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螺天珠放置在斷龍台的右邊,從墜龍城得來的龍骨放在斷龍台東方.
從包包里取出一件一件的青銅首飾,一件一件的戴上.
青銅鎖扣,青銅帶勾,青銅手環,兩枚青銅戒指一一佩戴在左右雙手.
這是自己這一門遺存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證明,至今已經無人知曉.
朝著那遙遠的方向叩拜之後,金鋒拿起青銅帶勾一摁一扣探出那細細的青銅鉤,沒有絲毫猶豫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鮮血濺落在四件至寶之上,金鋒盤坐在地,面色現出一抹深邃如海的平靜.
兩世為人,生與死,自己早已看淡.
只是,這一次,卻只是為了完成一個前世未曾完成的誓言.
用鮮血連著寫下了三道符咒敬告人神鬼,點火燃盡,隨即拋入斷龍台那深不見底的小洞中.
做完了這一切,金鋒黑黑的臉變得發白.
這看似簡單平常的三道符咒耗費了金鋒不知道多少的心血積存.
這種搬龍術,金鋒見過自己的師尊施展過一次.
那一次師尊不過只是將一條小小的暗水龍打通用作給自己示范.
師尊在給自己示范之後足足臥床修整了三個月才調養恢複元氣.
師尊曾經告訴過自己,若不到最重大危急的時刻絕不能使用這種逆天的搬龍術.
若沒有任何至上法器的輔佐下絕不能使用搬龍術.
否則將會遭受地脈龍神的反噬,下場只有一個.
灰飛煙滅,化作齏粉.
這是,一種逆天級的術術,只有金鋒這一門才會.
這種逆天級的術術,比起為梵青竹借命難度更大,危險更高.
若是在沒獲得師門五件重寶之前,金鋒連想都不敢想這種搬龍術.
若沒有得到法螺天珠和海龍佛牙影骨,金鋒更絕不敢動用搬龍術.
現在……
兩種條件都已達成.
但現在,金鋒所面對的,是神州南龍主干龍的分支.
連接整個華南東南華中三大地區的干龍分支.
師尊當年打通的那條暗水龍不過只是一條最細的水管,金鋒現在要面對的,是一條西氣東輸的主管道.
真正的逆天之舉.
接著再拿起一道符紙,右手捏出不同與任何門派的法決,中指緩緩慢慢的在這道符咒上畫出最後一道符文.
畫符對于道門中人來說是最基本的操作功課,但也是極為玄妙繁複的高深技法.
越是繁瑣的符文越考驗畫符人的道行和術術手段.
越是法力超絕的人畫出來的敕令符咒威力越大,也越是耗費精血.
古往今來因為畫符折損道行修為的真人大真人不知凡幾.
甚至死的也有不少.
這些都是不公開的秘密.
咒並不是道門的發明,而是來自上古.
"上古神醫,以菅為席,以芻為狗.人有疾求醫,但北面而咒,十言即愈.古祝由科,此其由也."
這就是咒的最早起源.
《黃帝內經素問移精變氣論篇第十三》:"黃帝曰:余聞古之治病,惟其移精變氣,可祝由而已."
移精變氣,就是祝由術的精髓.
核心,就是移,就是變!
金鋒當年救治被渣土車壓死的梵青竹,用的就是祝由術中的變!
救治老戰神則是用的祝由術中的移!
最高的咒術也就是來自祝由秘術,傳至後世,到了道祖張道陵後,曠世天驕道祖張道陵將咒融入符箓當中,並在西蜀傳道時候施展符咒.
到了張道陵孫子張魯那里,他自創五斗米教神權合一,在漢中廣施符咒,將符咒之術傳遍天下.
從張魯歸降曹操之後,符咒慢慢的也就流傳開去成為了天下道門必學的一項基本功,也是最神秘的至寶神術.
曾經金鋒在用祝由秘術救活老戰神時,用的兩道符咒讓自己遭受了太多的痛苦.
而後在天陽山為梵青竹七星借命時候再次遭受到無盡的反噬.
而現在,自己畫的四道符咒比起救治老戰神跟梵青竹更高更耗費精血.
金鋒的臉色變得異常的慘白,極為的痛苦.
抱印的雙手死命的捏著兩根中指,抖抖戰戰的在那符紙之上艱難的劃動,每走一毫米都只感覺重逾萬斤,幾乎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
整個人被那無形的重壓壓得自己的身體不住的卷縮,仿佛處于十倍重力下的實驗室環境下,身子骨被那重壓壓實,關節處不時發出噼啪聲響,脖子都幾乎就要垂斷.
堅持書寫完第四道符咒,金鋒的臉色已經是面若金紙一般,再次燃燒符咒送入那深不見底的斷龍台小洞中……
"地--"
念出地字之後,金鋒陡然間身子一震!
仿佛天空中有一道無形的力量打在自己的後背,金鋒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就如同身處在那真空之中,全身的血脈鼓鼓的跳動,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一般.
哼!
金鋒鼻子中發出淒厲的悶哼,面部五官扭曲擠壓在一塊丑得變形丑得無以倫比,雪白的牙齒暴露出來,忍不住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這一聲嚎叫好似野獸更似鬼哭,穿透林間傳得遠遠,在雷公山山頂回蕩,久久不絕.
地字一出來,整個雷公山似乎有了一點點的變化.
那種變化被敏銳的張家上下第一時間感應到,互相看著面露疑惑和驚愕,心底浮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來.
最擅掐算的張士朋飛速的掐著手指算著時辰,再測算方位,卻是在片刻後頹然放棄,露出深深的迷茫.
張林喜作為未來的道尊在這一刻的感應尤為明顯,豐神如玉的臉上眉頭緊鎖,目光游離不定,心頭一陣陣的心悸,一陣陣胡亂的跳動.
這是自己修道以來從未出現過的異狀.
而在那大墓墓坑底部,盤坐入定的張思龍身子一抖卻是一下子把牙齒咬得更緊,雙手死死抱著九老仙都君印護住丹田.
嘴里不住的念著張家祖傳術術法咒,越年越快越念越大聲,全心全力排除心中雜念,漸漸進入人我兩忘的入定狀態.
金鋒說過,他死,自己也死.
他若不死,自己心不定,也必死無疑!
雷公山山頂之上,如被五行大山壓得牢牢不能動彈的金鋒抖抖索索的掏出最後一張符紙來,早已干涸的手指送入牙齒,狠狠再咬.
擠出一串紅得發黑的鮮血,雙手再捏法印法決,在那符紙之上寫下一道大道至簡的敕令符文.
這時候的金鋒已經全身濕透,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從每根毛孔出滲淌出來,整個人仿佛瘦了一圈.
雙手如同被凍僵凍硬一般,整個身子已變成了一道弓蝦.
汗珠一顆顆滴落在符紙之上,伴著鮮血慢慢的風干.
這一道符咒映在太陽底下竟然現出一抹最炫目的異彩.
噗!
金鋒吐出一口血沫子,咬緊下唇,痛苦萬狀一點一點的繃直身子,一寸一寸的站立起來.
深吸一口氣,金鋒仰望著那天上遮蓋半個天空的白云,目光動了動露出一抹異樣.
那朵曾子墨化作的白云還沒來得及凝視金鋒最後一眼,就被後面突如其來的一朵黑云所籠罩,瞬間消散得無影無形,再也已尋不到曾子墨的半點痕跡.
那朵巨大的黑云在藍天之上翻滾滔滔,幾乎在須臾之間就遮蓋了整個華中華中十數個省市,瞬間凝聚彙結成了一尊巨大威武的神像.
他的手里拿著的是長長的兩把蕩魔杵,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金鋒風馳電掣而來.
那黑云化作的神像猙獰萬狀,凶狠滔天,氣勢滂沱,嘴巴張得老大幾乎要將這雷公山都吞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