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 萬千涼手

我抬手就想往四下里摸,可身子一動,忽然就覺出身下"滋"的一聲,像是纏上了什麼東西,後腦勺頓時就涼了:"程狗,往上躲!"

程星河沒聽明白:"往上躲?不是,你以為我是嫦娥,能奔月嗎?"

話音未落,程星河也覺出來了,當時就臥槽了一聲:"這他媽的什麼鬼?"

像是數不清的涼手,從下往上伸,速度極快,一下奔著我們倆就纏了上來!

我反應已經算是很快的了,抬起手就要拔出七星龍泉,可沒想到,除了腳底下,上下左右,全都是數不清的"涼手",跟挽住情郎的少女一樣,死不松手,把我手腕子也纏住了!

程星河也拼命掙紮了起來,可我們倆跟蜘蛛嘴下的飛蟲一樣,已經被纏的結結實實的了.

我立馬運了行氣往手腕上炸,"啪"的一聲響,纏住我手腕的幾道子東西瞬間碎裂,一股子極其難聞的腥臊氣爆了出來,程星河哇的一聲就要吐:"七星你冷靜點--你捅了臭大姐屁股了吧?"

放屁,這不是臭大姐--臭大姐都比這個好聞!

我抓住機會就往下伸,想拔七星龍泉,可想不到,那些東西又快又多,炸碎了一成,湊上來十成,源源不斷,根本就掙紮不出來,簡直跟陷入到了泥淖里--你炸開手頭的汙泥,其他的早漫上來了.

對方真是下了血本了!這麼多的人臉藤,得下多大的功夫,可真夠看得起我的.

我拼盡全力,接連炸了好幾次誅邪手,才在一股子腥臊之中,勉強把手挪動了三十多厘米,一尋思拔七星龍泉估計也是虛耗行氣,先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這個時候,面前一陣冷光亮了起來--是程星河不知道想了什麼主意,用嘴從懷里叼出來了一根熒光棒,這一咬,光線透出來,我看清楚了眼前景象,呼吸頓時一滯.

四面八方,竟然都是數不清的慘白人臉,跟進了萬人坑一樣.

程星河的含含糊糊"媽耶"了一聲,但是我們再仔細一看,又"臥槽"了一聲.

只見那些慘白人臉都閉著眼睛,好似睡死鬼一樣,而他們的腦袋下,都是細細長長的東西,絞擰在了一起.

長脖子鬼?

不對,我腦子里一亮:"這他媽不是人臉藤嗎?"

這東西厭勝冊里說過啊!

這是一種植物,盛產于"西域",也就是現在大西北,雖然是植物,但是陰氣森森的,吃活物.

當然了,普通植物都是沒有攻擊性的,比如千百年的老榕樹,人類要砍要伐,一點反抗能力也沒有.

但也有一小部分不是吃素的--比如豬籠草和食人花.

它們專門消化活物.

這人臉藤也是一種這種捕食性植物,還是其中的霸王.

而它是通過什麼捕捉獵物呢--自己的藤條.

一旦感覺到了有體溫的東西,立馬就纏上去,那些藤條力氣很大,纏的很緊,從獵物身上吸取養分,來供養自己的果實--就那人腦袋一樣的東西.

但凡被抓住了,哪怕老虎豹子,也束手無策,只能被慢慢纏成一具骸骨.

原產地的人,都管這個叫鬼藤,說是人的怨氣滋養出來的,沒有不繞著走的.

果然,再仔細一看,那些人臉看似人臉,五官具全,其實都是這些東西的果實.

程星河聽到了這里,忍不住問道:"要是果實,能吃嗎?"

我說你不是聞到這個味道了嗎?嘗嘗?

程星河嘴角一抽--他也想到了,這藤條的養分都去供養那些人臉果實了,里頭都是尸液,好吃才有了鬼!

得想轍啊--可是,只要有體溫,這東西就絕不會撒手,想掙脫,除非我們變成冰冷的死人.

我立馬問道:"程狗,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程星河咧嘴:"這輩子除了我媽,也就這玩意兒抱我抱的這麼緊--媽媽的吻甜蜜的吻……"

吻你大爺.

我看出來了,這貨怕我擔心,是故作輕松呢,我身上早滋生出了龍鱗,這玩意兒纏我也纏不出什麼花來,可程星河就不一樣了--他白襯衫已經慢慢洇出了血,這麼下去,他遲早也得變成了骨頭.

再看向了那些人臉,我心更沉了--那些慘白的臉,都開始逐漸有了紅暈.

就連那垂頭喪氣的五官,也他娘的慢慢伸展了開來,像是--在笑!

厭勝冊上說過--一旦這些人臉睜眼,那人就完了.

這樣下去不行.

他們笑,我們該哭了--對方知道我有龍鱗,這些東西纏不死我,才放心把我弄下來的.

我不能讓這些人臉睜眼--我不能讓程星河死在這.

我不言不語,拼命積攢行氣,開始炸手頭上的藤蔓--非得開出一條路來不可.

程星河瞅著我:"你個傻子,知道後頭還有什麼嗎就瞎雞兒亂炸,再炸出一個機關來,你就老實了."

我答道:"那不可能--你也聽見了,他們留著我的命還有用,怎麼會提前弄出傷命的東西."

程星河一聽是這個道理,想給我幫忙,但掙紮不出去,只好歎了口氣:"哎,田宏德顯然不是主謀,這次你說你又得罪誰了?"

太多了,具體說哪一個,真說不出來.

程星河撇嘴:"我也看出來了,你這一個羊也是趕,兩個羊也是放."

正解.

亢宿大風起沙石,氐房心尾雨風聲!

皇甫球的行氣猛然炸出,這一瞬間我右手邊五六個人臉都被直接炸爛,里面流淌出了一些很惡心的東西,濺了我半臉.

可能是被我給炸蒙圈了,那些藤冷不丁遭受重創,甚至都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動作又快,已經一下拔出了七星龍泉,奔著周圍的人臉藤就削了過去.

張翼風雨又見日,軫角夜雨日還晴!

嘩啦啦一聲,大片人臉藤被斬成了碎片,而這地方本來就是封閉的,濃重的腥臊氣息這麼一濃,我倆眼忍不住往上翻,這感覺跟到了糞窖里一樣,熏的睜不開眼!

程星河也熏的吐了,不知道他吃了啥,搞得空氣更汙濁了,我一陣窒息,太陽穴突突的就跳了起來,一陣偏頭疼.

而手底下這麼一遲緩,唰的一聲,數不清的人臉藤重新圍繞了過來.

這東西進化的這麼難聞,真有道理--跟毒氣一樣,也是一種殺傷性武器.

不知道是不是產生幻覺了,我覺得那些紅潤的臉,都在哈哈大笑.

而且,眼睛也微微鼓起了一條細縫,像是,半睜不睜!

程星河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了.

我越發著急,抬起七星龍泉,又砍倒了一片,就想趁機把程星河給解救出來.

但這東西實在太多了,我自己都只騰出來一只手,還是不夠.

就在這個時候,程星河雖然一臉憔悴,但忽然拼命往上努嘴,聲音也沒了中氣:"七星,你看上頭!"

我一抬頭,在熒光棒的微光下,我看見了一個最大的人頭.

那個人頭有大氣球那麼大,面目慈愛安詳--而它的臉色,是所有人臉果實之中,最紅潤的.


臥槽了--能得到最多的營養,這肯定是主藤!

這主藤就跟人的大腦一樣,主管全部的藤條,一旦把那個東西給破了,這些藤條,就會成為一盤散沙,好對付了!

可是--那位置有點遠啊!

我趁著那一片沒來得及纏上來,立馬對著那邊劈了過去.

好幾個人頭果實墜落了下來,可離著那個最大的人頭,還有一尺見方.

夠不著!

程星河已經慢慢低下了頭,含混的說道:"你慢慢來,我先睡一覺,等著你……"

"去你娘的,程狗,給我打起精神來!"

這不行,他要是睡著了,那就醒不來了!

一股子焦躁在我心頭滾了過去,可再試了幾次,都不行.

程星河一點聲息也沒有了,臉色也徹底沒了一絲血色,唯獨--嘴里的熒光棒,還是咬的死死的!

那些人臉,眼睛已經半睜了……

要想把行氣發揮到了最大的功效,只能用二十八星宿調息法的一個大招.

二十八星宿分春夏秋冬四段,可是我一次能用一些靠前,也就是比較粗淺的口訣,要是能用後頭的就好了……

但是……我忽然想起來了,上次,老怪物不是教給了我一些簡單粗暴的口訣嗎?

搭配起來用用看!

我摒除了全部雜念--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把程星河救下來.

掌上輪星天上應,定就乾坤陰與晴!

"咣"的一聲,行氣凶狠霸道的炸起,摧枯拉朽,一路順著那個就要睜開眼睛的打人頭蔓延了過去,那個大人頭,倏然炸開,流了數不清的粘液.

所有的藤條跟失去了控制一樣,嘩啦啦散開,我立馬抓住了程星河,倆人咕咚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翻身起來,就去掐程星河的人中.

沒反應.

我出了一頭的冷汗.

幾秒鍾--甚至更短,對我來說,卻跟過了一個世紀一樣.

起來,起來!

"咳……"程星河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氣若游絲:"你個不孝子,要掐死你爹哪--"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起了粗氣.

同時,心里的火更盛了--差點害死了程星河.

這個賬,要好好算.

結果屁股剛落地,忽然我就聽見身後,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聲音.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