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他幾次三番想弄死我,有什麼用?拿來自殺嗎?
不過,這是瀟湘剛回來,跟我提的第一件事兒,我自然不忍心拒絕,聲音放柔:"為什麼?"
不等瀟湘開口,江辰已經過來,冷冷的看著我,緩緩答道:"因為,她曾經認我為主!你的狗都知道護主,她不知道嗎?"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件事兒,我心里猛然就是一燒.
她為什麼對江辰跪下.
是因為要救我.
金色龍鱗猛地撞在了黑色龍鱗上,等我回過神來,自己一只拳頭,已經對著江辰就砸過去了.
瀟湘臉色一變,想攔住,可哪怕是她,也沒能攔住我.
江辰頎長的身體猛然後仰,重重向後倒了過去,但我沒就此罷休.
那股子岩漿一樣的行氣逼出,四肢百骸,一片燒灼.
這是我用過的,最大的力氣.
不知道多少下--黑龍鱗碎了一地,拳頭上都是血,金龍鱗開了很多裂.
這血是我的還是江辰的?已經混在了一起,難分你我.
豢龍氏都緊張了起來,可誰也攔不住.
我一直克己謹慎,可恍然之間--我有了殺心.
可一個拳頭再次提起來之後,手腕被瀟湘拉住了.
江辰躺在地上,整齊的白牙沾滿了血,還在對我笑.
他高興--他高興,他是瀟湘認的主.
龍是不會對誰跪下的.
可他眼睛里,依然有不甘心--他看到,瀟湘的眼睛里,只能映出我.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一聲大叫:"伯祖!"
董乘雷?
不光董乘雷,所有的豢龍氏,全部彙聚到了伯祖身邊.
我看到,那個瘦高,而略有些畸形的身體,緩緩倒下了.
我心里一沉.
對了,他們家,還有那個吞子坑.
害男丁,害當家人.
果然,伯祖一歪頭,就是一口血.
那血的顏色很濁,不是好兆頭.
但他依然盯著我,目光灼灼,還抬起了一只手.
要我過去?
我沒辦法,只好過去了.
但給金毛使了個眼色--看牢了江辰,這趣÷閣賬,沒算完.
伯祖吐了口氣,低聲說道:"謝謝你."
不,我卻覺得,一身輕松.
好像--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就是理所當然,應該這麼做.
而且,我接著說道:"謝謝你救了我的龍."
可伯祖搖搖頭:"我只能幫你到這里,剩下的,還要靠你自己."
到這里?
這個時候,一個豢龍氏過來了,手里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匣子.
打開了匣子,我低頭一看,屏住了呼吸.
匣子里,竟然跟魚缸一樣,蓄滿了水.
而水底下,沉著一個極為美麗的白色身影.
蜷縮起來的,小小的龍.
看樣子,最多有手臂這麼長,閉著眼睛,像是正在沉睡.
可是,精致的角,璀璨的鱗,四足五爪,赫然是那個巨大壯麗元身的縮小版.
瀟湘的元身!
她終于從龍鱗里出來了.
可是,只有這麼小?
沒關系,能回來,就已經很好了--她總會恢複到以前的樣子的.
"你要把她保護好,"伯祖微微一笑,緩緩說道:"她不是一般的龍,要想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需要的精氣,比普通的龍要多出很多,你要吃苦啦!"
是啊,哪怕八丹大蜘蛛,萬龍陣里那些龍,都只能讓她重獲元身之後,僅僅這個尺寸,任重而道遠.
但是她能回來,一切都值得.
而且--僅僅這個程度,她就能把那個百龍王打成那樣,真要是恢複到了那個壯麗的時候,會有多大的力量?
神靈--跟我相差很遠很遠的神靈.
可朦朦朧朧,我總有一種錯覺.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我是可以和瀟湘坐在一起的.
這是妄想,還是……
伯祖接著說道:"也許,有一個地方,能讓她盡快恢複原狀.但那個地方,不是誰都能去的."
我盯著伯祖:"真龍穴?"
伯祖點了點頭.
對了--當年把瀟湘鎮壓進去的,就是豢龍氏.
他們也參與了四相局的修建.
我立刻接著問道:"真龍穴在什麼地方?"
伯祖又是一笑,可這個笑,十分淒然.
我立馬明白了過來--他們那些參與修建四相局的祖先,沒有一個能回來.
"要是可以."伯祖盯著我:"我們豢龍氏,要好好謝你……"
是啊,我幫了他們大忙,卻險些被他們害死,他們心里有愧.
不過,瀟湘能回來,比什麼都重要.
我點了點頭:"等我真的能去真龍穴,會盡力幫你們把祖先的骸骨拿回來的."
伯祖眼睛一亮:"多謝!"
情分欠來欠去,互為因果,所以才被稱為情分吧.
"還有一句要緊的……"伯祖指著天空,忽然說道:"你要護她周全,很難."
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我忽然就聽到,天空緩緩的滾過了一陣低沉的雷聲.
我的心猛然就揪了起來.
難不成,上頭,有人在追殺瀟湘?
我立刻把匣子給抱緊了.
而這個時候,伯祖指著盒子就說道:"你上銀河大院,找個叫十八阿鼻獄,劉……"
可話沒說完,伯祖就不吭聲了.
我眼睜睜的看著,伯祖的三盞命燈,忽然一瞬間就滅了.
人……沒了?
他的手指,還指著那個盒子!
豢龍氏看見了,猛然跪下,帶著哭腔:"伯祖!"
"嘩啦"一聲,所有豢龍氏,齊刷刷全跪下了.
一陣陰風刮了過去,我聽到了鐵鏈的響聲.
陰差?
壞了,陰差也屬于"官面",會不會把瀟湘的事情給……
回過頭,看見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愁眉苦臉的--穿著個軍大衣.
我一下愣住了,這個季節,軍大衣?
這個人身子骨有風濕嗎?
那個人跟狐狸眼一樣,也是一個為難的表情,訕訕點了點頭,卻並不敢跟我說話,只是拉了一個虛影.
伯祖.
而且,奇怪,這個穿著軍大衣的陰差,怎麼是個活人?
對了,是聽說過,有時候陰差周轉不過來,會讓活人前來穿梭兩界幫忙,被稱為"走無常".
那個穿軍大衣的活無常迅速帶著伯祖就走了,
"看見沒有,欺負臨時工,地位高的不想干的活兒,都塞給這種人."
程星河的聲音,跟鬼似得從我背後就響了起來,還混合著一股奇異的臭氣.
他拿著一個即食臭豆腐.
還有心情吃,顯然沒啥事兒.
也對--狐狸眼每次一見到我,就怵頭.
程星河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恭喜恭喜."
可這個時候,周圍一片大亂.
像是來了不少人.
江辰聽到了這個聲音,立刻撐起了身子,眼睛一亮.
我覺出了一陣跟特別的氣.
跟之前在江辰身後的,十分相似.
他的幫手,簡直跟雨天的蘑菇一樣,一個接一個,生生不息.
但是--我已經不用怕他們了.
唯獨有一樣,瀟湘現在的安全重要,尤其,不能讓河洛知道她的消息.
這一瞬,數不清的人就把這里給圍住了,有人浮起了江辰,怒目盯著我.
這些人,都不是善茬啊,細細一看,都是有來曆的家族出來的.
程星河要擼袖子:"貴川五窟窿馬家,江北陰陽眼牛家……有錢能使磨推鬼啊!"
可江辰站起來,仔細擦干了嘴角被我打出的血,對我笑:"把她給我."
我給你媽.
我沒急著弄你,你倒是急著死.
手里的龍匣子一動,我知道,瀟湘已經回去了.
這是提醒我,江辰還不能死?
半殘也可以吧?
身體猛的一晃,一個身影忽然出現,跟我一撞:"慫貨,你怎麼也來了?"
二姑娘.
他們怎麼也來了.
哦,我想起來了,二姑娘跟井馭龍有仇啊,上這里來,肯定是打聽清楚了井馭龍的蹤跡,過來報仇的!
江辰手底下的人哪兒會把二姑娘放在眼里,對著我們就沖過來了--受了江辰的指示,要搶我的龍匣子.
"咳咳……"
就在這個時候,圍牆上忽然一陣咳嗽聲.
有些耳熟啊!
我一回頭,一愣.
池老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