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軍閥割據 第十五章 危險


台江,云貴綠營前軍大營。

副將褚克明正對著一名參將大發脾氣,原因是那副將沒有完成他交給的任務,根本就沒有籌到一粒軍糧。

云貴地處西南邊陲、素來貧瘠,自古以來就要靠朝廷的接濟以維持軍政開支,可自從滿清王朝崩潰之後,云貴就像斷了奶的孩,一下子沒有了朝廷的糧餉供給,軍政的開支就變得日漸緊張起來。

褚克昌雖然響應了曾國藩的出兵號召,可他維持六萬云貴綠營的日常糧餉便已經有些勉為其難了,要他籌集一大批糧餉支持東進作戰,也確實是難為他了!曾國藩雖然許下了許多好處,可那要等戰事結束之後才能兌現,現在是一個子兒也撈不著。

結果,褚克昌傾云貴之力,也籌集不出多少軍糧,萬般無奈,只好命令前軍副將褚克明見機行事,自行籌糧。

褚克明是褚克昌的二弟,對大哥的言外之意自然是心知肚明,那就是縱兵搶糧。

偏偏被派去搶糧的參將劉明義不識好歹,狠不下心對善良的無辜百姓下手,結果空手而返,惹怒了褚克明。

“混蛋!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帶什麼兵?打什麼仗!”

褚克明像狗熊一樣在大廳里來回走動,怒意正盛,旁邊的參將、守備們一個個噤若寒蟬,都替劉明義捏了一把汗,褚克明的暴躁是出了名的,弄不好一怒之下將劉明義推出去砍頭都是有可能的。

偏偏劉明義不識好歹,分辯道:“將軍,台江的老百姓已經夠窮夠苦的了,我們不能把他們僅有的一點種子都搶走啊!不然,今年的收成就全完了,百姓們都得餓死!”

“狗屁!”褚克明猛地停下腳步,惡狠狠地瞪著劉明義,厲聲道,“不征他們的糧,我們就得餓死!當兵吃糧,百姓供糧,自古如此,這是天經地義的!你分明是辦事不力,想替自己開脫!來人,替我將這個沒用的東西,拉出去砍了。”

兩名親兵如狼似虎沖了進來,將劉明義推倒制住。

“將軍不可,陣前斬將,不吉利呀。”

旁觀的參將、都司們終于忍不住,紛紛站出來替劉明義說好話,說起來劉明義這個人雖然呆板了些,可為人不錯,大伙對他都甚有好感。

“你們……”褚克明越發氣憤,可眾怒難犯,只好妥協道,“好吧,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革去劉明義參將之職,貶為庶民,發配原藉,哼!”

兩名親兵頓時從劉明義頭上摘去頂戴,還剝下了劉明義身上的參將服。

劉明義冷漠地看了褚克明一眼,心中泛過一絲冷笑!褚克昌兄弟這般倒行逆施,敗亡只是早晚之事,跟著這樣的主子當兵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前途!不如索性去投了護國軍,聽說護國軍是真正替百姓打天下的軍隊,湖廣的百姓都分到了自己的土地。護國軍,那才是真正值得效命的王者之師……


褚克明摸了摸唇上的兩撇小胡子,今天終于去了眼中釘、肉中刺,不免有幾分快意!

“褚克來,再帶兵下鄉,務要征集足夠之軍糧,完不成任務提頭來見。”

“是,將軍。”

一名參將滿臉興奮地領命而去,其余將領盡皆黯然搖頭,這褚克來是褚克昌的三弟,人稱褚三少,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绔子弟,不學無術專喜走馬觀花之事,是個有名的色中餓鬼!這次讓他帶兵下鄉片糧,只怕台江四鄉八里的百姓們就要遭大殃了……

“將軍,末將有事稟報。”一名參將忍不住出列說道,“根據來自長沙的消息,護國軍第五師的軍營里雖然喝殺聲震天,操練得熱火朝天,可整座軍營戒備森嚴,任何人不進隨意進出,只怕其中有詐啊!還有,有從湖廣過來的商人說,數日前曾在靖州一帶遇上大隊人馬,雖然沒有看清楚旗號服裝,但末將猜測,極可能是護國軍的大隊人馬!將軍,我們需早作防備啊。”

褚克明打了個呵欠,不屑地說道:“你嚇鬼呢?開什麼玩笑,護國軍那區區一個師敢開來靖州?他們想干什麼,想和我們三萬大軍正面交鋒嗎?那不是鳥蛋頂石頭,找死嗎!你少在那瞎**扯蛋,小心本將軍治你擾亂軍心之罪。”

那參將語塞,再說不出話來。

褚克明又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說道:“都……都回去吧,天色不早,該吃午飯、睡午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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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阜山,唐家村,羅大綱官邸。

蘇三娘神色嬌慵地從床上探起身來,屋外喝在寒風臘月,可屋里卻是溫暖如春、春色無邊,蘇三娘敞開的半邊肚兜里,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肌來,凝脂一般誘人犯罪。輔以釵橫發亂,滿臉生春的模樣,更是動人至極。

羅大綱砸了砸嘴,鎮定心神才將注意力從三娘的嬌軀上移開。

“三娘,快起來,我覺得事情有些古怪。”羅大綱一面穿衣,一面皺眉道,“這麼多天了,白飄云的第五師都躲在軍營里閉門操練,事情有些反常啊!如果只是封閉訓練,沒必要把整座軍營附近十里之內都戒備起來吧?莫不是其中有什麼陰謀。”

蘇三娘舒服地呻吟了一聲,撩開腮片的一縷秀發,吃聲道:“能有什麼陰謀?以你和秦漢的交情,護國軍既便有陰謀也不會算計到你羅大綱的頭上來。”

羅大綱搖頭,神色凝重地說道:“不然,若在護國軍東征以前,你這般說自然沒錯,可現在護國軍主力已經打垮了曾國藩的湘軍主力,湘軍對湖廣大本營的威脅已經解險,幕阜山作為湖廣地區東部屏障的戰略地位也隨之消失,我們的存在,反而成了護國軍政府的心腹大患了!白飄云奉秦漢之命,對我部采取突然的軍事行動也是完全可能的。”

蘇三娘神色一動,沉思片刻還是搖頭道:“賤妾以為還是不可能,秦漢如果真想對你動手,也不會是現在,現在護國軍主力盡在江西,整個湖廣地區只有兩個師駐守,兵力空虛,不是動手的好時機啊。不過經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白飄云這般動作,可能是想對西面的褚克昌搶先動手。”


羅大綱沉聲道:“褚克昌?”

蘇三娘道:“根居情況,褚克昌此人和曾國藩交稱莫逆,出兵策應曾國藩的湘軍是完全可能的,而白飄云先發制人,拒敵于國門之外,也完全符合護國軍一貫的作戰策略。”

羅大綱神色一動,忽然說道:“也就是說,白飄云在五師駐地唱空城計,想以此騙過各方勢力,造成五師主力仍在長沙的假象,然後他的五師主力卻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湘黔邊境,打褚克昌一個措手不及?”

蘇三娘道:“應是如此!白飄云唱空城計的真實意圖,更多的為了欺騙廣西的劉松山和云貴的褚克昌,對我軍應該沒什麼惡意吧。”

“婦人之見!”羅大綱悶哼道,“快起床,立即讓顧明和傅善祥來見我。”

蘇三娘神色霍然一振,腦海里閃電般掠過一個念頭,失聲道:“大綱,你該不會是想趁機……”

羅大綱的眸子里掠過一絲莫名的神色,森然道:“天下,能者居之!”

蘇三娘終于神色大變,吃聲道:“大綱,你別要不自量力,一旦護國軍主力撤回長沙,太平軍不可能是護國軍對手的。”

“未必!”羅大綱冷然道,“秦漢的護國軍主力眼下已經筋疲力盡,而我軍一旦趁虛攻下長沙,即可獲得充足的軍需器械補給。我軍在長沙以逸待勞,秦漢的護國軍主力既便能夠及時回師長沙,也將不足為懼。”

結果,幕阜山太平軍四個師帥里,除了蘇三娘堅決反對進攻長沙之外,其他三人皆贊成,尤其是傅善祥,更是鐵了心要給秦漢一點顏色瞧瞧,最好是能夠一舉打垮護國軍,也將秦漢生擒活捉,報回上次被擒之恥。

羅大綱任憑麾下四名師帥陷入激烈的爭論,神色深沉如海,眸子里偶爾才會露出一絲精芒,誰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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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羅大綱密議趁虛進攻長沙之際,湘楚軍校第五期學員正在進行畢業前的最後一次實戰演習,再有一個月就要畢業參軍了,學員們因而格外珍惜這次軍事演習,都想在這次演習中好好地表現自己,以爭取一個好的軍職。

自從第三期擴招以後,湘楚軍校的規模便擴大到了一千人,其中陸軍軍官仍是五百人,而其余的諸如機要、後勤、工程、通訊等學科的招生規模得到大力擴充,也達到了五百人,湘楚軍校的學科設置日益完備,教學設備、師資力量也日益完善,逐漸成為一所真正意義上的近代陸軍軍官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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