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 調虎離山

他的視線,落在了院子一角.

只見金毛呲牙咧嘴,正在跟牆上十來條瑟瑟發抖的死人蛟發出了威脅的吼聲,估計是被它趕到這里來了.

死人蛟是穢物,它不吃.

看見我回來了,立馬奔著我就跑了過來,還得意洋洋的搖頭擺尾,邀功請賞似得,意思是說它這事兒是不是干的很漂亮?

我也知道程星河什麼意思了--我們出來的時候,這里還沒有怪味兒.

肯定是來了什麼東西了.

白藿香逼著他出來找我,那就只有金毛當她們倆的保鏢了,金毛突然跑出來,那誰還護著白藿香和赤玲?

這地方正是一個多事之秋,本來我們扣住了董寒月,豢龍氏就已經對我們恨之入骨,加上現在又有雷山後面的靈物來找豢龍氏的麻煩,這地方簡直危險的跟龍潭虎穴一樣.

萬一金毛被調虎離山,白藿香他們出了什麼事兒……

我把不祥的預感壓下去,奔著里面就跑了過去.

從來沒這麼著急過,我急著想看白藿香和赤玲還安安靜靜的坐在屋里,跟平時一樣.

程星河也著急,扯著嗓子就要喊:"正氣……"

"嘶……"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像是有什麼東西爬了過去.

我立馬就抓住了程星河,程星河反應很快,立刻收聲,用眼神問我怎麼回事.

我跟著那個動靜就過去了,結果看到房里的情景,心瞬間就提起來了.

只見桌子上的飯菜全打翻了,湯湯水水流了一地,滿屋子一片狼藉,而地上,還丟著幾件衣服.

白藿香的裙子.

程星河的臉一下也綠了,一頭奔著里面就沖了過去.

打開白藿香臥室的門,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坐在了地板上,正在喘粗氣.

那個男人皮膚雪白,一雙狹長漆黑的丹鳳眼,長相十分妖嬈.

程星河罵了一聲娘,一下撲過去,一只手就要卡在那個男人的脖子上:"你把正氣水給……"

我立馬拉住了程星河.

果然,就在程星河要撲過去的那一瞬間,一道子寒芒,一下從那個男人身後,奔著程星河就掃了過來.

跟銀環手里的一樣--是個尖刺.

果然,雷山後面的靈物,不止一個,已經潛入進來了.

尖刺頂端,是濃重的青氣,離著程星河的喉嚨,只有一指遠.

那個男人看到了我們,掃了我們倆的手背一眼,也皺起了眉頭:"你們是誰,養龍的請來的幫手?"

那個聲音一吊一吊,黏糊糊的,聽著讓人後心直豎雞皮疙瘩.

一股子火蹭的一下竄了起來:"你管不著,屋里的人呢?"

那個男人嘻嘻一笑,慵懶的轉過身來,舔了舔嘴唇:"那個姑娘真美……味道也香,皮膚滑溜溜的……"


他的舌頭是刺眼的火紅色,細長細長,分叉.

這一轉身,我注意到了他的肚子.

跟那個細長的身段十分違和--唯獨肚子,是鼓囊囊的.

我眼前頓時就白了.

程星河也一樣,嗓子一劈:"他把正氣水……"

我什麼也沒想,只覺出自己猛地往前一撲,就要卡住了黑衣男人的嗓子.

把她還給我!

可沒想到,我這麼一沖,就覺出來了,四面八方,全是破風而來的寒芒.

那股子怪味兒越來越重了,同時,數不清的黑衣男人,從四面八方擠了進來.

他們的長相都十分相似,黑衣白皮膚,眼珠子發紅.

對了,照著井童子的意思來說,這些雷山後的靈物,對女人的氣息十分敏感.

可這個地方有陣,他們是怎麼找到的?

狗血紅繩從身後猛然翻出,幫我擋住了一片寒芒,程星河的嗓音尖銳又急促:"把他肚子剖開!"

那些黑衣男人聽見,爭先恐後對著我就擠了過來.

這些人,一部分是端端正正的人樣,還有一些,雖然也長出了四肢,可身後還垂著尾巴,還有的跟壁虎一樣,還不會走,只能在地上爬,更有甚者,只有一個人腦袋.

而那些東西散發出來的味道,越來越濃了.

金毛本來看到屋里發生了這種事兒,也勃然大怒,豎起眼睛就要跳進來,可一聞到了這里的味道,歪了頭就干嘔了起來.

這種靈獸,最怕穢氣.

我一邊轉過七星龍泉擋住那些尖刺,一邊大聲說道:"程狗,把白藿香給的臭罐子拿出來!"

以前我們上山,偶爾會遇上一些毒氣,白藿香研究了一些能提神醒腦抗毒氣的藥,自稱什麼"辟穢水",但是氣味難聞,我們只叫那玩意兒臭罐子.

因為那個味道,讓人昏昏沉沉的,下腹卻一陣發熱.

像是能把人最原始的念頭勾出來.

沉香毒霧.

程星河答應了一聲.

我也知道,這里的靈物都是多少年修出來了,濫殺不吉,盡量克制著自己,控制了行氣,只把那些東西打到了一邊,一門心思要找那個鼓著肚子的.

可數不清的黑衣男人堆疊在一起,熙熙攘攘,長的又那麼相似,看的人眼花繚亂,很容易就把目標給丟了.

要是白藿香真的被……

那些黑衣男人,對著我就撲了過來.

程星河抬起手,狗血紅繩擋住了一半:"七星,快點,不然的話,怕是……"

怕是來不及了.

我吸了口氣,動了殺心.

我現在就得把她救出來,一秒鍾也不能多等!


角亢二星太陽見,氐房二宿大雨風!

這一瞬間過去,面前血肉橫飛,四面八方,都是沉重的肉體拍打到牆壁的聲音.

南邊十八個,西邊三十二個,北邊二十三個,東邊--那個肚子鼓脹的,就在東邊三步半!

我一下將面前的黑衣男人全部掀翻,誅邪手灌足了行氣,穿過了那些冰冷滑膩的軀體,精准無比的卡在了那個男人的脖頸上.

他眼珠子暴凸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是從來沒有過的凜冽狠厲:"把她還給我."

他根本就掙紮不了,嘴邊,垂下了一條長長的舌頭:"你是……"

我大聲說道::"程星河,把全部力氣拿出來,踩他肚子!"

話沒說出來,程星河越過數不清的黑衣男人,一腳重重的踩在了我手底下那男人的肚子上.

那位置很准,是七寸.

這一下,那個男人歪了頭,嘴部猛然張大到了人類達不到的角度,吐出來了一個東西.

我記得很清楚--這種靈物的消化液是十分厲害的,要是白藿香真的……

那東西上滿是粘液,可我和程星河看清楚了,不由全愣住了.

那是一卷白白的東西,看不出頭和四肢.

更像是……

程星河撲過來就大哭大叫:"苦命的正氣水啊,都化成這樣了……"

我拽住他:"你高度近視加散光?"

那是一團被子.

我立馬把被子給破開了--外面浸滿了消化液,那個味道光一聞,感覺就能把呼吸道給灼傷了.

白藿香從里面滾落了出來--她和赤玲,身上都還圍著黿裙邊.

雖然已經沒了知覺,但是破開的及時,身上沒傷,命燈雖然因為窒息而變弱,好歹還有點亮.

我這才松了口氣.

而其余那些黑衣男人見識到了我的手段,刺溜溜就從門窗逃走了.

我趕緊把白藿香從黿裙邊里放了出來--這黿裙邊倒是正救了她一命.

光看著這滿地的狼藉,也知道當時她和赤玲的情況都多危急.

白藿香很聰明.

她知道這東西的習性,所以把衣服丟到了外面,去吸引這東西的注意力,抓住機會,帶著赤玲一起躲在了被子里.

眼看著她的命燈穩定起來,剛要松了一口氣,就看見一個人,正站在了窗戶外頭,死死的盯著我.

銀環.

她似乎十分失望.

我盯著她,恍然大悟:"是你領那些東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