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准確送達!"
高揚一聲大喊,導彈發射場上頓時一片歡呼之聲.
德米特里一臉關切的道:"確認嗎?"
高揚極是堅定的道:"確認!非常確認!兩發導彈全部落入預定目標區!恭喜你,上校!"
德米特里愣住了,然後他突然舉起了自己的手.
"呀!烏拉!烏拉!烏拉!"
一向穩重又溫文爾雅的德米特里突然跳了起來,然後他舉著手轉身就跑,飛快的跑向了導彈發射車.
高揚伸出了手,朝著德米特里的後背,大聲道:"哎,哎,不是該轉移了嗎……"
手舞足蹈,德米特里跑的非常快,而且是一蹦一跳舉著手亂揮的跑,直到碰上了第一個士兵後,他才大吼道:"准確命中!准確命中!烏拉~"
穩重的德米特里指望不上了,高揚看向了涅瓦,但他就看到涅瓦慢慢的蹲了下去,最後一屁股坐在了沙子上.
"是不是該撤……"
高揚靠近涅瓦只是說了半截話,剩下的半截又給咽回肚子里了.
坐在地上的涅瓦仰望星空,淚流滿面,像個雕塑一樣動都不動.
穩重的德米特里又跑又跳跟瘋了一樣,一向急脾氣的涅瓦卻坐地上扮起了思想者,這還撤什麼撤.
格羅廖夫比涅瓦年輕點兒,但是兩人年紀相近,這時格羅廖夫走到了涅瓦身邊,伸手在涅瓦肩上輕輕的拍了一下之後,輕聲道:"少校,向你表示祝賀,你們成功了."
涅瓦還是一動不動,但他臉上的淚流的更急了.
彼得也走到了涅瓦身邊,沉聲道:"離開部隊這麼久,還能保持如此好的技能狀態,第一次實戰就准確命中目標,太難了,少校,向您和您的兄弟們表示祝賀,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好樣的."
涅瓦的鼻子開始抽動了,他的鼻涕開始流下來了.
突然,涅瓦把手一樣,大吼道:"團長,你看到了嗎!我做到了,我發射導彈了,首發命中,次發命中,你看到了嗎?部隊解散了,導彈退役了,戰車進了鋼鐵墳場,但我們的靈魂沒有丟!沒有丟!"
大吼著說完一句話,涅瓦突然伸手抓了一把沙子,然後奮力的朝著空中揚了上去,大吼道:"你為什麼死的那麼早!我跟你說過有希望的,我說過還有希望的,你為什麼死的那麼早,你多活幾年怎麼了!"
沙子落下,落在了格羅廖夫的頭上,落在了彼得的身上,落在了涅瓦的臉上和眼睛里.
格羅廖夫和彼得都沒有動.
高揚悄悄的轉過了身,而撒旦的其他人沉默以待.
涅瓦低下了頭,用手捂住臉,然後毫無顧忌的嚎啕大哭起來,哭的極為悲慟.
"導彈不是蘇聯的,瞄准的目標也不是蘇聯的敵人,我們只能偷偷摸摸的來這里發射導彈,然後還要偷偷摸摸的離開,但這終究是為了俄羅斯,為了你的祖國,團長啊,你是俄羅斯人,或許你會高興吧,我不知道,可能你會更加失望,但是我們終究還是發射導彈了啊,團長,我們還是有用的,我們沒有被遺忘啊……"
高揚低下了頭,他的心被刺痛了.
格羅廖夫坐在了涅瓦的身邊,伸手搭在了涅瓦的肩膀輕輕的搖晃.
涅瓦一把抱住了格羅廖夫,開始嚎啕大哭,眼淚和鼻涕蹭在了格羅廖夫的衣服上,而格羅廖夫就是沉默的抱著涅瓦,一動不動.
德米特里跑了回來,但這時他的狂喜已經消失不見,只是靜靜的站在涅瓦身邊,低頭看著痛哭的涅瓦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高揚的耳機里突然聽到了塔爾塔的聲音.
"收件員,我在客戶家中."
塔爾塔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語氣非常歡快.
高揚立刻低聲道:"如方便,報告一下貨物分類."
塔爾塔急聲道:"明語報告,目測有一棟機場樓房被炸塌了半邊,建築物功能尚不明確,集束彈頭戰果輝煌,確認徹底摧毀了一架運輸機,四架停放在機坪上的戰斗機,人員傷亡數量不明,停放在機庫內的飛機目測沒有什麼損失,但停機坪有多架飛機停放,這只是目前觀察到的結果,毀傷情況肯定會進一步發現,完畢."
塔爾塔說的很急,然後他很快就結束了通話.
高揚對著涅瓦道:"毀傷報告來了,炸塌了一棟樓房,集束彈頭摧毀了一架運輸機和四架戰斗機,人員損失不明,停放在機庫里的飛機沒有受到損傷,但這只是初步觀察到的結果,我相信對敵人造成的損失遠不止與此,中校,少校,恭喜你們!"
涅瓦突然就停止了慟哭,在聽到高揚緩緩說出的毀傷報告後,他放開了格羅廖夫,胡亂的用袖子在臉上擦了幾把,隨即從地上站了起來.
剛才還在痛哭,哪有那麼快就能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涅瓦用袖子飛快的擦了擦眼睛,然後毫不掩飾的擤了擤鼻子,然後抽噎著道:"剛才被沙子迷住眼睛了."
毫無誠意的為自己剛才的痛哭找了個借口,涅瓦隨即朝著那些遠遠站著不動的導彈兵大吼道:"還愣著干什麼!馬上轉移,快!快!都給我動起來."
涅瓦風風火火的跑了起來,指使著眾人干這干那,于是導彈兵們就跟炸窩的馬蜂一樣,飛快的四處跑動了起來.
德米特里歎了口氣,然後他對著高揚沉聲道:"涅瓦少校,他,他和自己的主官關系一直非常好,他的團長培養他並非常重視他,但是,嗯,你們都了解的,後來部隊解散了,他的團長很快就去世了,他受到的打擊太大,其實再有不到一年他的團長就該退役了,年齡到了,本來涅瓦該接任團長職務的,但是……,說這些干嗎,我們准備撤離吧."
高揚低聲道:"我可以理解的."
德米特里歎了口氣,低聲道:"謝謝你給我們這次機會,雖然不是……,嗯,總之我很高興有可以發揮余熱的機會,抱歉我們都有些失態,現在我們離開吧,在這里耽誤太久了."
德米特里轉身離開了,等德米特里走遠,高揚對著撒旦的眾人低聲道:"永遠,永遠不要讓他們知道真相,各位,拜托了,我已經非常內疚,所以請永遠不要讓他們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