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 7-50 宛平縣令投誠


宛平縣的縣令老爺謝寶清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前明時期的舉人出身,後來當了宛平縣的縣令,滿清入關以後留用了大批明朝官員,謝寶清就在其中,長久以來作為漢臣的他沒有升職的出路,只好潛心于壓榨本縣的百姓,老實說謝寶清不算是個罪大惡極的人,這年頭哪有當官不撈的呢。



最近一段時間京城很不太平,禮部挑出來號召漢人當包衣、入綠營的范建先生在暴雨中被雷劈死,據順天府調查,很有可能是亂黨的暗害,京郊各縣也出現了大量的刑事案件,針對的都是旗人老爺,不少旗人家里的牛羊被殺,掏空了內髒連夜運走,(我國農村這樣的案子確實很多見),還有旗人的小孩在外面玩耍的時候被壞人丟到井里淹死,旗人婦女在家里好好的睡著覺就昏迷了,醒來發現衣不蔽體,渾身紅腫,儼然是已經遭歹人侮辱了,至于家財被盜的事情更是頗發,案子報到刑部,刑部非常重視,著令京郊各縣嚴加盤查外來人口,大肆搜捕可疑人員,鐵膽莊一直喜好結交江湖人士,這一點謝知縣也是掌握的,由于刑部有明文,每個縣必須抓捕幾個賊人,所以謝寶清就派了人去鐵膽莊拿人,管他是不是真凶呢,先抓幾個應付了刑部再說。



班頭謝四海是謝知縣的族侄,一直以來辦事還算得力,這次也不例外,去了才有小半個時辰就回來了,順便帶回來幾個俘虜親自交給縣太爺審問。



謝寶清正在欣賞書房里新買的幾盆高價曇花,看到侄子帶了幾個身材高大,手上捆著繩子的人沒敲門就進來了,頓時皺起眉頭:“四海,丟到牢房里就是,帶我見我做甚?”謝寶清奇道。謝班頭沒答話,不過能看見他的臉哭喪著,好像誰欠了他二百兩銀子似的。



“不許動!”謝班頭後面的俘虜忽然象變戲法一樣抖開手上的繩子,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頂到了謝知縣的脖子上,“老實點,敢咋呼就要了你的命!”



謝知縣一哆嗦,這叫什麼事兒啊,賊人光天化日之下就進了縣衙,公然拿刀子威逼一縣父母官,傳出去簡直匪夷所思,他腦子轉的還算利索,一轉眼的功夫就明白來者不善,不能玩硬的,當即擺出笑臉道:“響馬爺是缺盤纏麼?本縣自當略表寸心,只是這要命的玩意還是要收起來的好。”



“什麼響馬,爺爺是大明朝南稽事廠的參將!特來除你這個狗漢奸的。”那大漢將手中的匕首往前遞了半寸,已經擦破了謝知縣脖子上的油皮,嚇得他當即跪倒:“饒命啊英雄,我不是漢奸,我也是被逼的。”



這時候,縣衙已經被天地會的群雄們全面控制了,劉子光來到謝知縣所在的房子,直接坐到了太師椅上,在好漢們的刀刃威逼下,謝知縣和謝班頭都乖乖的跪在地上,聆聽劉子光的訓示。



“謝寶清是吧,你擔任偽清的宛平知縣可有些年頭了,這些年沒少禍害老百姓,宛平人民對你深惡痛絕,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劉子光聲色俱厲的說道。




“冤枉啊大人,卑職…啊不,小人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啊,鐵膽莊的好漢爺經常群英聚首,小的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上面派遣的勞役稅銀,小的也是盡量幫百姓門減免,小的苟且在這個位子上坐著,也是為了咱們漢人啊。”謝寶清聲淚俱下的哭道,他說的也算是實情,作為宛平縣的知縣,謝寶清奉行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宗旨,亂黨在境內集會他裝的看不見,朝廷征集民夫和銀子,他也只是干吆喝不干實事,他深知不當出頭鳥、悶聲發大財才是王道,朝廷高官他得罪不起,民間這些高來高去的好漢他一樣得罪不起,這些年來並沒有太罪大惡極的事跡,劉子光說要殺了他平民憤怎麼能不讓他高呼冤枉呢。



“大人,謝知縣確實為地方做了些好事,沒有他老人家的庇護,我們鐵膽莊早被滿人清剿了。”說話的是代仲英,現在他和劉子光兩個人一個人唱白臉,一個人唱紅臉,一唱一和的將謝寶清忽悠的暈頭轉向。



謝寶清確實暈了,怎麼南明的軍官都跑到北京郊縣來了,難道刑部說的那些案子都是南明的探子干的?這可要了老命了,人家在暗處,自己在明處,縣衙又不比京城里面安全,現如今刀子都架到脖子上了,難道這條老命今天就要交待?



聽到代仲英替他說話,謝寶清的頭頓時點的像個磕頭蟲:“是啊是啊,還是代莊主知我啊。”說著轉頭膝行到代仲英面前保住他的一條腿哀求道:“代莊主,看在我們相交多年的分上,求這位大人饒了我的性命吧。”



代仲英心說相交多年你可榨了我不少銀子,嘴上卻和氣地安撫道:“謝知縣,咱們大明朝南廠衙門可不比滿人的軍機處那樣草菅人命,誰有罪,誰有功,大人的本子上都記得清楚得很呢。”



“不錯,謝寶清你這些年來的一言一行我們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劉子光摸出一個本子沖謝寶清揚了揚:“你每干一件壞事,我就在你的名字後面劃個叉叉,等叉叉積攢到一定地步就來收你的命了。”說著裝模作樣的翻了翻這本從代家摸來的通俗小說:“嗯,謝寶清你當了十年滿清走狗,壞事可是干了一籮筐啊。”



“大人,我…我以後一定多干好事,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謝寶清聲淚俱下的哀號道。



劉子光站起來在謝寶清的書房里走了兩步,意氣風發的說道:“好,那本官就再給你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現如今滿清如同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著北京城附近到處都是我們的人,就連皇宮大內都有我們的眼線,玄燁小兒今天拉了幾次屎,屎是什麼顏色的我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朝廷已經派了鎮武侯大人巡視山東,編練大軍,王師北定指日可待,你身為清廷走狗,本來罪大惡極,但是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給你這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配合我南廠番子的行動,提供情報和相應的支援,每干一件好事,我就把你本子上的叉叉溝掉一個,若是你好事干得多了,立了大功,保不齊收複北京以後,這個宛平縣令還是你做呢。”




劉子光威逼利誘的一番話在謝寶清心里掀起軒然大波,眼前這位明人打扮得年輕人的官銜一定不抵,參將都是他的手下呢,他說的話或許能夠相信,現如今滿清的統治確實風雨飄搖,太皇太後一連頒布了好幾個法令來緩和滿漢矛盾,往日里那些鼻孔朝天的滿洲官員來視察的時候連正眼都不看自己,最近也和氣了許多,這說明滿清確實感到了南明強大的軍事壓力,而南明的軍力則在不斷地加強,聽說台灣方面的戰事已經大獲成功,地方督撫們也對南京政權恭敬了許多,解決了這些麻煩,他們肯定要發動北伐,收複京師舊地,宛平作為北京的南大門,又是豐台大營的所在地,一場血戰在所難免,現在就是站隊的最佳機會,如果能押對了寶,今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依然可以保證,如果押錯了…現在還有選擇嗎?刀子都頂到脖子上了,無論如何只能先答應這幾位的要求了。



“謝某早就盼著為朝廷出力了,只是苦于報國無門而已,現在幾位大人為我指引了一條光明大道,我就是死也甘心了,要我做什麼您盡管開口,上刀山下油鍋全憑一句話。”謝寶清一個讀書人,也不知道哪里學來的這一套江湖話,不過說出來倒也琅琅上口,頗像那麼回事。



“剛才不說了嗎,你還做你的知縣,有什麼情報及時通傳到鐵膽莊,你記住,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中,你的妻子兒女,老爹老娘,甚至家里叫旺財的那條狗的性命都攥在我們手心里,該怎麼做你心里清楚,這里有一份投誠保證書,你先簽了吧。”說完劉子光拿出一份事先寫好的保證書來。



謝寶清哪里還敢細看,哆哆嗦嗦簽上自己的名字,還按了手印,劉子光收起保證書,帶著一干手下揚長而去,留下依舊在顫抖的謝寶清叔侄。



“叔,要不要通知豐台大營清剿鐵膽莊?”謝四海爬到門口看了看那些認真的走遠了,小聲問謝知縣。



“通知個屁!”謝寶清的大嘴巴立刻就抽了過去“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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