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拿出了一疊照片,黃二白皺起眉頭:"是怪--這是虛病."
所謂實病,就是身體硬件真的出問題了,比如什麼肝硬化啦哮喘之類,而虛病,一般是跟邪祟有關,好比丟魂,驚厥,撞客之類的.
黃二白一張一張看完了照片,低聲說道:"有點麻煩……"
接著他忽然抬頭看我,眼神驚疑不定:"難道,跟你有關系?"
是經常被罵掃把星,可人家生病也往我身上牽扯,我是瘟神嗎?
程星河來了興趣,就想看看,一看就差點吐出來:"這他娘什麼病……"
黃二白二話沒說,就把自己的家伙背上了,要跟那些人出去,但是一尋思,跟想起來什麼似得:"你跟我一起去!"
"我?"
天師府這麼多能人,我去合適嗎?
果然,傳話的人也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黃二白沒看出來:"這事兒要是弄好,沒准對你有利,你真不去?"
我搖搖頭:"那也是命里注定跟我沒緣分--我得弄了藥去看白藿香和啞巴蘭."
現在,沒什麼事兒,比他們倆要緊.
那個傳話的如蒙大赦,眼看著黃二白還想說話,趕緊就把黃二白拽走了:"這前面好多天師等著您呢,您可別耽誤了."
"哎,對了,杜蘅芷……"
杜蘅芷因為天師府派系斗爭,現如今不知道怎麼樣了.
黃二白已經被拉出去了老遠,擺了擺手:"西派繼承人,不用你操心."
也是,有杜大先生呢.
我們回過頭,就往外走.
亓俊拿出來看了半天,一個勁兒的估價那些藥材值多少錢,程星河一問,就拍大腿:"這玩意兒能買倆金藿香金巴蘭了,人別救了,賣藥算了."
算你大爺.
這會兒一個人正呼哧呼哧的跑了過來,正聽見了程星河這話,立刻暴跳如雷:"程狗,你放什麼屁?"
烏雞.
烏雞之前一直留在了三清老人那,一聽程星河這話急了眼:"白醫生出點什麼事兒,我宰了你."
程星河唰的一下把鳳凰毛抽出來了:"你試試--跟他娘汪瘋子沒本事,跟我有能耐,欺軟怕硬,你們何家真傳啊?"
我說你們吃撐了窩里橫?程星河一張嘴沒正行,跟他認真犯不上,接著就問烏雞追上來干啥.
烏雞喘了口氣:"我是覺得有件事兒挺在意的,趕過來給師父報信兒."
"怎麼了?"
烏雞四下里看了看,這才壓低了聲音:"齊雁和."
他怎麼了?
"之前你們從三清老人那離開,我看見齊雁和和汪瘋子正偷偷摸摸商量什麼呢."烏雞說道:"後來,汪先生氣勢洶洶就走了,我知道不對,就追過去了,剛才又看見,汪瘋子跟你為難,齊雁和就躲在假山後面看."
我皺起眉頭--我說汪瘋子怎麼跟瘋了一樣,是齊雁和挑撥的?
可我跟汪瘋子打起來,對他什麼好處?
我想起來了齊雁和的身份--他也跟屠神使者有關,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反正,師父你小心點."烏雞低聲說道:"那個齊先生不太對勁兒,天師府內亂,不知道是巧還是怎麼回事,就是他來了之後才發生的."
我點了點頭說記住了.
烏雞高興了起來:"能給師父幫上忙就太好了!"
但興奮了一會兒又擔心了起來:"白醫生那邊……"
"你放心吧,我求了黃二白了."
現如今,江辰終于是被扣在了天師府了,可以後呢?
他身後的屠神使者,會做什麼?
他們要殺瀟湘,不會這麼簡單就撒手的--得趕緊把瀟湘的身體補回來.
要是能再找到多一點的迷神就好了.
可迷神是何其稀少的存在,上哪兒找呢?
一路往外走,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舊傷疤--這東西,似乎越來越大了.
金毛在我腳下撒歡,盯著我的頭,似乎也是越發垂涎欲滴.
角?
我接著問:"對了,首席天師呢?"
這次事情驚動了三清老人,他不至于不知道,但是沒露面,有點奇怪.
烏雞搖搖頭:"首席天師去處理一件大事兒了--那件大事兒的嚴重程度,僅次于四相局."
難怪他沒在,這個時候,能忙什麼呢?
後來才知道,跟榮爺爺說的那個"大事兒",是同一件事兒.
到了大門前面,所有天師看著我的眼神,都別提多防范了,似乎盼著我們這一走,再也不回來了.
我讓人鄙視慣了,早不在意了.
跟烏雞告別,我一回頭,就看見一個人遠遠站在了一叢黃花斛木後面,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視線,閃身不見了.
是齊雁和.
上了車往回走,程星河一直在走神.
我問他想什麼呢?齊雁和?
他皺起眉頭:"父子連心,真是沒錯--那小子怪啊!"
他這趟出現,好像,就是要把這一潭水,攪動的更混一些.
不過--也許,同時也是一個機會.
一個解開屠神使者,還有瀟湘被貶謫之迷的機會.
我有種感覺,也許,這一團亂麻,終于要有個頭緒了.
到了縣醫院,我們倒是也算熟悉--畢竟處理尸油小鬼事件的時候來過一趟,赤玲她爹就是死在這里的,老頭兒在這住院時間也不短,一回來跟回家似得.
不過這一進來,就聞出來,縣醫院的味道不對.
平時,是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可今天,裹挾著一股奇怪的腥臭氣息.
程星河一歪腦袋就想吐:"臥槽,縣醫院廁所堵了沒人捅是嗎?"
金毛抬起頭,卻精神抖擻,似乎對這個味道有點興趣.
我也知道,這是一股子腥臭氣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覺得心曠神怡,別提多舒服了,恨不得多聞幾下.
"這是血肉的腥氣."
程星河抬頭看我,有幾分意外:"你--怎麼聞出來的?"
亓俊看著我,眼神也有些變化.
我也不知道,但是,之前那種口渴的感覺,再一次出現了.
我覺出自己喉結滾動了一下,仿佛--對這個氣息,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