來,也不知道程星河金毛他們怎麼樣了--看到我跟扁擔哥一起滾下來,他們肯定是要來找我的.
可是很明顯,他們似乎沒能一起跟下來.
也好--不能跟下來,那也省的冒險.
對了,我之前才讓赤焰蟒弄了一身的傷,真是……
可這個時候,我忽然就發現--我身上的傷,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一點也不疼了.
低頭一看,雖然衣服還破破爛爛,但是傷口竟然全沒了!
我頭皮一麻,這也太詭異了,這擺渡門的空氣能治傷嗎?
而少女已經開了口:"坤方,下去直走."
我答應了一聲,背著她就從那個位置跳出去了.
當時我還不知道,後來,我真的惹出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