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7章 舊日仇人

我左手引了行氣往他身上一抓,他的身體頓時跟個落葉一樣,飄出去了老遠,但是"咣"的一下,就重重撞在了一道花牆上,花牆年久失修,塌了一半,嘩啦就砸了他滿頭的土屑.

這個張師兄本事是可以的,論資質,肯定跟烏雞江景之流一樣,是家族里的驕傲,從小沒吃過什麼苦.

不過,夜路走多,總會撞見鬼--呸,我才不是鬼.

這一下所有的見習天師都給愣住了,立馬沖了過去:"張師兄!"

那小子被攙扶出來之後,緩了口氣,就把那些師弟給甩開了:"誰用你們摻和的,我又沒癱!"

他一張臉紅的跟公雞一樣,顯然是拉不下這個面子,擼起袖子就要沖過來:"我就不信了……"

作為師兄弟,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立馬把他拉住了:"張師兄,你別沖動,那小子不對勁兒!"

張師兄本來就需要台階,這才"勉為其難"的停下,算是給師兄弟個面子,看著我的眼神別提多恨了:"你到底是誰啊?"

這眼神沒剛才鋒芒畢露了,帶了點忌憚.

"我是誰也沒什麼要緊,要緊的是,別冤枉了好人,"我答道:"杜蘅芷呢?"

杜蘅芷要是在這里,肯定能說通.

不過,她上哪兒去了?

張師兄的表情又是一變,厲聲說道:"你個死殘廢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喊我們杜天師的名字?"

這小子說這話的時候,夫妻宮上的桃粉色一閃,跟程星河說的一樣,是看上杜蘅芷了.

而他遷移宮和父母宮上的色氣都是非常顯赫的,論身家怕還真是能跟杜蘅芷匹配,可論品性就夠嗆了.

我也懶得跟他計較,接著就問:"她到底什麼時候來?我跟她說."

這下,不光張師兄,其他那些天師府的也看不過去了:"那是我們天師府的首席風水師,也是你說見就見的?還有,你這什麼口氣?"

程星河上來就要說話,不過一尋思,他們本來就看不慣我,把我名字說出來,估計會搞得更麻煩,也就沒直接說:"廢話,能直呼杜蘅芷的名字,自然是跟杜蘅芷有交情了,哎,你們到底干什麼來的?"

那個比較冒失的天師直接說道:"我們找四相局……"

結果話沒說完,腦袋上就挨了一下,是張師兄打的:"狗肚子里存不住二兩酥油,咱們天師府的要務,跟他們說得著嗎?"

要務?要務能讓幾個見習青銅來?

而我身後,就響起了一個輕輕的聲音:"謝謝你嗦."

是那個歲數大的翻山客.

他還是被年輕天師壓在下頭,現在強抬著頭,眼神有幾分感激.

那幾個摁著他的見習天師剛才目睹了我的本事,也不敢造次,就一個勁兒看著張師兄,我一伸手,把那個翻山客拉出來,他們不由自主就松開了手--知道打不過,誰還打.

翻山客一身都是傷,我就左手把白藿香給的藥拿出來了.

翻山客又是一愣,接過來塗上,藥香四溢之下,傷口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這一下,把那幾個見習天師都給鎮住了:"那是什麼藥--怕是比黃二白的都好."

"這死殘廢看來還真有點來頭."

張師兄盯著那藥,眼神一沉:"不識貨的東西,拿著茉莉花喂牛."

藥本來就是治病救人的,還分三六九等?

翻山客表情更惶惑了:"這樣好的藥……"

"管用就行,"我問道:"你們怎麼知道底下東西的?"

那個翻山客對我徹底有了好感,其他幾個也是一樣,互相看了一眼,這才說道:"這東西,我們百十年來都知道."

我一下愣住了:"百十年前?"

飛毛腿也大吃一驚:"你們怎麼知道的?"

原來,翻山客跟我們相風水的一樣,天上看星斗,地上看寶氣,那一年他們有個祖先經過,看出來這里神氣下面蓋著的寶氣,就動了心思,假扮成了修廟的工人,夜里出來尋寶,果然找到了好東西.

他高興的了不得,帶著東西出去,發了大財.

接著,他就把這事兒告訴給了他兒子.

他兒子知道了之後,自然也心癢難耐的前來,也搞了個大豐收,可誰知道,他運氣沒有老爹好,剛把東西帶出了牆,人就死了,據說死的還很詭異.


那人的身體上,布滿了很多黏糊糊的東西,像是絲.

誰也不知道,那絲是怎麼來的.

那一家人雖然嘀咕,可也只能歸咎于那小子運氣不好,次子就也去完成未竟事業.

誰知道,次子也把命喪在了這里--死法,跟長子一模一樣.

那個老翻山客悲痛欲絕,說啥也不讓三兒子再來了--再來,不是斷子絕孫?

他們就嘀咕著--這里的東西,怕是神仙的,動了是要遭報應的.

可這些年過去,那個翻山客家族算是山窮水盡,以至于孩子連媳婦也不好娶,天天怨聲載道,這個翻山客沒辦法,就想起來了個這個地方.

神仙報應也好--怎麼也不能斷了香火!

這個翻山客就決定要來.

可他畢竟上了歲數,一個人來找寶物,又能帶走多少,沒轍,就找了幾個家里的親族,一起來了.

誰知道,才剛來沒多長時間,那幾個親族陸陸續續就送了命,他們也害怕,可死鬼,又哪兒有窮鬼可怕,所以今天他們還是來找銀精了.

這麼說--最近淹死在這井里的,都是他們的人?

那人說著,就揪自己頭上的花白頭發,喃喃的說道:"報應真有--真有報應!這地方的東西,動不得啊!"

那幾個見習天師則露出了十分鄙夷的神情,像是在說他們活該.

沾了一身的絲?

這就絕不是銀精能干出來的事兒.

這地方,果然還有其他東西.

我忍不住就往井口靠了一步,還想繼續看看里面的氣,可誰知道,那個張師兄直接把我給攔住了:"你干什麼?"

我盯著他:"你干什麼?"

張師兄梗著脖子就說道:"這地方已經被我們天師府給封鎖了,你們這些閑雜人等,都給我退到一邊去!"

程星河上去就把他推開了:"你小子好大的官威啊,這地方怎麼就成了你們天師府的了?寫你們名字了?"

說著跟後頭一歪頭:"關門放啞巴蘭!"

我卻攔住了他:"等會兒."

這小子剛才看見了我的身手之後,是忌憚的,可這麼一會兒工夫,又抖起來,不太對勁兒,除非……

果然,他冷冷的就說道:"你以為我們能讓你們這些來路不明的蟑螂添亂?我早把救兵搬來了!"

身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說誰這麼大本事,敢找我們天師府的麻煩,原來又是你."

那些見習天師聽見,都激動了起來:"來了!"

這聲音耳熟啊!

我回過頭,就皺起了眉頭.

汪瘋子!

汪瘋子還是跟以前一樣,穿的整整齊齊的,一只手沒地方放,不住的撣肩膀上的灰塵:"不愧是厭勝門的當家,這才多久不見,能耐漲的挺厲害."

張師兄他們一聽,頓時就愣住了:"厭勝門當家?"

"難不成--他就是那個……"

"李北斗!"

張師兄看著我的眼神,一下就暗了,跟見到了殺父仇人一樣.

我盯著汪瘋子:"這地方也沒刻著天師府的紋章,我怎麼不能來了?你們上這里,又有何貴干?"

汪瘋子沖著井口走了過來,緩緩說道:"那就犯不上跟你報備了,你要是想知道……"

他一只手,猛地就從我身後繞過來,使勁兒一推:"要不,你自己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