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音,王庭前方的兩道金色巨門,開始緩緩向內側打開了.
從外側過道投進的燭光,在一片漆黑的王庭中,留下一道金色的細線.和城堡中燈火通明的其他區域不同,本該是最為閃耀的王座,卻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這里連窗戶都沒有嗎?"林遲眯起眼睛凝視前方的黑暗.
"這座城堡是由女皇親自設計的."留著波浪卷發的親衛隊女仆解釋了一句,然後低聲問道:"您的身體恢複了嗎?我們要回去支援羅迪爾大人……"
"去吧."林遲點點頭.
得到了他的許可之後,旁邊扛著珍的另一名女仆,把那名少女放到林遲懷中,然後也轉身沖向會客廳的方向,准備同那具被死靈魔法驅動的鎧甲決一死戰.
林遲抱著還處于昏迷狀態的少女,走進漆黑一片的大廳,才剛踏進王座大廳內部,身後無人的大門突然重重的關上,把他和珍關在了里面.
"……"
林遲沉默著環顧四周,只可惜此地根本是伸手不見五指,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契約書上的任務是"進入王庭",現在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按理說也該發現什麼東西了.
念及于此,林遲正要尋找能發光的東西,王庭正後方突然亮起煞白的強光,映亮了附近的區域.
出現在光芒正中央的,是黑曜石鑄造的漆黑王座,和下方的地板連為一體,雖然不像會客廳和正廳那麼華麗,卻莫名的透出強烈壓迫感,令人不由得有種"給跪了"的沖動.
"你來了."冷淡的女聲從王座後方響起.
說話的同時,身穿一襲白裙的少女,從王座後面走出了來,不管是身高,體型還是容貌,都和珍一模一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看到這名少女,林遲立刻便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你就是女皇?"
"沒錯,在下便是這座王城的統治者."女皇微微頷首,聲音雖然稚嫩,卻帶著一絲威壓:"二位,歡迎來到王庭."
"所以你是一直躲在這里,避開了親衛隊的視線?"林遲皺起眉看著王座旁的少女.
"是的."女皇倒是毫不含糊的承認了:"我知道你會到這里來,所以故意安排了一下……"
"但你的親衛隊要全滅了."林遲提醒道.
"沒關系,親衛隊還沒弱到連一個卷軸都應付不了."女皇撇撇嘴,又補了一句:"如果她們真的應付不了,那也就沒必要存在了."
眼見女皇對親衛隊的生死毫不在意,林遲也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只是直入正題:"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他很清楚,身為珍的人格碎片的女皇,應該是也和公寓世界里的那個禦姐形態的珍一樣,察覺到了事情的真相.不出所料,身披白紗的少女站到王座前方,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道:
"是的,因為我也是被她創造出來的,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和林遲懷中那個單純好騙的"主體"不同,珍分裂出的其他人格,反而更了解這個空間的狀況.
女皇後退一步,坐到了冰冷的王座上,低聲道:"你也發現了吧?這個空間已經開始不穩定了."
"我猜他們是在外面進行電擊療法."林遲笑了笑.
"是啊,那是該死的ECT,我聽到護士說過這名字."女皇點點頭.
電休克療法(Electro-convulsive-therapy)簡稱ECT,曾被用來治療重度抑郁症,躁狂性精神病和嚴重的精神分裂.
雖說某些坑爹的"醫生"信誓旦旦的表示這種療法沒有副作用,但醫療界公認的看法是,這種療法也會引發包括智商降低,腦部功能障礙和學習障礙在內的許多後遺症,甚至可能令患者喪失部分記憶.
正因如此,這種副作用極大的療法也開始逐漸被廢棄,到了2035年的今天,早就徹底退出曆史舞台了.
不過,珍所在的那家醫院,顯然並沒有放棄使用電擊療法治療精神病患者的嘗試.
"你能看到外面發生的事?"林遲好奇的問.
"我偶爾能看到……但這里是深層次的空間,所以機會並不多."女皇有些煩躁的歎了口氣:"但我偶爾能看到白色的天花板,以及身邊走來走去的護士."
"你確定那里是現實世界嗎?"林遲低頭看了看懷中依然昏迷不醒的少女.
"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應該是真正的現實."女皇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疑惑:"因為那里的'感覺’,和這里區別很大."
"有什麼區別?"林遲眯起眼睛.
"這里雖然很完美,一切都是我最喜歡的樣子,但實在是太不真實.那個空間雖然有缺憾,卻更像是現實的世界."女皇說著又長長的歎了口氣,不停的眨著眼睛,像是有些猶豫.
沉默了大約一分鍾,她像是終于鼓起了勇氣,平靜的抬起頭,和走到王座前的林遲對視:"我也想過繼續躲在這里,以女皇的身份安逸的度過一生.但現在他們開始從外部摧毀這個世界,我知道,自己恐怕沒辦法繼續這樣活下去了……"
"和我們一起離開怎麼樣?"林遲問.
聽到這話,女皇微微笑了一下,但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吧,我只是個沒用的分身,你懷里的那女孩才是主體,就算一起過去,等到她醒來看到我的時候,我大概也會被她吞噬吧."
說到這里,白衣少女的雙眼中,亮起了攝人的翠綠光芒,臉上也再次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像是看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坐在王座上晃動自己懸空的雙腿:
"上次進入那個空間的時候,我做了一點手腳,現在,我會用全力為你們打開大門,讓你們進入通向現實世界的通道."
"記住,照顧好她,如果可以的話殺了那個醫生,就當是替我報仇了."女皇笑著抬起右手,身體前方出現一道閃爍不定的方形空間門.
見她心意已決,林遲也並沒有繼續強求,只是點了點頭,說道:"挺住,我會干掉那個使用電擊療法的醫生的."
在踏入空間門的同時,他眼前的景物開始飛快的模糊起來,聽覺消失前的最後一刻,白衣少女的聲音飄了過來:
"哈,當然了,我可是女皇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