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揚沒有說話,一把扯過來傑瑞,往李金方哪里一推,低聲道:"下地下室!"
李金方扯過了傑瑞,用手拉著傑瑞的脖子,很粗暴的把他拖進了地下室里.
地下室在廚房里,打開一個蓋子,就是向下的樓梯,這家的地下室很小,十幾個人擠進去,再放兩個擔架後,其余的人就只能站著了,但地下室還是很結實的,至少不必擔心炮彈.
崔勃和莉莉婭手拉著手在低聲說話,前邊進來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上面發生了什麼,所以看著李金方拖傑瑞進來的時候,他們還很驚訝.
"怎麼了?"
艾琳好奇的問了一句,李金方面無表情的道:"受刺激了."
傑瑞連續粗重的喘著氣,他彎著腰,雙手壓著腿,還在一個勁兒的干嘔.
"怎麼這麼大的反應?"
李金方搖了搖頭,低聲道:"別問了."
"太殘忍了!現在是什麼年代了,為什麼還有這麼殘忍的人,而且這還是內戰!這可是內戰!他們怎麼這麼對待兩個無辜的平民!"
地下室里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高揚卻是長歎了口氣,大聲道:"我該說你是無知好呢,還是該說你天真呢?你以為戰爭是什麼?戰爭就是這樣,戰爭中從不缺少丑惡,而且戰爭還能放大人性中的丑惡."
李金方低聲道:"如果是正規軍,有軍紀的制約,那還好一些,但他們是雇傭兵,什麼能制約雇傭兵?沒有規則,只有人性,失去了人性的雇傭兵,那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高揚往後靠了靠,在地下室的樓梯口上坐了下來,然後他看著傑瑞道:"你是傑克的朋友,當你打算加入雇傭兵的時候,傑克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幫你一把,免得讓你隨便加入某個傭兵團去當了廉價的炮灰,我是傑克的朋友,而傑克也幫過我很多,所以,我願意在你身上浪費些時間和金錢,不是因為你,是因為傑克."
淡淡的說完後,高揚看著傑瑞,很嚴肅的道:"你想象中的雇傭兵是什麼樣的?你想象中的戰爭是什麼樣的?是浪漫,刺激,好玩兒,還是死亡,血腥,殘暴?"
傑瑞只是搖頭,卻不說話.
高揚低聲道:"我來告訴你吧,戰爭就是殺人的,絕對不會浪漫,戰爭就是戰爭,真的很刺激,但這要以你殺人或是被殺為代價,如果你只想追求刺激,卻不像承受死亡,不想見到血腥和殘暴的一面,那我勸你還是別當雇傭兵了,因為戰爭絕對不會缺少這些,所以,我勸你還是繼續從事你的極限運動去吧,極限運動也很危險,但你從事極限運動玩的是自己的命,最多傷害自己,卻不會去傷害別人."
傑瑞木然的點了點頭.
艾琳聳肩道:"戰爭有毒的."
格羅廖夫沉聲道:"沒錯,戰爭有毒,你開始的時候可能以任何借口加入了戰爭,但是在戰爭中待的太久了之後,你會離不開戰爭,有些人厭倦戰爭,卻還是繼續追逐戰爭,為什麼?因為戰爭有毒,就像抽煙一樣,會讓人上癮."
傑瑞低聲道:"戰後綜合征嗎."
格羅廖夫搖頭道:"不,不是戰後綜合征,不是回到和平時期就不會生活了,而是你不願意回到正常的社會,不願意過正常的日子,就是想上戰場,就是想打仗."
高揚歎了口氣,沉道:"天使的團長耐特在很久以前問過我一個問題,他問我為何而戰,我當時的回答是為錢而戰,當雇傭兵嘛,不為了錢還為什麼?所以我一直認為在掙夠了錢之後,我就不可能再當雇傭兵了,但事實證明,我錯了."
高揚攤開了雙手,一臉無奈的道:"現在我們所有人都有足夠多的錢,花不完的錢,可我們卻還是選擇了繼續當雇傭兵,就像耐特說的一樣,追逐戰爭,純粹的戰爭動物,為戰而戰,當了雇傭兵,好像這就是無法避免的結局,直到死在戰場上為止."
傑瑞出現了戰斗應激反應,雖然他還沒有親自參戰戰斗,卻還是出現了戰斗應激反應,這種反應有些人有,有些人沒有,而反應程度也是因人而異,傑瑞嘛,現在屬于比較輕度的反應,但他還沒參戰呢,真要是參戰了,可說不好會是什麼程度了.
高揚覺的傑瑞不適合留在戰場上,首先他的理由就很可笑,只是為了刺激,在極限運動都覺得沒勁之後,想通過戰爭來尋找刺激,坦白說,傑瑞這樣的人,要是到了一個極度缺乏自制力的傭兵團,最後很可能就像飛蛾小隊的那些人一樣殘暴.
高揚對傑瑞點了下頭,低聲道:"回家去吧,繼續從事你的極限運動,戰爭不是你想的那樣,戰爭也不適合你,趁自己還正常,手上也沒沾血,趕快回去吧,我們送傷員離開的時候,你就跟著一起走好了."
傑瑞猶豫了片刻後,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高揚道:"我明白了,謝謝,我會離開的,我知道你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錢,我會還你的."
高揚搖頭道:"不用還了,那點兒錢我不在乎,你回去和傑克說一聲,告訴他你回家了就好,傑瑞,我認為咱們現在是朋友了,你也知道我們是一群什麼樣的人,我不會像其他的傭兵團一樣,給你的離開制造什麼障礙,我只想說,別把我們這里的一切說出去,否則結果會非常的不好,能做到嗎?"
傑瑞毫不猶豫的道:"能做到,我絕不會說出任何有關你們的一切,絕對不會,就算有人拿槍頂著我的頭,我也絕對不會說出任何事."
其實傑瑞也不知道什麼,他就是來轉了一圈兒,只是做了一頓飯而已,除了和別人混了個臉熟之外,又能知道什麼撒旦不可告人的事了.
傑瑞要回去了,高揚讓他連續見了見戰場真實的一面後,他終于明白雇傭兵這個行當不適合他.
在沉默了片刻後,傑瑞突然道:"我想給她們收尸,可以嗎?別讓她們,那樣,那個樣子了……"
高揚點了點頭,低聲道:"可以,不過得在炮擊結束之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