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林肯藝術中心內.
茱莉亞音樂學院的畢業演出正在進行,撒旦的親友團基本上都來了,他們來觀看葉蓮娜的畢業演出,以及高揚的求婚.
雖然大家都認為高揚來不了了,因為有人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那就是沒人打電話通知他們,撒旦活著從地獄里爬了出來.
高揚的求婚對撒旦所有人來說都很重要的一件事,甚至可以說是他們的執念,活著出來了,卻竟然沒人打電話通知家里人,這不是很奇怪嗎?
其實不奇怪,因為有太多的人處于瀕死狀態,而活著的人現在最關心的就是他們的戰友能不能挺過去.
至于求婚,既然都活著出來了,那麼是否通知一聲還重要嗎?
被圍困了那麼久,在人間地獄里待了那麼長時間,剛剛離開的人哪里還能想起這件此刻已經變得無關緊要的事.
只是這件事對高揚來說很重要,對葉蓮娜來說更加重要.
葉蓮娜坐在了後台,她穿著一身婚紗,白色的婚紗.
拿著小提琴,葉蓮娜呆呆的等著,瞪著她上台演出的那一刻.
高揚說了,會在她演出結束的那一刻求婚的.
所以葉蓮娜在等,在等高揚出現.
但高揚還沒來.
台下的觀眾席上,娜塔莉亞淚流滿面.
凱瑟琳和阿黛爾也來了,她們兩個同樣的淚流滿面.
卡瑞瑪坐在那里,淚流滿面.
這是一場音樂會,但撒旦的親友團里的每一個人卻都在流淚,雖然她們沒有哭出聲.
"葉蓮娜,下一個節目就該你上了."
每一個人都能看出葉蓮娜的異常,因為她本該穿著一身晚禮服登台的,可她卻穿了一身婚紗.
所以在通知葉蓮娜登台的時候,那位工作人員真的很注意自己的語氣.
葉蓮娜渾渾噩噩的抬起了頭,然後她顫聲道:"可以再等等嗎?拜托了,我的節目可以再往後推一下嗎?求你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看著葉蓮娜的樣子,同為女性的工作人員覺得自己都要哭了,她輕聲道:"對不起,沒辦法再推了,你的節目是最後一個."
葉蓮娜詫異的看了看表,然後她木然的道:"好吧,我明白了,我准備演出."
葉蓮娜看向了正在表演的同學,她希望自己的同學演奏的能夠慢一些,更慢一些,可她的同學好像是一瞬間就完成了全部的曲目.
于是,葉蓮娜該登台了.
"下面,有請葉蓮娜表演小提琴獨奏,大家可能已經知道了,她使用的正是那把著名的明日之星,現在,有請葉蓮娜小姐."
掌聲響了起來,葉蓮娜拿著她的小提琴緩緩走了出來.
婚紗和晚禮服當然是一眼就能區分出來的,尤其是葉蓮娜頭上還有白色的紗巾.
看到穿著一身婚紗的葉蓮娜出場,觀眾確實是很驚訝的,但這時音樂會,所以他們禮貌的保持了安靜,只是掌聲卻不免一下子稀落了下來.
"我要演奏的是一首自編的曲目,這首曲子,是我為了紀念和未婚夫的相遇相識和相愛,謝謝大家."
葉蓮娜介紹了一下她自創的樂曲,然後她深吸了口氣,將琴弓搭在了小提琴上.
葉蓮娜的導師都很驚訝,也很好奇.
葉蓮娜開始了演奏,說實話,她的編曲能力不想演奏能力那麼突出,所以她的曲目並不能完全體現她的技巧,至少在滿場的專業人士耳中,葉蓮娜的表現配不上她的名聲.
"不對,我聽她練習過這首曲子,這至少慢了兩個節拍,她在干什麼!"
葉蓮娜的導師有些生氣,因為他覺得葉蓮娜浪費自己最好的表現機會.
六分鍾的曲目,生生的讓葉蓮娜拉了九分鍾,然後,她終于還是停止了拉動琴弓,將小提琴和琴弓無力的垂了下來.
"你去哪兒了!"
看到觀眾席上空著的座位,看到流淚的母親,葉蓮娜終于爆發了,她在台上喊了出來,面對著全場幾千名觀眾.
"你去哪兒了!你說要來娶我的,你說過的!"
葉蓮娜終于哭了出來,她低下了頭,泣不成聲.
"親愛的,你到底去哪兒了啊,不要丟下我,你說過會在我的畢業典禮上向我求婚的,可你到底去哪兒了,不要丟下我啊……"
將小提琴放到了旁邊的架子上,葉蓮娜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然後她打開了盒子,哭泣道:"我連結婚戒指都替你准備好了,可你在哪兒呢!"
葉蓮娜拿著戒指,雙手捂臉哭了起來.
"你快出現啊,你不要死,沒有你我會死的,我會死的……"
幾千人,看著一個美麗的少女穿著婚紗在台上慟哭,無人作聲.
娜塔莉亞站了起來,她對著自己的女兒道:"葉蓮娜,不要這樣,下來,我們回家,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葉蓮娜看了看自己的母親,一臉淒然的搖了搖頭,這時,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旁邊的鋼琴.
"不,不,音樂會還沒有結束,我可以彈鋼琴,我的演出還沒有結束,那麼典禮還沒有結束,大家,求求你們,我可以再彈一首鋼琴曲嗎?可以嗎?我可以談一首曲子嗎?求求你們,只要一首!好嗎?"
看著就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的少女在台上懇求,一個人站了起來,他大吼道:"彈,彈下去!"
又一個人站了起來,他在拼命的鼓掌,然後,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
葉蓮娜鞠了個躬走到了鋼琴前面,坐在凳子上,然後,她的手指放在了琴鍵上.
一連串音符跳躍而出,喧囂的人群迅速安靜.
葉蓮娜彈的是悲愴第三樂章.
葉蓮娜彈鋼琴的時候比她拉小提琴出色多了.
全場觀眾靜靜的聽著這場臨時增加的演出.
葉蓮娜的手指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在琴鍵上跳躍,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但是高揚還沒來.
終于,悲愴第三樂章即將結束,而葉蓮娜記得她說過只彈一首的,于是她立刻將曲目變成了命運.
就像第一次給高揚彈奏的一樣,悲愴轉成命運.
很生硬的轉折,但幾千個專業人士就像沒聽出來,沒有任何人指出葉蓮娜彈的是兩首曲子.
命運也快要彈完了,葉蓮娜的心一直在往下沉,往下沉.
葉蓮娜彈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慢,這時終于有觀眾忍不住了,大叫道:"再彈一首,我們等你!"
葉蓮娜看了看鋼琴上放的戒指盒,然後她輕輕的啜泣起來.
葉蓮娜不怪高揚失約,她只是明白,如果高揚沒能來也沒能打電話,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經死了.
但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囂聲.
音樂廳的大門被猛然推開了.
"你們不許進去……"
"讓開!"
伴隨著一聲粗暴的叫嚷,葉蓮娜猛然轉身,驚愕的向後看去,然後她就看到了一群人,一群五大三組,看上去很野蠻的人抬著一張床沖進了音樂廳.
滿場嘩然.
可憐的保安還想盡他的職責,卻被一個人粗暴的按在了地上.
葉蓮娜的心突然跳了起來,她吃驚的捂住了嘴,然後發出了一聲尖叫,她認出了鮑勃,摩根,西蒙,以及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
四個人把高揚抬上了舞台,放在了葉蓮娜身前,葉蓮娜再次尖叫了一聲,就要朝著高揚撲過去,但幸好被西蒙給攔了下來.
待發現高揚的肚子,葉蓮娜驚喜萬分的臉立刻又變得錯愕萬分.
"嗨,親愛的,我來了,雖然可能有些遲,但還好及時趕到,別看下面,看我的臉."
葉蓮娜看向了高揚的臉,然後她又哭了,不過這次是喜悅的淚水.
"我知道你會來的,你是個說話算數的人,我雖然我以為你來不來了,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雖然葉蓮娜的話有些自相矛盾,但高揚只想快些完成最重要的事,他拿出了戒指,對著葉蓮娜輕聲道:"這是我自己的做的戒指,唔,我們大家一起做的,雖然有些粗糙,呃,而且很明顯我也不能下跪了,那麼,親愛的,你願意嫁給我嗎?"
高揚很艱難的舉起了手,葉蓮娜一把拿住了戒指,臉上帶笑,眼中含淚,大聲道:"我願意,我非常非常願意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