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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們,一路走好!"
孟紹原把一碗酒朝著地上一灑.
面前的碑上,寫著幾個字:
侯家村三百烈士之墓.
何家村保衛戰,共犧牲三百零五人.
其中軍統局甯波站特工二百九十二人,鐵血衛士團十三人.
是為三百烈士!
一起參加過侯家村保衛戰的,只要還能夠動彈的,全都來了.
斷了胳膊的賴頌聲,臉上少了一塊的梁同.
所有所有的人.
孟紹原的手里拿著一份電報.
那是總部給予軍統局甯波站的特別嘉獎令.
孟紹原把它在碑前燒毀.
弟兄們,一路走好.
總部的嘉獎令來了!
可你們,再也看不到了.
李之峰在那身子站得筆直.
呂成田,麻成,所有的兄弟們,一路走好!
等著我,要不了多少時候,也許我就要下來陪伴你們了.
到了那個時候,咱們還做兄弟.
咱們死了,也得陪伴在長官的身邊!
"孟處長."
一祭奠完,賴頌聲來到孟紹原的身邊,才張口,聲音卻已經哽咽了.
孟紹原也想哭,可在部下面前,他連一滴眼淚都不能流.
他把梁同叫了過來:"此次,甯波站損失慘重,你們是怎麼想的?"
梁同沉默了一下:"孟處長,不能說是損失慘重,是整個組織幾乎被摧毀了."
"你錯了."孟紹原搖了搖頭說道:"是,死了太多的人,可咱們活下來了六十六個人.這六十六個人,和日本人血戰過,百劫余生,在將來甯波站的重建中,必然是中流砥柱.梁站長,重用他們."
梁同默默的點了點頭.
本來,他一直隱忍著自己,什麼功都不搶,看起來與世無爭.
好不容易熬到成了代理站長,卻忽然遇到了鎮海保衛戰.
一戰下來,甯波站被打空了.
這個站長一上任,便必須面對前所未有的挑戰.
可他也知道,正是因為這次和孟紹原的並肩作戰,他一瞬間成為了孟處長的"自己人",已經能夠成功的擠入孟紹原集團的核心層了.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孟紹原的目光落到了賴頌聲的身上,當著梁同的面,他絲毫沒有避諱什麼:"之前,賴頌聲算是我的人,代表的是上海區方面,梁站長呢,代表的是甯波方面,我必須要搞平衡,所以由梁站長負責甯波站,賴頌聲負責忠義救國軍.
這一戰下來,梁同,賴頌聲,你們是曾經在一起浴血奮戰過的兄弟了.我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你們能夠精誠合作,把甯波站重新給我建立起來.當你們鬧矛盾了,就想一想,在侯家村里曾經發生過什麼,想一想犧牲的那三百零五名同事!"
"明白,孟處長!"賴頌聲大聲回答道.
"是的,孟處長."梁同也說道:"這點你盡管可以放心,三百烈士的血,一定不會白流的."
孟紹原點了點頭:"我回到上海以後,再給你們調撥一批資金和武器來,幫助你們加速重建甯波站.還有,日軍兩次進犯甯波不成,必然還會有下一次,要做好甯波淪陷後的准備."
梁同立刻會意:"從今天開始,我就挑選新的組織成員,制定分批潛伏計劃,一旦甯波淪陷之後,我會親自坐鎮甯波,絕不後退一步."
"好!"
孟紹原看起來很滿意:"要戰斗,也要注意保護自己.侯家村咱們活下來了,咱們還得活到抗戰勝利.梁站長,賴頌聲,回去養傷,准備工作!"
"是!"
目送著這些人離開,孟紹原一扭頭,發現李之峰和郝豐文還在呆呆的盯著墓碑:
"李之峰,郝豐文!"
"到!"
"還在想著兄弟們?"
"長官,我沒辦法不想."李之峰站得筆直;"之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都沒了?我不甘心,長官,我的心里,疼."
"我比你還疼."孟紹原神色肅穆:"呂成田,麻成這些人,跟了我那麼久了,一個一個都被我穿過小鞋,現在全都沒了,我的心里比誰都難受.
你們都是當兵的出身,沒成為我的衛隊前,都和日本人拼過刺刀.從淞滬到徐州,從武漢到長沙,咱們死了太多的勇士了,這點痛,咱們得承受下來!"
"是!"李之峰大聲應著,隨即又說道:"長官,衛隊打沒了,為了長官的安全,咱們得重組.可這人員怎麼辦?"
"是得重組."孟紹原沉吟著:"不但得重組,而且還要擴大.人員方面,我還傾向于從軍隊里挑選."
像李之峰這樣,從軍隊里面出來的,軍事素養高,有實戰經驗,擔任衛隊再合適不過.
可是上次是從薛岳那里騙來的,這次呢?總不能再去找薛岳吧?
孟紹原眼珠子轉了轉:"人員方面,我來想辦法.保准你要不了多少時候,就又能有一批可靠的部下!"
"多謝長官!"
李之峰心里也清楚,長官既然答應了,這事准錯不了.
"還有你,郝豐文."孟紹原隨即說道:"從現在開始,由你擔任鐵血衛士團的副隊長."
"是,多謝長官栽培!"
李之峰多少有些擔心:"長官,咱們怎麼回上海啊?"
"什麼怎麼回上海?"
"來的時候那麼多人,可現在呢?"李之峰歎了一口氣:"就我和郝豐文了.保護長官,是我的責任.從甯波回上海,倒的確是很近,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一路上的安全呢?"
"你想那麼多做什麼?"孟紹原笑了笑:"我們這有三個,再加上吳書記和虞科長,五個人,難道還不能回上海?你真當那些日本人有多厲害?就這次在侯家村,我和日本人一拼刺,不過如此,那殺的叫個天昏地暗啊."
又開始語無倫次,又開始吹牛了.
李之峰和郝豐文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都是一般心思.
這位長官啊,剛剛才脫離危險,還沒怎麼著呢,牛就開始吹上了.
沒錯,他這次的表現的確出人意料.那是真的在和日本人玩命啊.
問題是,侯家村一戰,咱們的長官估計得吹上好幾年.
還有那些即將補充進衛隊的兄弟們,對這位長官的秉性可不了解.
也不知道一個個,會有多少人被他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