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珍珠胭脂盒,打傳說里來說,應該就是一個跟"複仇"有關的東西.
捧著頭的貴族女子,留在原地的白珠.
能激活這個東西的,似乎,只有冤死.
曾經--是景朝國君給瀟湘的聘禮?
這個快沒有盒子樣的盒子,跟碧水硨磲盒一比,可滄桑許多,簡直不像是曾經能並駕齊驅的寶物.
命途多舛,跨越了多少個年頭,有多少物是人非?
邸老爺子千方百計要這個東西,又打算做什麼?
反正,能給蘇尋換到了碧水硨磲盒,也就沒遺憾了.
雖然照著解夢姑姑說的,確實得到了好東西,可我心里還是一沉,解夢姑姑還說過,我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這種感覺,像是懸掛在頭上的一柄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落下來了,這種感覺,反倒是沒有明刀明槍那麼痛快.
算了,到時候再說.
轉臉看了白藿香一眼:"你耳朵怎麼樣了?"
她為了我才沒護自己的耳朵,叫誰心里不愧疚?
"嗯?你說什麼?"
看來恢複還需要時間.
"沒事!"我也大聲吼:"回去好好休養一下!"
她像是在想什麼.
"李北斗,"她忽然大聲說道:"破開了四相局,知道了你想要的真相,你會怎麼樣?"
我被問的愣了一下:"怎麼樣?""就是……水神真的回來了,你會怎麼樣?"
她臉有點漲紅,可梗著脖子,簡直跟要就義的英雄似得,說不出哪里,顯得勇敢又悲壯.
我想了想,結婚?
可是--這兩個字荒謬的,甚至不好說出來.
我和她,身份相差懸殊,宛如當年景朝國君的求婚一樣,有些可笑.
跟她有約定的時候,沒想這麼多.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而且,中間還有很多我不知道事情.
"我在找個答案,找到了之後再說."
但是心里不知道怎麼地,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也許,那個答案,並不是我想知道的.
這一路的旅行,簡直像是跌跌撞撞,被人拉著走--並不以我的目的為轉移.
沒有什麼喘息的余裕,讓我來想.
"也好,"白藿香說道:"到時候再說,多一天算一天."
"多一天?"我回頭看她:"什麼多一天?"
白藿香沒想到我竟然問了這麼個問題,人慌了一下:"你說什麼?我,我聽不懂!"
說著,跟心虛一樣,走的比我還快.
好像,剛才不過是習慣性的自言自語,因為耳朵聽不到,所以竟然說的很大聲.
太陽出來,照在她面前,跟著晨風飛舞的發絲,也給鍍上了一層金邊.
很好看.
手機響了起來,是程星河:"你跟白藿香一晚上沒回來,事情不是很難搞?"
"什麼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怎麼總覺得那麼怪?"
"你自己心里有鬼唄."
有你大爺:"有話快說."
"上老亓這里來--有好東西,給你補補."
我也正好要去呢,我看著這個盒子,應該是珍珠胭脂盒,但老亓是專業人士,還得問問他.
老亓住在崇慶堂後面的一個大院子里,還沒過去,就先聞到了一陣香氣.
火洞螈?
不過,剛看見了那麼多爬蟲,現在我一想到了爬蟲就犯惡心.
到了地方一看,好家伙,濟濟一堂,竟然全是認識的人--也有的不是人.
美發店里的那些靈物,Maria姐他們來了.
"哎呀,想死我了!"一進去,一雙胳膊就把我給圍住了:"恩公你可算來了,我就等著以身相許了."
"別別別,"我趕緊把Maria姐的胳膊給拉下來了:"來日方長不著急,實在不行下輩子再說."
Maria姐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那不行,你打聽打聽問問,我Maria姐向來是當場算賬,概不拖欠,你看今天是三合天喜,宜嫁娶,正是好機會."
好麼,Maria姐沒白活好幾百年,是個真正意義上的老人精,黃曆都算的這麼妥.
"哎,Maria姐你差不多得了,恩公又不是天天理發,娶了你沒啥大用,勻給我們一會兒!恩公,你上次一走,也不肯來驅策我們,是不是嫌我們丹少,用不上啊?"
"是啊,我們雖然丹少,可是量多,靈多力量大……"
"談不上驅策,"我擺了擺手:"沒有驅策朋友的.但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找你們."
"說話算數?"
"廢話,恩公是什麼人--一言九鼎!"
Maria姐有點急了:"你們讓開,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卻早從數不清的胳膊底下,護著白藿香鑽進去了.
內室熱氣騰騰,好大一個火鍋,夠十來個人圍著的.
不過,仔細一看--造孽喲.
那是一個大鼎,看著花紋--如意神月,那是……
一個靈物昂首挺胸:"是我從嘉蘭寺偷……借來的!"
"對,別處沒有這麼大的鍋!"
是啊,靈物確實有隔空取物的本事.
程星河正要伸筷子把漂上來的一塊肉給夾走,被啞巴蘭一筷子打下去了:"我哥還沒來,不許先下筷子!"
"沒事,一會兒我放個屁給你哥吃,保管餓不著."
"那也不行!"啞巴蘭勁兒大,一下就把程星河的手腕子撞開,筷子幾乎撒到了地上.
"哎你要造反吶!"
蘇尋伸手:"別人笑話."
"洞仔,你拉偏架!"
一根針過去,程星河的手一松,筷子終于落下去了,他們三個終于安靜下來.
"你們可算來了!"程星河一拍桌子:"放著肉老,要遭天打雷劈的!"
"要劈也劈你,誰讓你放那麼早."白藿香施施然坐下,因為耳朵的原因,聲音還是大.
程星河怕被下一日喪命散,不敢大聲反駁,只好小聲嘀咕:"正氣水喝了火藥了,今天怎麼這麼沖."
我卻笑了,被人需要,被人等待的感覺,很幸福.
亓俊從後頭過來,抱著一大碟子肉,後頭給他幫忙的--是琉璃橋的王風卿.
這倆人有說有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啊,他們倆的夫妻宮,都動了鴻鸞禧,看來過不了多長時間,有喜糖吃了.
我正跟著高興呢,後腦勺被人來了一下.
夏明遠.
我有點高興:"今兒什麼日子,大家聚齊了,你怎麼也來了?"
程星河插嘴:"地方雖然是亓俊的,不過,吃的是卷毛做東--不愧是夏家,財大氣粗,這是空運的火洞螈."
"不光是為了火洞螈,"夏明遠說道:"有好事兒."
"好事兒?"我更高興了:"是不是江辰說出什麼來了?"
真要是這樣,那可真的得多喝幾杯.
江辰還被關在了天師府,哪怕三清老人,也沒直接對他下手.
"倒不是這個,"夏明遠壓低了聲音:"小道消息,你有沒有興趣,光明正大成為我們中間的一員,進十二天階?"
我一下愣住了:"我?"
我還不是天階呢!
"我當然知道,"夏明遠答道:"不過嘛,你也清楚,現如今,十二天階已經隕落了好幾個大先生,可四相局危機當前,咱們風水門不能沒人,所以,只要你願意,升階的事情,咱們十二天階家族,能幫你.你知道,這世上,不在台面上的規矩,多得很."
我心里一動.
倒不是為了追逐名利,只是,如果我上了天階,我就能看到更多我不知道的東西,把瀟湘救出來,也更有希望了.
不過,我到底明白,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說,"我盯著夏明遠:"需要我做什麼?"
夏明遠瞬間被我揭穿,一絲狼狽一閃而過:"你要進十二天階,其實就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