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把匕首不太冷 3.風吹草動見無情








烏云先罩向眾人。





它遮住了大家的視線。





那片“云”其實是一種“霧”,本身就有毒質。





就在老烏等要應付那一朵“云”之際,“蜂雨”已至。





——就算大家能夠自保,在囚車中給制住了穴道的天下第七又如何能躲得過這要命的“蜂雨毒云”!





盡管溫氏兄妹是發動了極其歹毒的攻襲,但他們的襲擊依然甚有分寸!





——他們的“飛云”只罩向無情和他的一干同僚,大街上的其他人早已紛紛走避,故而這朵“云”並無意要殃及無辜。





——“蜂雨”真的是“一窩蜂”的飛湧向囚車,他們攻襲的對象當然就是:





天下第七!





他們要取的是天下第七的命。





他們決不讓無情把天下第七押到大理寺受審,因為這形同放了天下第七。





他們不認為無情有能力使天下第七受到應有之刑罰。





他們是“老字號”溫家的人。





溫家的子弟一向只相信:





正義不在朝,不在野,只在人們百姓的心中。





公理自在人心。





他們要為天下下公平的事討回公道,更要為自己家族爭一分榮譽和公信。





這是他們公同的信念。





所以他們主持正義。





他們快意思仇。





懲惡賞善。





甚至不擇手段。





烏云密布。





蜂雨急湧。





無情沒有內功。





無情行走不便。





溫氏兄妹打出來的不只是暗器,也是一種毒物。





毒蜂迷霧,並非攻向無情,而是主攻天下第七,並罩向那八名公差和三劍一刀童及快腿老烏。





這才可怕。





無情沒有辦法。





他化解不了這種普及面極大、殺傷力大廣的攻襲。





對一個沒有內力基礎而雙腿殘廢的人而言,能自保已是極不得了的事了。





可是無情並不認命。






——個像他這樣的“殘廢”,不但能屹立在武林中,成名于江湖,還能在六扇門中幾乎占了第一把交椅,非但不是“廢人”,而且簡直是“強人”,那麼,這種天生就是不認命,不認輸、不認栽的人!





他所受的打擊,一定比常人多。





他承受的委屈,一定比別人大。





他所作的掙紮,一定比任何人都淒厲。





他也曾埋怨上蒼,為何對他如許無情,要他經曆如許比平常人更大更多的更重更無法忍受的壓力。





但當他曆盡苦艱,終于建立了大成大就之後,他就無尤無怨,且愈發了解上天對他的思厚: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他就是在如此煎熬中給鍛煉出來的。





寶劍鋒自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他已無視于壓力。





壓力愈大,他反彈愈高。





他也不怕打擊。





打擊愈重,他反擊更強。





他也無畏于攻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刀來劍刺,槍來棍砸,飛鏢來弩矢去,要是暗器來他更一把“明器”就撤了過去——武林中的人,早已把他出手光明正大的“暗器”稱之為“明器”。





所以溫渡人、溫襲人的“殘云”、“蜂雨”一使出來,他也決不客氣,“風吹草動”立即發動。





大家都曉得,無情是沒有內功基礎的,他又如何發出“風吹草動”來破解“殘云蜂雨”?





無情不是由他自己發出“風吹草動”。





他發不出。





但轎子能。





他用轎子發出一股“大風”:





他一按掣,轎位矯正,轎門大開,四股飚流合一,彙成一股罡風,“呼”地吹了過去,一下子,“烏云”,“蜂雨”,全給這一股“罡風”吹開了,也吹歪了。





甚至“吹”回去了。





——吹“回”溫氏兄妹那兒去了!





這可不得了。





這“殘云”雖沒什麼了不得,但一旦罩住了人之後,只要吸上一兩口,身立即形同一朵“殘云”,殘了、凋了。謝了、枯萎了……渾身無力;所以,這“老字號”的“殘云”又名為“東風無力百花殘”。





溫渡人、溫襲人當然下想當街格殺老烏,無情這些人。





他們也不願跟刑部、六扇門的人結下深仇。





所以他們放出“殘云”,只要這些防礙他們“辦事”的人“殘”上一“殘”,“殘”一陣子,那就好了。





他們自己當然也不想“殘”。





所以“殘云”給這股怪風“送”了回來,他們無不大驚。





但對“殘云”只是“驚”,真正“失色”的是“蟀雨”。





因為他們放出蜂雨是用來對付天下第七的。





他們對付天下第七可不必客氣。






他們要殺死這個人。





因為他們確鑿調查過:這人所干的惡事,早已足夠讓他死上四百三十七次。





所以他們下殺手。





蜂雨有毒。





劇毒。





所以沾不得。





可是而今“蜂雨”已一窩一湧一股腦兒的“飛”了回來,簡直是交織一起。文錯一團、交纏不己,他們已認不了誰是主人,誰才是敵人了!





——給這些蜂兒螫著,可不得了!





溫氏兄妹就是因為深曉個中利害,所以才更加知畏知懼。





他們一時也措手不及,不及如何應對。





幸好……





幸好這世上有“幸好”這回事。





幸好這時一雙姣好的手伸了出來,一手持著口開了口的葫蘆,一手則雙指拎一根香。





燃著了的香。





這只手很白。





燃香的姿態也很斯文。





這香一燃著,所有跌跌撞撞的蜂只,立即又變得井然有秩,一只跟著一只,聞香而至。





一下子,那只白手又成了黑手。





因為蜂只全掛在那手上、袖上,一疊一疊的,像一袋黑蠕蠕的波蘿蜜。





他的另一口手有一只開了蓋子的葫蘆,葫蘆口正“嘩”地灑出一大蓬水。





水晶瑩而剔透,一大顆一大顆的,像珍珠。





那些似珍珠般的水滴,正噴灑在那大堆“烏云”上,那疊“鉛云”立即萎縮了。





迅速縮小。





縮小得極快,往內萎款,像雪球掉入熱鍋里一般,很快的,就壓縮凝結為一塊手掌大小,鉛一樣沉重的事物。





然後就掉落下來。





掉落時,碎成七八片。





那人就用葫蘆咀接住,一一“收”了進去。





這人出現,只不過片刻,但他已在舉手問收回了“毒云”也收服了“蜂雨”。





然後他哈哈笑說,語態溫文:





“無情機關,天下無雙;風吹草動,事在人為——今日這‘風吹草動’的機關可真教我輩大開了眼界。”





之後他開心見誠的招呼道:





“盛大捕頭,您可好,在下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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