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最高檔的酒就有好幾種,七個人點了七種酒,如果要配他們所點的菜,毫無疑問他們所要的酒是最合適也是最奢侈的搭配,但問題是其中有五種特別要求產地和年份的酒是這個餐廳沒有的.
在領班說明他們這里之後,雅列賓先是笑了笑,然後輕輕的道:"去找,我們不在乎多等一會兒,我們只想吃到想吃的東西,喝到想喝的酒,去吧."
領班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在離開前他說會盡量把所有要求中的酒送來.
一頓注定會是花費極為高昂的晚餐,只是高揚當然不會在乎就是了,說起來,高揚其實是不會做在高檔的西餐廳里以花費高昂的費用來體現身份這種事的,他已經過了以這種行為來炫耀或者彰顯實力的階段了.
至于黑魔鬼,他們也不是想吃高揚一頓狠的,也不是想炫耀什麼,他們就只是單純的要求高而已,要麼隨便吃些什麼能填飽肚子就行,路邊攤或者野戰干糧都無所謂,能提供熱量就可以,可是坐在高檔的餐廳里時,那就必須以滿足他們要求的方式進餐,所以這只是習慣問題,和炫耀無關.
在等待晚餐送來之前,確切的說是等餐廳把一切准備好之前,高揚他們還有一陣子時間可以聊聊天.
雅列賓很隨意的四處看了看後,笑道:"很久沒來過這種地方了."
羅茨托斯基笑道:"我更懷念我們的食堂."
總是一個表情的格列瓦托夫罕見的流露出了懷念的表情,慢慢的道:"當然,我們的食堂是最好的."
高揚不由咧嘴一笑,大聲道:"算了吧,食堂就沒有好吃的."
羅茨托斯基笑道:"不,我們的不一樣,我們有一切最好的東西,食材,廚師,環境.我們的食堂確實是世界上最好的,唯一的遺憾,里面的酒是最好的,但從來都不敞開供應."
塔爾塔歎了口氣.低聲道:"十一個主廚只為八十七個人服務,而且大部分人還總是不在,你能得到想要的一切,這地球上任何一個角落的食材,任何一個地區的口味.地道的口味,只要你知道,說出來,他們就肯定能給你搞來,當然,媽媽和妻子的口味例外."
雅列賓指了指塔爾塔,笑道:"你泄密了,我應該懲罰你嗎?"
瓦西里笑道:"塔爾塔,你剛才說黑魔鬼有八十七個人,這可是最高機密.全世界只有七個人知道的最高等級機密,現在,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多了一個."
塔爾塔擦了擦自己的額頭,一臉的苦惱,這時雅列賓把手一揮,笑道:"算了吧,蘇聯都沒了這麼多年了,還有什麼秘密不秘密的."
一群人突然沉默了下來.
高揚現在知道黑魔鬼的食堂可能確實是最好最奢侈的食堂了,把一幫在任何領域都能干出一番事業的天才集中到一起,訓練他們成為終身不會被人所知的黑魔鬼.這對國家是有利的,但對黑魔鬼之中任何一個個體來說,都意味著告別陽光下的生活,成為真正的魔鬼.黑魔鬼把一切都給了蘇聯,按照蘇聯的習慣來說,必須要為他們提供最頂級的享受,當然,這是黑魔鬼應得的.
沉默的時間持續了很久後,雅列賓對著指著格列瓦托夫笑道:"你結婚了?還有了孩子?說說是什麼感覺.你可能是黑魔鬼里唯一一個結婚的人,說來聽聽吧."
格列瓦托夫攤了攤手,一臉古怪的道:"很奇妙的感覺,我們解散後沒人管你做什麼,沒人監督著你去做什麼,但是結婚之後,嗯,你就多了一個管著你的人,有時候會很煩,有時候不會,我想說,唔,建立一個家庭的感覺是很奇妙的,也很難,我感覺維系一個家庭比我執行過的任何一個任務都難."
羅茨托斯基皺眉道:"還好我沒結婚,事實上我考慮過這個問題."
瓦西里突然道:"我覺得你該回家,你有老婆,而且你都有孩子了."
格列瓦托夫揮手道:"這個問題我以後再考慮,現在我只想過回以前的日子,不過,我以為自己會特別灑脫的離開,但是現在我偶爾會想起我的老婆和孩子,我老婆是個農婦,她本來就是個農夫的女兒,她挺能干的,我精通一切,可惜就是不會干農活兒,所以我的農場其實靠她."
塔爾塔一臉好奇的道:"我真難以想象你會娶個農婦,農場的生活有意思嗎?你們平常在家都做些什麼?"
格列瓦托夫撓頭道:"就是農夫的活兒啊,種種地什麼的,沒什麼意思."
列別捷夫皺著眉頭道:"沒什麼意思嗎?聽起來挺有趣的啊,你打孩子嗎?大家都說孩子不聽話啊就得打,原來我也想過狠狠揍我兒子,他趴在我腿上使勁兒哭會是什麼樣子,你打過你的孩子嗎?"
塔爾塔笑道:"揍你的兒子?前提是你得有個老婆!"
列別捷夫很嚴肅的道:"我說了是想象!想象!閉嘴別打岔!"
格列瓦托夫搖頭道:"我有個兒子,但我沒有打過他,都是我老婆打,我不知道該怎麼揍他,但是很奇怪,我的兒子怕我卻不怕我老婆,我可從來沒揍過他."
雅列賓思索了片刻後,一臉嚴肅的道:"那你老婆做飯好吃嗎?"
格列瓦托夫撓了撓頭,很是苦惱的道:"怎麼說呢,應該不算好吃吧,比我們食堂的大廚做的差太多了,但是,嗯,可能是我後來習慣了吧,現在覺得還挺好吃的."
列別捷夫一臉激動的道:"是不是有時候咸,有時候淡,有時候還會把肉湯給燉糊了,如果她特別忙的話."
格列瓦托夫點頭道:"對,就是這樣,你怎麼知道的?"
列別捷夫哈哈一笑,大聲道:"因為我媽媽就是這樣啊,我記得她就是這樣的,這是我最深的印象了,其他對于家的印象我都模糊了,因為進了黑魔鬼就沒回去過嘛."
雅列賓突然一臉嚴肅的道:"你們會吵架嗎?如果你們吵起來,你會揍你老婆嗎?"
格列瓦托夫搖頭道:"不,我不會吵架,所以我只會聽她罵我,呃,我也從來不會揍她,我擔心自己會失手殺了她."
雅列賓搖了搖頭,用很是不滿的語氣道:"太差勁了,你應該能把揍自己老婆和殺人區分的很清楚才對,可你竟然沒揍過自己的老婆."
塔爾塔也是笑道:"你太差勁了,你竟然不敢揍自己的老婆,格列瓦托夫,你在農場時都做些什麼,你種什麼?你養牛了嗎?"
格列瓦托夫點頭道:"我養了幾頭奶牛,這樣我們就有牛奶可以喝了,但是沒有養太多,我會修機器,所以我的收割機還有拖拉機什麼的都是自己修,我主要種大麥和小麥,開始的時候種地得讓我老婆來,而那時還沒有什麼機械,不過現在我也沒問題了,我也能播種收割,這些現在我都會."
瓦西里急聲道:"你有幾個孩子?你有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是什麼感覺,還有,你的孩子會叫你爸爸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很激動嗎?你會不會想哭?你哭了嗎?"
格列瓦托夫抬起了頭,微笑著道:"那是很奇妙的感覺,那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覺,也很奇怪,很怕,很擔心,也很期待,我說不上來,嗯,我沒有哭,我怎麼會哭呢,好吧,我確實是落淚了,但沒有哭,不過這只是我第一個孩子降生時才掉了幾滴淚."
幾個老頭兒都是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看著幾個老頭終于有了點兒空閑後,一本正經很是好奇的圍著格列瓦托夫有了家庭的生活是什麼樣的,高揚突然覺得很心酸.
這群黑魔鬼什麼都懂,什麼都知道,可他們就是不知道什麼是家庭,不知道家里的飯是什麼味道,不知道有了孩子以後是該揍還是該哄,因為這一切他們都沒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