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2章 刮舌轉運

這小子擺明知道齊家大院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背人沒好事兒.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幾個小輩嘻嘻哈哈的過來了:"你看見邸家幾個姑娘沒有,要想俏,一身孝,那模樣,白海棠似得,真勁道!"

家主都死了,也沒耽擱你們看女人.

"邸家那幾個身材可以,就是小家子氣,真要說好看,還是杜蘅芷."

"杜蘅芷什麼人物,也不是咱們能惦記的啊!"

"廢話--哎,你們沒聽說李北斗的事兒?李北斗死了,她守個望門寡,咱們再去送溫暖,這門當戶對,正合適!"

我的事兒?我耳朵頓時就支棱起來了,可沒等他們繼續說,齊雁和就咳嗽了一聲:"你們幾個,舌頭在嘴里放著沉,想切了拌口條?"

那幾個狗字輩的哪兒想的這有人,頓時就給傻了:"小叔叔."

再一瞅,我也在,他們幾個臉色就跟難看了,跟打翻了顏料盒一樣.

這是人家地頭,又在辦喪事兒,起沖突可不好看--損的是厭勝,西派的臉面,我裝成沒聽見的樣子,打算找到機會再跟他們算賬.

那幾個狗字輩的連忙說道:"是,江家的人也來了--我們過來,請您去迎客."

齊雁和壓低了聲音:"反正你記住,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說著,轉身去了.

他歲數分明比我小,可這個眼神,卻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反而比我多見過千百年風雨似得.

那幾個狗字輩的表面上恭恭敬敬,表情卻很微妙,齊雁和一走,他們就壓低了聲音:"一個私生子,前門樓子搭腳手--好大的架子."

"我看也是,他媽也不知道哪兒的野婊子,曾祖那麼大歲數也勾搭,哪兒有咱們血統純正,分明是買了鼻煙不聞--裝著玩兒."

"算了,誰讓他繼承了老頭兒的能耐本事大,忍一忍--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他們以為那個音量我聽不見,哪兒知道我的觀云聽雷法多方便.

這幾個小貨一看就欺軟怕硬慣了的,酒金剛女兒的事兒,正好跟他們打聽.

于是我就跟他們擺了擺手.

他們幾個互相看了一眼,只好過來了:"您吩咐."

"看你們幾位氣色不太好--最近運道挺差,逢賭必輸?"

這幾個人的財帛宮上,都有虧空.

他們幾個一愣,表情頓時就變了:"李先生,您肯幫我們看看運勢?"

其實就跟醫者不自醫一樣,我們這些吃陰陽飯的反而更順應天命,很少去改運勢--萬物此消彼長,是規矩.

可這幾個愣頭青顯然不懂這一塊,估計找別的長輩,都碰了釘子.

"好說."我接著說道:"改運也不難--根源還是在你們舌頭上,我問幾件事兒,你們告訴我,我就幫你們改."


那幾個愣頭青一聽,別提多高興了:"您只管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第一個問題--那個郝秋薇的身世,你們知道嗎?"

這郝秋薇的父母宮是空白的,可見是個孤女,從小沒見過親生父母,說是管家抱養,也合得上,但要能進一步找到她是酒金剛女兒的證據,就更好了.

"您看上她了?"那幾個愣頭青對看一眼:"玫瑰花看夠了,也不能換把大蔥啊!"

毛線的蔥.

"她是管家收養的,其余沒啥身世可說了,不過……"

"啥?"

"不過,她這人有點鬼鬼祟祟的,上個月,我就看見,她一個人在萬年紫花斛底下,來回轉圈,身上還背著個東西,不知道是什麼,一見了我,怕挨咬似得,滋溜就跑了."

剩下的愣頭青嘻嘻笑:"她怕你咬人."

"放屁,老子又不是流浪狗."

背著東西?

這怎麼沒聽她提起過?

"還有,我看她身上戴著一個很貴重的老翡翠,不像是她買得起的,我問,她說是小時候就帶的,還聽見她跟別的阿姨炫耀過,說親生父母拿這個當信物,肯定不是一般人,沒准哪兒天就把她給接回去了."

沒錯,她的神氣,確實像是某種飾物上帶著的.

那就更對的上了,我心里一踏實,算是找到了,這個忙幫定了.

"還有,"我繼續問道:"你們剛才說,我會死?"

這一下,他們的臉全白了.

"不說清楚,不改運."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有一個財帛宮虧空最厲害的先憋不住了:"不是我們……是,是大伯(齊鵬舉)說,你這趟要是不來,那就是你們看不起我們南派,跟你們勢不兩立,你要是來了--就讓你走不出這個大門口."

媽的,鬧半天是齊鵬舉,那就沒啥好說的了,他手都被我廢了一只,還能掀起什麼大浪花.

"不過叔伯都勸他,說老爺子本來就不是好死,葬禮越平靜越好,不能鬧喪……"

他話沒說完,就被其他幾個愣頭青同時踹了一腳,拼命擠眼.

可我早聽見了:"齊老爺子,不是好死?"

這個葬禮的傳言,都說是喜喪,壽終正寢啊!

那幾個愣頭青都露出了追悔莫及的表情:"是……"

我不緊不慢:"你們不說,我就把這事兒散布出去,到時候,事情鬧大,口風可是先從你們這露出來的."

他們頓時僵了--別的估計他們不怕,就怕鍋落在自己頭上,一權衡,只好說道:"據--據說前一陣子,有人送了個邪祟,請老爺子封上,可老爺子歲數大,封了挺長時間,這邪祟沒封成,自己就給……"

能把齊老爺子害死的邪祟?


那得是什麼來曆?

"邪祟呢?"

"沒人見過,不知道."那幾個愣頭青快哭了:"李先生,我們知道,可全說了.千萬別把我們說出去."

我擺了擺手:"好說--對了,之前說好轉運勢,是吧?你們把舌頭伸出來,使勁兒刮它九百九十九下,運勢自然變好."

他們幾個一愣:"九……九百九十九?那舌頭還不脫層皮?"

"不信就別刮."

他們幾個對看一眼,都下定了決心--我現在的這個身份地位,犯不上去騙幾個小輩,只好點頭:"我們信!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

我心里暗樂,叫你們輕嘴薄舌,該.

不過也不是純蒙他們--他們嘴上一層黑,這叫"烏嘴狗",主禍從口出,舌頭擼腫了,自然能斷絕了.

我背著手就往禮堂走,一邊走一邊尋思,沒想到,還有點意外收獲.

走到了禮堂,果然,正看見江家的人也來了--領頭的,是個氣質出眾的中年男人.

杜蘅芷也跟他見了長輩禮.

果然,這是江景他爹.

別說,跟江景是有點相似,不過自然成熟穩重,鋒芒和不屑都藏在眼里,表面上溫文爾雅的.

也就是--江藏土的兒子.

江景上次在擺渡門倒了黴,自然沒來,江辰是遠親,也沒來.

不過,那小子就愛貓在暗處害人,不得不防.

杜蘅芷見我回來,就借著機會,給我介紹了一下在場的賓客--畢竟這一次,半個風水圈子的人都來了,是認識人的大好機會.

正壞了老頭兒告訴我的三個禁忌之一--不合陰陽群.

不過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了,管他啥禁忌,反正也犯完了.

齊雁和歲數雖小,可招待的頭頭是道,根據杜蘅芷的說法,這是個橫空出世的天才風水師,這才破格進了天師府,現在跟她是一樣的待遇.

這小子,總透著點妖異勁兒.

我想起了齊老爺子的死因,就問杜蘅芷:"在這地方,你看出什麼怪異來沒有?"

杜蘅芷頓了一下:"你也看出來了?這地方,潛藏了個很厲害的東西,不過,到現在,還沒人戳破這個窗戶紙."

果然,四下里一看,其他的老油條們,也他娘都是心照不宣,卻裝模作樣的表情.

好像--在等什麼大事兒發生.

風雨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