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3章 斷子絕孫

程星河一腳就往我腿上踹:"你錢多了燒的?你不知道,下山靈鹿稱得上是准山神,對山上的情況了如指掌,你讓它給你找礦,那遑論什麼礦都能找到,你孫子都不用愁了……"

我一尋思,就看向了那個下山靈鹿:"你要是真想報答我,倒是有個事兒."

那個男人眼里有了光:"你說,我和他們,肝腦塗地."

程星河看著我也激動了起來,直挑大拇指說乖兒子開竅了.

我就問道:"既然你是山上來的,我想跟打聽一下,你知不知道胡孤山的山神,名字叫阿滿的,現在怎麼樣了?"

"胡孤山?"那個男人想了想:"我認識那地方的麂子,給你打聽."

我點了點頭:"那就多謝了."

程星河還搓手呢,一聽這話眨了半天眼:"不是,這就完了?"

那個男人也是一個想法,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我答道:"我有真山神,要什麼准山神."

這把程星河給氣的,把個眼睛翻的跟樟腦球似得:"你牛逼."

我一直惦記著阿滿,上次在銀河大院,她為了我,冒天下之大不韙--要是被發現了,會怎麼樣?

"阿嚏……"

白藿香好像真的感冒了.

我回頭就看啞巴蘭:"開車吧,咱們連夜回家算了."

啞巴蘭得令,就去取車,而那個男人一下往前一步,似乎想說什麼,可他身後的下山靈鹿一動,他立刻回去抱住了它,抬頭看著我,眼神複雜:"你跟其他人,不一樣……"

是啊,我頭上有犄角,我身後有尾巴.

"你媽的臭小子……"

一股子腥膻的氣息猛地撲到了我背上.

我一回頭,好麼,那個老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死死抓著我肩膀:"你有沒有點良心了?你良心讓狗吃了!我讓你來給我擺局護子孫,你可倒是好……你吃里扒外!你把我們家下水吐出來!"

你們家下水都你自己吃的,管我屁事?

我反手把她胳膊一擰:"局我擺好了,話我也說前頭了--讓你行善積德,口下留情,可你自己作死,怪不著我."

老太太臉色一僵,咬牙說道:"那你也不能一走了之--你是人,還是牲口,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

程星河罵道:"你自己干的什麼事兒你自己心里沒點逼數……"

說到了這,他轉臉看向了那個男人:"不是,你進不去地下室就算了--怎麼不直接找老太太報仇?就這骨質疏松的勁頭,推一把就是個粉碎性骨折……"

我盯著老太太,說道:"她有東西護身,那些東西靠近不得."

那個男人再一次跟看天神一樣看著我,點了點頭.

"東西?"程星河眼睛里倒是冒了亮:"值錢不?"

"不是,你好歹一個南派繼承人,能不能有點排面?"

"行行行,"程星河咳嗽了一聲:"何物?來給本繼承人掌掌眼."


何你大爺.

我盯著老太太:"那把小刀子,您不離身是不是?"

老太太護住了腰間,一臉警惕:"你……你怎麼知道?"

她剛才拿那個東西要剖開胎獸的時候,我就看見了.

那個小刀子上的煞氣,不是一兩百年就能形成的.

這些年,那個小刀子不知道喝了多少靈獸胎血,之前流產的嬰靈,不敢回來,估計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這東西哪兒來的?"

老太太往後退了一步,張牙舞爪:"管你屁事?"

"沒誰天生就會那個胎兒膏的陰毒法子,"我答道:"有人教給你,還把這個小刀子一起送給你了,你才干上了這一行吧?"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

"可能,你以為你交了好運,通過這些手段得到了財產,可用你事情做的太過,注定斷子絕孫."我答道:"你沒守規矩."

一聽守規矩三個字,老太太渾身一個激靈:"那個人--那個人……"

果然,原來老太太以前孀居,日子過的苦哈哈,有天晚上進來個人躲雨,本來寡婦不好讓外人進屋,可那人可憐,老太太也就心一軟.

那人一進來,看見家徒四壁,一寡婦抱著一個孩子,正在整理附近屠宰場的下水果腹,就歎了口氣,說你怪可憐的,這樣吧,我教給你個謀生的法子,就當謝你.

就把胎兒膏和小刀子給她了:"你一年弄一次,千萬別多了,應該就足夠謀生了--真要是多了,後代要倒黴."

老太太--當時的寡婦,拿到了這個法子,一開始半信半疑,但是對她來說,東西不難找,一試,竟然真靈!

這下子,制作出來的胎兒膏賣了大錢.

不少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把她門檻都踏破了,求她給自己弄點.

可按著那人說的--一年只能弄一次.

她猶豫,那些女人爭先恐後,就把人民幣給送上來了.

數不清的人頭,照的花人眼,沉甸甸,厚實的跟板磚一樣,像做夢.

她也就顧不上那一年一次的禁忌了.

她成了遠近聞名的送子娘娘,發了大財.

是時候收手了,可她收不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誰會嫌棄錢多?

不光如此,她開始謀算更好的靈獸--靈氣越大的,效果越快,換來的錢就越多.

她也忘了什麼時候開始,她所在的地方,一片膻氣.

可膻氣可怕,還是窮可怕?

她收不了手,胃口越來越大.

一直到了最近,她才發現,自己的兒媳婦都成了不下蛋的雞.

她開始害怕了,心里雖然多少知道一點,可她對錢成了癮,不可能把滿地下室的"心血"給扔了.


這不是,後來想起了那個借條,想起了我三舅姥爺.

這個胎兒膏的法子,不是誰都能想出來的.

我立馬問道:"教給你這個法子的人,什麼模樣?"

老太太嘴唇一哆嗦,盯著兒子的尸體,又盯著兒媳婦的肚子,頹然坐在地上:"是個瘸子,瘦的很."

我和程星河對看了一眼.

江瘸子.

又是他!

一推算時間--難怪他在這里出沒,應該是他剛斷了腿,從銀河大院拿了那個東西出來的時候.

那麼久之前,他就開始打算四相局的主意了.

老太太一把抓住了我:"我,我兒媳婦的胎兒你得保住了--該說的,我可全說了!"

我看向了白藿香.

不出意料之外,白藿香搖搖頭:"那個胎兒,因為先天不足和母體受損,已經留不住了--在肚子里,也活不過這個月."

老太太抓住我的手,瞬間就松開了.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沒錯,人是萬物之靈,人也凌駕在一切長毛的之上,可你做的太過了.

人跟長毛的應該是共存,你趕盡殺絕,到最後,倒黴的就是自己.

果然,這個時候,兒媳婦皺著眉頭,就是一聲呻吟:"疼……媽呀……疼!"

白藿香立刻蹲下去照料她,但是,跟她說的一樣,那個孩子沒留住.

老太太盯著那個下山靈鹿:"畜生的後代都留得住,我的留不住……"

程星河歎了口氣:"有的時候,人比畜生過分."

一夕之間,她終于斷子絕孫,成了個自己最忌諱的絕戶.

她瞅著兒媳婦,忽然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地上的血:"唷,乖孫誒,白白胖胖,好像你爹……"

她的眼神,是癲狂的--魂魄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散開了.

兒媳婦盯著她,一臉恐懼:"媽……"

她瘋了.

我看向了身後富麗堂皇,卻散發著揮之不去怪味兒的獨棟別墅,歎了口氣.

她是掙到了財產,可已經沒法享受了,又有什麼用?

這一輩子,你圖個什麼呢?

"乖孫,奶奶給你唱歌--風兒明,月兒靜,樹葉照窗欞--哎,乖孫笑了,再笑一個!哈哈哈,嘿嘿嘿……"

我們同時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