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無光的眼眶中,一滴老淚淌出來,伴著姚廣德嗚咽的顫音:"金鋒,比我們有出息得太多.我們幾師兄弟……給他提鞋都不夠."
"我,太後悔了!"
聽到姚廣德的肺腑之言,聶建心中陣陣顫栗.默默看著姚廣德,一只手攙著姚廣德的老胳膊用勁握了握默默點頭.
這時候的金鋒已經開始再看第十四件東西.跟在金鋒身邊的古里安也在這時候發現了一些端倪.
三十四個人,三十一件東西.從第十件古董開始難度就陡然拔高了數倍.
前面十件都是神州的器物,第十一個盒子打開,依然是瓷器.只是這個瓷器卻是國外的.
當這件東西拿出來的那一刻,遠處的姚廣德只覺得眼前一花,定眼望過去不由得嗯了聲,面色頓變,暗地里叫出聲來.
"骨瓷!"
而在金鋒的旁邊,古里安也被這個器物嚇了一跳.
這是一件純白帶金邊的咖啡壺.壺身上刻畫有兩個貴族婦女和兩個小孩.神態逼真惟妙惟肖,精美絕倫.
在咖啡壺的沿口和底足上都有鑲金邊,金邊內又是一組金色的花卉,金碧輝煌貴氣十足.
拿起這個咖啡壺的當口,姚廣德和古里安心中頓時一緊.
看金鋒那咖啡壺的手法完全就是一個新手,這讓兩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要遭!"
"這幫孫賊一.那骨瓷來考金鋒."
地道的京片子從姚廣德嘴里嘣出來,聶建一顆心立馬提到嗓子眼,低低詢問姚廣德.
"這是歐羅巴人唯一的瓷器發明.骨瓷.顧名思義,就是加了動物骨粉的瓷器."
"用牛羊豬骨粉和石英合制而成.硬度與透光度都比一般瓷器高.骨質含量越大,在制作過程中就越易燒裂,所以成品就越貴."
"質地輕巧,細密堅硬,不易磨損破裂,有適度的透光性和保溫性,色澤呈天然骨粉獨有的自然奶白色."
"這種東西,我們國家八十年代後期才複燒出來."
"也就是這種瓷器,讓我們整整被他們壓著打了兩百年."
這話讓聶建越發緊張,摁耐不住就要親自過去提醒金鋒.
也就在這當口,金鋒舉起了咖啡壺對著下午的斜陽照了照,看了看器物上的光澤,大拇指在摁著壺蓋,拇指在器物表面走了一圈.
看到金鋒這個鑒定法子,姚廣德心中一抖,暗叫要遭.
骨瓷的鑒定可不能用老祖宗的法子看器物的寶光和火氣,得聽聲音再摸重量.
"你見過金鋒上手過國外瓷器沒有?"
"沒有!我都沒聽說過金鋒會看國外的東西.壓根就不知道."
"你呢?"
聶建姚廣德互相看了看,都從對方眼睛里讀到了深深的擔憂.
金鋒在鑒定神州物品這塊上那是絕對的世界第一人.但,這種骨瓷可是國外的東西.金鋒對于國外古董古物……
這回要被打臉了!
他媽的!
這幫狗雜種!
跟聶建兩個人同樣想法的,還有古里安.
看見金鋒鑒定手法,古里安也為金鋒捏了把冷汗.
骨瓷的鑒定是一個世界性的難題.早期的骨瓷加了動物骨頭粉二次三次複燒,後期的骨瓷是一次性直接出爐,也叫新骨瓷.
鑒定這種骨瓷,宋文峰和巴巴騰最是在行.
金鋒對這些東西……怕是……
這時候,金鋒單手托著咖啡壺,一手揭開壺蓋,湊近去聞了聞,不動聲色合上握在手里,輕聲問詢持寶人.
"這是我們家傳的東西,已經放在我們家一個世紀了."
"當時有四個杯子,可惜已經打碎了."
望聞問切,最後一招的問出擊,得到了持寶人的答複,金鋒默默點頭隨即說道:"假的!"
一句假的出口,周圍的人都吃了一驚.
持寶人面露異色,急口說道:"這不可能是假的.這一直都放在……"
金鋒抬起手指微笑說道:"1812年韋奇伍德發明了骨瓷從此占據了整個世界高端瓷器市場整整一個多世紀."
"就連我們神州都成為了骨瓷的反傾銷地.到現在,我們的文青和小資們都以用骨瓷而驕傲."
"不得不說,歐羅巴的骨瓷確實做得好.我鑒定骨瓷不會看什麼重量胎質,就一個最簡單的法子."
"既然你說是你們家祖傳的,那不妨我們來做一個小小的實驗."
聽到金鋒的話,現場人都來了興趣.
"1988年,韋奇伍德公司用四只骨瓷平穩托起了十五噸的卡車,那你的咖啡壺最少也能承受一噸的重量."
"需要試一試嗎?"
此話一出,那持寶人便自變了顏色,露出一抹懼色.躲在人群後的愛德華和塞薩爾頓時在心里罵出聲來.
這時候金鋒又說話了:"不用怕.如果我錯了,我賠你二十萬刀郎.足夠買四十套這樣的咖啡套裝."
聽到這話,那持寶人露出尷尬燦燦的笑容,向金鋒禮貌低頭鞠躬說著自己錯了,感謝金鋒鑒定的話.
金鋒這時候拿著咖啡壺微笑說道:"按照我的規矩,假貨,一律砸掉."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響起一陣嗡嗡嗡的聲音.
"金副會長,您……你剛才都沒……說過啊."
哐當一聲脆響!
金鋒拍拍手看也不看那些碎成渣瓷片:"我的規矩就是這樣.凡是落在我的手里的假貨,就一個.砸."
"怎麼?你們沒聽說過嗎?"
這話出來,聶建和金鋒一幫鐵粉嘩啦啦的使勁鼓掌大聲叫好.周圍的人臉色惶惶.徑自沒人敢接話.
"金先生,什麼,什麼才算是假貨?您對假貨的定義是,是……"
"一百年前的,我都可以給你們算真東西."
金鋒不輕不重淡漠說出這話,反手就從下一個人的手里拿過袋子就要打開.
"嗯……畫!好東西!"
正要進一步看畫的當口,那個持寶人突然將畫搶了回去笑著說道:"我,我,我要回去照看我的四十歲的兒子,他還沒吃飯……"
金鋒手里逮著那畫笑著說道:"不急.我看著像是元代的絹本畫.要是真的,至少也值好幾億東桑元.足夠你兒子吃一輩子."
東桑的宅男宅女數量非常的多,基本都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三十年前宅男在東桑幾乎不存在,後來因為經濟和各種原因,宅男多了起來.
現在東桑宅男都是啃老一族.前些日子還爆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宅男餓死在家里的大新聞.
原因就是他父母留給他的錢全都用光了.
這種現象在神州有不少,都是老齡化惹的禍.
那老年持寶人雙手把著那畫正要說話的時候,金鋒手一頓當即將畫握在手里,打開一看,手一翻雕鋼打火機便自燃起熊熊烈火.
噌的下.
那持寶人悚然變色,跟著就給金鋒跪了下去,撕心裂肺的叫著我不鑒定了我不鑒定了.
奮力從金鋒手里搶過那畫過來,那老人倉惶如喪家之犬調頭就跑,跑得那叫一個飛快.
這一幕出來,所有人都看呆了.好些人忍俊不住笑出聲.
隨著這個老持寶人的走人,剩下的一伙人左右看看立刻向金鋒禮貌客氣行禮轉身就走.
分分鍾之內,現場人就少了一半多.
聶建等人見到這一幕場景,不由得捏緊拳頭暗地里叫爽.
而在人群外,愛德華和塞薩爾卻是連氣得臉都發青.
走了十來個人,現場還剩下六個持寶人堅挺的堅守.看他們篤定沉穩的樣子完全有恃無恐.
真正的考驗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