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以戰練兵 第二十四章 斬首


秦漢決定要殺人了,這次殺的不是盜匪,也不是發逆,而是自己的部屬!在擊潰銅錢軍的當天,秦漢便在九里山紮下了營寨。

宋甲亮和十六名士兵已經被綁了起來,他們臉色懊惱,卻並沒有多少擔憂之色,秦漢帶兵雖然嚴厲,但自從帶兵以來卻還沒有斬殺過哪怕一名部屬。這次想來也不會例外,唯一讓宋甲亮遺憾的是,新編第六營怕是呆不住了……

宋甲亮根本沒有想到,這一次秦漢已經動了殺機。

大營里氣氛很嚴肅,秦漢緊繃著臉,哨官、哨長和什長們也同樣緊繃著臉,一百來號大男人聚集在一塊,罕見地靜得鴉雀無聲。

連左宗棠也受到了影響,臉上的神情同樣嚴肅起來。不過從內心里,左宗棠認為此事沒什麼大不了,哪支軍隊不都是這樣?將士們在戰場上拼死拼活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升官發財嗎。搶點兒匪軍遺棄的財物也是無可非議的。

但左宗棠看得出來,秦漢是動了真怒。

秦漢終于打破寂靜,冷聲道:“這件事,你們是怎麼看的?”

見秦漢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鐵漢軍硬著頭皮答道:“宋甲亮縱兵行凶,殺了十幾個弟兄,此風不可長,應予嚴懲。”

“怎麼個嚴懲法?”秦漢不動聲色,問道。

“降三級,貶為普通士卒。”鐵漢軍鎮定地應道。

秦漢長身而起,一拍桌案厲聲道:“放屁!降三級?太便宜他了!戰場之上,不去殺敵卻把刀鋒架在自家兄弟脖子上,為了一己私利卻妄圖獨吞繳獲物資!這樣的東西簡直禽獸不如,不殺不足以謝天下。”

“傳令兵。”秦漢大喝一聲,厲聲道,“傳我將令,把宋甲亮和那十六個狗東西梟首示眾!”

傳令兵虎吼一聲,討令而去。眾人噤若寒蟬,卻沒有一人敢于站出來替宋甲亮說情。

“你們都給老子聽好了。”秦漢雙眼一瞪,厲聲道,“鋼刀是用來殺敵的,不是用來殺自家兄弟的,誰要是對自家兄弟動刀子,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還有,戰場上繳獲的物資,那是全營將士集體的功勞,而不是某個人的功勞,誰也別想獨吞!”秦漢歪著脖子,臉上透出森森冷氣,“老子絕不會虧待手下每一名將士,軍餉、撫恤金只會多發絕不會少給!但你們要是敢違抗軍規、私吞繳獲,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們。”

鐵漢軍突然抗聲道:“將軍,那要是你獨吞了繳獲財物呢?”

“說得好。”秦漢厲聲道,“老子若是私吞了財物,就讓塔督台砍了老子的腦袋。”

***

法場上,宋甲亮拼命地梗著脖子,不願意下跪。他心里想不通,自從參軍以來,秦漢一向對他十分看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便已經從一名普通的士兵升為帶兵一百的哨長,正是前途無量的時候,可秦漢卻突然下令要斬他?


“將軍,甲亮一死不足惜,但現在天下大亂正是用人之際,將軍何不留下甲亮有用之軀,殺敵謝罪?”宋甲亮環眼圓睜、仰天長吼,惹來法場外圍觀士兵們的竊竊私語。

“你別吼了。”行令的親兵哨長一腳踢在宋甲亮腿彎上,強迫他跪倒在地,冷聲道,“你便是喊破天也沒人能救得了你的性命,秦將軍這次下的是死命令,不宰了你老子就得替你死,你認命吧。”

“不……”

宋甲亮淒厲地長吼起來,親兵哨長鋼刀狠狠斬落,哧,人頭拋飛,熱血激濺,遠離了軀體的頭顱,眉目依然猙獰。親兵哨長一腳踏在宋甲亮失去生命的尸體上,揚起滴血的鋼刀,厲聲宣布道:“弟兄們都給老子聽好了,宋甲亮動刀砍殺自己人,嚴重圍反軍紀,今已斬首示眾!其余從犯,一律——斬!”

親兵哨長一聲令下,十六名嚴陣以待的親兵紛紛揮落手里的鋼刀。十六顆人頭拋飛,鮮血橫灑的場面在圍觀將士們腦海里留下了長久而又深刻的印象,這樣的場面遠比戰場上殘酷的厮殺更震撼他們的靈魂。

秦漢用十七顆頭顱,在六百將士心里埋下了紀律的種子,從這天開始,他的第六營逐漸變得與眾不同起來。

目光深遠的左宗棠似乎看出了秦漢的真正用意,第一次以異樣的目光認真打量秦漢。左宗棠認為,秦漢看起來雖然言語粗鄙、粗俗不堪,卻頭腦精明,作風果敢,對敵人心狠手辣,對屬下也同樣不含糊,稱得上是個出色的將領。但從戰略層面上看,秦漢顯然缺乏大局觀,難以獨當一面。

但左宗棠顯然是小看了秦漢,被秦漢刻意表現出來的驍勇粗暴所欺騙。

***

大營,左宗棠正和秦漢長談。

“哎呀,巡撫大人令嬡被劫持,如此重大的事情,左大人怎麼不早說?”秦漢急道,“要早知道,卑將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鍾離仇給逮住呀。”

“那倒不必了。”左宗棠搖頭道,“卑人肯定,張小姐並不在半邊銅錢會手里,卑人只是想抓個活口問一下罷了,也許半邊銅錢會的人會知道張小姐的下落,如今看來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另想辦法了。”

秦漢道:“左大人,卑將倒有個建議。”

左宗棠說道:“卑人倒要洗耳恭聽。”

秦漢道:“卑將決定派鐵漢軍領一百人進軍野人山,徹底搗毀半邊銅錢會的根據地,防止他們東山再起。其余五百人則兵分五十路,每路十人,撒豆子般撒開,對長沙市附近縣鄉進行拉網式搜索,或許能夠有所收獲。”

“此計甚好。”左宗棠欣然道,“只是辛苦了第六營諸位將士,卑人很是過意不去呀。”

“說哪里話。”秦漢打個哈哈,說道,“張巡撫乃是湖南父母官,為他效勞乃是第六營將士份內之事。”

“如此,卑人就不客氣了,在此謹代表撫台大人謝過秦將軍了。”

“左大人太客氣了,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如何?”


***

話說長沙縣東塘鄉有戶獵戶。

獵戶姓唐單名一個戰字,此人近來行蹤詭秘,經常是晝伏夜出。但他單門獨院,孤居山坳里,倒也沒人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麼?

“放開,放開我。”

一名少女被人牢牢地綁在木床上,正在使勁地掙紮,雖然已經蓬頭垢面,但仍能清晰地看出她姣好的容顏。卻不知是哪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莽夫,竟將如此佳人用捆豬的麻繩捆將起來,好不大煞風景。

“你叫,你叫吧!”一名身材高大的漢子掀簾走了進來,厲聲道,“你就是喊破了喉籠,也不會有人聽見,奶奶個熊,老子最後問你一遍,你從是不從?”

“不從,不從,本小姐就是死也不會從你。”少女眸子里已經流下淚來,泣聲道,“你殺了我吧,你這個強盜、禽獸,你殺了我吧,強盜、禽獸。”

少女翻來覆去地罵著強盜、禽獸,似乎再找不出別的詞彙來罵人,足見她罵人的詞彙是如此地缺乏。

“老子耐心有限。”大漢惡狠狠地瞪著少女,“老子雖然不喜歡霸王硬上弓,卻也總不能這樣無限期拖下去,最後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如果再不答應,老子只能大煞風景,干那霸王硬上弓的蠢事了。”

“你敢,你敢胡來我就……我就死給你看。”少女嚇得一哆嗦,將嬌軀盡量縮在木床一角,厲聲道,“我爹爹他不會饒過你的,他會殺了你的。”

“你爹爹?”漢子邪乎一笑,說道,“那可不就是老子未來的岳丈嗎?嘿嘿,到時候抱個娃回家,叫他一聲爺爺,那老東西還不高興得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哈哈哈……”

少女打了個冷戰,似乎被漢子描繪的景象給嚇壞了。

這少女就是湖南巡撫張亮基失蹤了整整半個多月的獨女,張雨涵。

張雨涵那天跟碧兒去城南大營瞧熱鬧,正看得有趣突然間便覺得昏昏沉沉,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等她醒過來已經被人用麻繩捆在這里了。除了剛才的漢子之外,這半個月她還從未見過別的外人。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漢子雖然長得凶惡,卻並不亂來,這半個月對她還算禮貌,只是一條,絕不給她逃走的機會。

這半個月里,張雨涵有過幾次想自殺算了,但總覺得不忍心扔下爹爹一個孤伶伶地活在世上,便也忍了下來,想等時間長了,那惡漢放松了警惕,就趁機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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