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里,有人!
我後心一炸.
"誰在里面?"
沒人應聲.
我卡著江辰的手手更緊了:"這房間,到底是誰的?"
江辰只能出聲:"家父的起居室."
"你爹在里面?"
江辰卻十分肯定的說道:"他還沒回來."
"那里面是誰?"
"不知道."
江辰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咣!"
里面又是一聲響,像是什麼東西摔下來了.
不會是江辰的人,他們要是埋伏在這里,不可能出聲驚動我.
得進去看看.
我單手要開門,江辰卻厲聲說道:"這地方,不能隨便進."
"我今天,還就隨便進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沒什麼可怕的了.
可就在這一瞬間,大門忽然一陣巨響,數不清的人沖了進來:"放開江先生!"
不光是之前那些江辰親信,大量江家人也聞訊趕來了.
為首的,是江年.
不愧是邸老頭子,補局補的真不錯,江家眼看著要倒黴,硬是讓他給補回風生水起了--江年眼瞅著應該死在玄武局的,竟然還能好端端的回來.
江家人在玄武局,也折了不少,看來深諳不把全部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的道理,還留著儲備力量.
江夫人就站在了江年身後--卻沒有跟普通婦女一樣渾身發抖,痛哭流涕,眼神反而異常鋒銳堅決:"誰把這個膽大包天的歹徒給我活捉住,想要什麼,我們家都出得起."
一絲情都沒有,只有恨.
看來,是她為了兒子的安危,把這些江家人全叫來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少人摩拳擦掌.
江年冷冷的盯著我:"李北斗,你這是狗急跳牆?連我小叔叔也不放過--還是說,你異想天開,一個冒牌貨,竟然還想取代正主?"
你急跳牆.
我甚至有些想笑,終于明白老頭兒教給我"老虎不聽狗叫"是什麼意思了.
"識相的,就放了我小叔叔,回頭是岸."江年往前走了一步:"你拿什麼跟他爭?"
"沒錯,恬不知恥--自己假冒也就算了,還妄圖對正主下手."
"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一個泥鰍,成不了真龍!下作!"
"這次送上門來,也許就是老天開眼,讓他自投羅網!"
江辰立刻說道:"家里的叔伯兄弟,先不要激動,要是為了我,讓你們出事兒,我于心何忍."
江辰的心思我再清楚不過了,一石二鳥,一方面怕他們把我激怒,搞得他倒黴,一方面又順手收攏人心.
劉皇叔摔孩子的時候,都沒你這麼能耐.
那些江家人聽了,越發露出了欽佩:"為了咱們,自己的生死倒是不放在心上--他不是真龍轉世,誰是?"
你大爺是.
越過了江家人,天師府的也在後面待命--看來自從天師府不服李茂昌的那一派,把三清老人請回來之後,李茂昌也得讓三清老人幾分.
我倒是來了興趣:"你給了天師府什麼好處?充錢了?"
江辰冷笑:"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
"你不說,我也猜出來了."我答道:"放你出來的條件--是讓你幫忙對付那個大妖孽吧?"
江辰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神一動,簡直像是在問我怎麼知道.
看來我沒猜錯.
前次看見天師府把天姥山劉氏他們帶到了個地方,都是出名的武先生,肯定是要對付什麼大妖孽.
什麼妖孽,要請這麼多人來對付?
肯定是三清老人自己都難以對付的.
那就只有一個了--那個費了三清老人畢生之力鎮壓的九尾狐,怕是因為四相局的變動,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這個大禍患近在眼前,也只能利用江辰和江辰背後的人,來"戴罪立功",這才開始合作的.
天師府的目的從來都不是為了別的--只為"世人".
江辰活脫脫,就是游戲里的氪金玩家.
了不起了不起.
以前總聽人說,我們家三代打拼,憑什麼輸給你一朝努力?
有些人從投胎開始,就贏了.
不過,哪怕是這樣--誰也不該放棄努力.
"李北斗,"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是聰明人,你知道,不可能在這里挾持江辰一輩子,"
江良也來了.
這次,江家是傾巢出動了?
熊皮人呢?
熊皮人不在,也許,是死了?
我一笑:"我也沒打算在這里呆一輩子,這次來,想打聽一點事兒,弄清楚了,江辰完璧歸趙,天黑路滑,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江辰看了我一眼.
我媽也微微一怔,表情有些不自然.
江良作為風水江的家主,開了口:"你想知道什麼事兒?"
"簡單,我想知道的,是二十年前,真龍穴被打開的真相."
我媽抬起頭,眼神一凜.
這地方有很多人.
要是把這件事兒爆開,她下半輩子,就沒法在江家立足了.
江良耐心的看了我一眼:"這件事兒,跟我們沒關系--你可以去問十二天階幾位大先生,我們又怎麼會知道?"
不愧是江家人,這種若無其事,簡直是一脈相承.
"不見得吧."我冷冷的說道:"是有個大四相會--可進入真龍穴的,還有尾隨在後的小四相會呢."
江良一怔,顯然,他沒想到,我怎麼會知道這個秘密.
可饒是這樣,他也沒往江夫人那看--他甚至根本沒懷疑過這話會是江夫人跟我說的.
在他看來,江夫人根本就沒有這個理由.
江夫人看似鎮定自若,可光潔的額頭,隱隱綻出了一絲青筋.
她也很後悔,剛才為了等到祭祀效果顯現,把真相說了出來.
不,應該說,她是後悔,剛才怎麼沒用斬須刀一下劈了我--她說真話,是因為沒想到我能活著出這個門.
"江良先生,你也是小四相會的成員之一,"我接著說道:"第一個問題,那次進入真龍穴的,除了你,江夫人,還有誰?是不是--江夫人的丈夫,江天?"
江良一聽我報出了三個名字,更是一愣.
我手一用力:"三秒時間--說,還是看著我這個山寨,跟正牌同歸于盡,三,二……"
我往下一壓,江辰的臉色瞬間就難看了下來.
"別傷我兒子!"
江夫人忍不住往前一步:"是有,那又怎麼樣?"
那就對了,這個江天,果然是當年那位未婚夫.
很多線索,終于能浮出水面了.
江辰看了我一眼:"你到底為什麼對我父親這麼感興趣?"
"你管不著."我繼續問道:"那位江天,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江年冷冷的說道:"你找他干什麼?他不是你能見的."
"我是想弄清楚,當年謀劃一切,掀開玖龍抬棺的,到底是誰."
江良終于看了江夫人一眼.
江夫人再也忍不住了:"讓我去替我兒子,行不行?你要命,要我的命!"
這種懇切和心疼,是裝不出來的.
我手不由自主一顫,江辰重重喘了口氣,盡量冷靜的說道:"媽,你不要添亂了."
可江夫人眼看著江辰有危險,簡直心如刀割,又往前了一步:"那些事情,跟江辰沒關系,--他是無辜的!"
無辜--他無辜,我又做錯什麼了?
眼下這一切,不是你們一步一步逼我的?
"江天先生不會讓江辰這麼死在這的,"我緩緩說道:"我要見他一面."
"得寸進尺……"江年忍不住回頭對江良說道:"爸,他不是中了邪術嗎?我看,不如冒險試一試--把小叔叔搶回來!"
"你懂什麼?"江良冷冷的說道:"這個險,咱們冒不起."
江辰,是江家振興,唯一的希望--一絲差池也不能出.
"你想見我?"
一個人從人群後走了出來:"見了我,你就肯放了我兒子?"
我一看那個人,頓時就愣住了.
這人跟我不是第一次見了.
這是那個穿著熊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