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把失去知覺的瑪利亞放在一旁,馬庫斯的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吼聲,像是受了傷的野獸.
曾經身為戰爭觀察者麾下的眼鏡蛇小隊的一員,卻被霍夫曼強行"送"到了其他地圖中的他,在抵達火星之前,已經見識過了不計其數的戰場.
從兩千年前的古代沙漠,到不知多少年後的荒蕪衛星,他幾乎見證了《戰爭天堂》中所有可能爆發的戰斗,可謂是真正的身經百戰了.
事實上,馬庫斯正是因為鋼鐵般的意志和強大的心理素質,才會成為眼鏡蛇小隊的統領者之一.
不過即使如此,當他最後一次進行"穿梭",抵達火星的時候,還是出現了嚴重的心理問題:
盡管他生存了下來,但沒人能在連續經曆了無數次地獄般的大戰後,依然維持健康的心態.更何況馬庫斯見識到的戰爭強度,早已超出了人類的承受極限!
然後,這個幾乎看遍世界所有戰爭的家伙,成了名副其實的"戰爭觀察者",理智也終于歸零,精神徹底崩潰,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馬庫斯還記得,就在他的身體在飛船降落時被焚毀,即將死去的時候,他甚至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只可惜,當自己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很快便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時至今日,對于那天的情況,馬庫斯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當他醒來的那一刻,還以為自己墮入了地獄,他抬起頭環顧四周,卻發現自己正坐在太空船的金屬艙中,身邊的鋼鐵材質艙壁,折射著黯淡的銀光.
"我還活著?不對……這根本不可能……我怎麼……"
馬庫斯語無倫次的嘟囔著,縱然發現自己幸運的活了下來,聲音里卻沒有絲毫的慶幸,反而滿是不加掩飾的懊悔.
--如果自己當初不是一心求生的話,應該也不會這麼辛苦吧?現在看來,自己還是死了比較好……
想到這里,馬庫斯也是果斷的一頭撞向金屬艙壁,打算來個干脆利落的自殺.但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放棄性命的他,卻被無形的力量擋了下來.
那股阻擋了他自殺行為的力量,把他死死的按在床上,別說是自盡了,就連手指都無法移動,只有頭部還能做出動作.
"你是……誰?"
看著從太空艙另一側壓迫過來的黑影,馬庫斯發出錯愕的聲音.兩秒後,他臉上的驚訝表情變成了驚愕,眼角竟然流下了兩道淚痕.
他聽到了自己永遠也不會忘記的那個男聲--來自于"戰爭觀察者"的聲音:
"是我,馬庫斯."
"BOSS……"
馬庫斯的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這名走過無數戰場,早已蒼老不堪的"老人",被火焰燒得焦黑的面孔上,露出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奇怪表情,邊哭邊笑的模樣,像是虔誠的信徒看到神靈出現在自己面前:
"對不起,對不起……我辜負了您的期待,我是眼鏡蛇小隊的恥辱……謝謝您來救我!謝謝,謝謝……"
馬庫斯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只是痛哭流涕的坐在床頭,看著那道陰影向自己靠近.
即使對于眼鏡蛇小隊的精英來說,戰爭觀察者也是個神秘的存在,身為組織的頭目,這家伙從未在任何場合露過面,神秘程度堪比某東瀛島國的"黑衣組織"領袖.
這次,戰爭觀察者還是並未現身,身體完全被一層黑氣籠罩,但他那個性十足的神經質聲音,馬庫斯是絕對不會聽錯的:
"我知道你去了什麼地方,很高興能看到你回到我身邊來.那麼現在……你願不願意繼續為我效忠?"
"當然,當然!"馬庫斯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就聽好了,這會是你的最後一個任務."戰爭觀察者的聲音從黑影中飄出來:"只要照我說的做,我會滿足你的任何願望."
聽到這話,馬庫斯還在冒煙的面孔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被燒焦的面部肌肉努力顫抖著,張開嘴說出自己僅存的願望:
"您能把瑪利亞複活嗎?她死了……您知道瑪利亞是誰嗎?她和我一起被抓,死在了非洲的戰場上!"
"我明白了."那道黑影做出了類似于點頭的動作:"我可以讓她回到你身邊,但無法喚回她的'靈魂’,只能給你一個空殼.這樣可以嗎?"
"怎樣都行,只要她能活著!"馬庫斯的聲音很急切.
--和瑪利亞一起被扔到其他"世界"中的他,與那名殘疾女子一起在各種戰場上征戰,早已建立了超越友情和愛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密切關系.
他曾經許多次救下瑪利亞的性命,瑪利亞也曾經幫助他從追殺中逃出生天.在非洲的狂野戰場上,若不是為了掩護他撤退,瑪利亞也不會被那些手握AK的暴徒射殺.
正因如此,對于馬庫斯來說,把瑪利亞複活,便是他內心僅存的願望了.
在他提出要求之後,黑影立刻點了點頭:
"我可以滿足你的需求.不過,我只能'複活’她一次.另外記住一點,如果你遇到無法戰勝的對手,只要殺了她,便可以獲得強大的力量."
語畢,戰爭觀察者的黑影從太空艙中消失了,馬庫斯身上被燒焦的皮膚,則是瞬間被替換成了堅硬的鋼鐵.
隨著固定住他身體的那股無形力量消散,馬庫斯終于再度站了起來,還來不及確認自己究竟身處何地,便聽到了電動輪椅的聲音:
"你來了……"
看著坐在輪椅上,只殘留了上半身的銀發女子,馬庫斯大步沖上去,用自己被金屬皮膚覆蓋的雙臂,抱住那名陪伴自己出生入死的"老伙計".
"謝謝您,戰爭觀察者大人……"馬庫斯跪倒在地,死死的盯著面前的銀發女子:
"這一次,我不會再拋下你了."
……
"我保證."
意識從回憶中回歸現實,馬庫斯的聲音斬釘截鐵,他把昏迷不醒的瑪利亞平放在沙地上,然後站起來,大步朝著戰場的方向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