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生殺人狂 14.小女子








那“無臉人”聽了就說:“客滿了?那剛剛上去的不是人?”





一下子,都明白過來了。





魚姑娘已明白他們是沖著什麼而來的了。





所以她答:“是人。”





無臉人跨前一步,咄咄逼人:“他們是人,我們也是人;他們能租房,我們就不能?”





魚姑娘笑了。





她笑起來很狡儈,像一條魚。





——當然是很好看、很動人也很優美的那種魚。





一種你看了很想親、很想吃、但又最想呵護為她換水洗缸挖蚯蚓的那種魚。





“可是他們是病人,”魚姑娘補充道,“病人是很可憐的人。我們這兒雖己客滿,但對病人、傷者、素有優先。”





然後她用一雙媚而美的眼去昵了昵他們,且以更美和媚的語音跟他們說:“你們當然不是病人。你們人強馬壯,雄健得可以教所有小女子都求饒求死。”





一般的男人都決受不了她的媚和美。





——受得了她的語音,也受不了她的眼波,受得了她的紅唇,也受不住她的美豔;總而言之,就是消受不了她的誘惑。





可是今天很奇怪。







這四個男人當然都是男人。





因為他們看到魚姑娘的一顰一笑,一扭一擰,以及一步揚眉一含笑,七只眼睛,都發出了極強烈也極需切乃至極饑渴的光芒來。





不過四人都很不是男人。





因為他們居然都沒有進一步“反應”。





只那個“怪臉人”怪聲怪氣的說:“你沒看見嗎?我們都曾中過劇毒……我們……也是……病人……”





魚姑娘莞爾道:“不過,他們除了是病人,也有公人——我們這兒,最願意招待因公得病的人。別的人,可沒這樣子的優惠。”





任何人聽到了這樣的後,都應該知難而遲。






可是這四人並不。





那“蒙臉人”終于說話了,他的語調可能是因為戴著口罩之故,所以簡直要比那:“怪臉人”的口音還要難聽難辨:





“我們也是……公人……大家都是吃公門飯的……為啥他們能住,……我們卻不能!”





魚妨娘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看來,這幾人是死纏不休的了。





不管她心里怎麼想,但臉上堆起的總是迷人的笑容:





“你們也是吃公門飯的……那就失敬了……我們這兒有的是公差大哥、衙門大爺,卻怎麼我好像沒見過四位……”





只聽一聲冷哼。





發出哼聲的是那仇深似海的“獨眼人”。





魚姑娘只覺心頭有點發毛,一時也說不下去了。





那“蒙面人”哼哼嘿嘿的道:“那你是鐵定不租給咱們了吧?”





“除非,”魚姑娘臉上依然掛了個迷死人的笑容:“你們四位能證明確是公人……不然我就恕難……”





她的興致忽然來了,湊近去訪似告訴什麼要害、秘密般的,小聲而清晰的說:





“其實租不租房有啥打緊?不如,我有好介紹。四位大爺,在江湖上行走,總帶些活寶貝好做事。我這兒有好東西賣咧。”





那四人互覷一眼,仿佛都生了興趣一個問:“是什麼玩意兒?假貨、水貨可都不要。”





魚始娘連忙打鐵趁熱,娓娓道來:“大爺可要不要美女一見鍾情,自動投懷送抱?我這兒有‘美女脫衣粉’,包准只要給美女迎面兒一撒,溫香玉軟,享受似神仙。我這兒還賣‘奇癢粉’,一旦著了,全身奇癢難搔,到時不管男的女的,還不手到擒來……





“無臉人”饒有興味的問:“這倒新鮮。……還有啥更厲害的?說來聽。”





魚姑娘也說上了癮了,“多得很哩。蒙汗藥、迷魂香、麻醉煙、迷魂劑、子母離魂散、春情藥……我這兒一應俱全,想有便有,有了一包,為所欲為,欲仙欲死。還有壯陽藥、金槍不倒丹、孟姜女大哭劑,變啞方、失明帖,更有迎面倒防身藥,見人傷人,遇物傷物;哪哪哪,還有一種聞味即睡的高唐粉、一種見色即暈的委身散、一種遇美即勃的招蜂引蝶酒,用過包你還來找我。我可存貨不多,沽清不再辦。當是朋友才相告,小女子我這兒,還賣千年秘方、萬年要訣,通靈符、騰空法,定身咒、懾神大法、迷魂帕、穿牆法、掩眼法、隱形丸、縫惡人口眼法、舉宅飛騰木、點石成金木、邀仙女行歡作樂魔符,顛龍倒鳳神咒、推背推車奇功……獨家供應,如有雷同,必屬仿冒……見四位大爺投緣,小女子這才冒險相告。”





“無面人”聽了也嘖嘖稱奇,歎道:“聽來,你所冒的險可大呀!”





“蒙面人”卻有懷疑:“只下過,你憑一個小女子,從何得到這麼多不傳之秘、獨門手法呢?”





“怪面人”也結結巴巴地道:“萬一……你賣的是……假……假……假藥,咱們不是……很……吃虧嗎!?”





魚姑娘開始臉色也變了變,笑容,也有點牽強。





但牽強的笑,居然也流露出一種牽強的美,而且,很快的,她就笑的不但恢複了自然,甚至還更加流而了。






“我賣的當然是真藥。”





但那三個原先要租房後說自己是病人之後又表明自己是公人而今卻對那些古靈精怪的藥物極表興味的怪人還是存疑:





“你哪里找來的藥?”





“我們憑什麼信你?”





“一個小女人,能有多大能耐?”





魚姑娘依舊笑盈盈,但她身邊一人,已按捺不住,大步行了過來,只見此人額上,有好幾條皺紋,一只犬齒略露咧在上唇之外.但人長得算是四四正正,相貌堂堂,插口道:





“她賣的藥,便是由我提供的。”





四人一齊打量他,問:“你是誰?”





那人皺了皺眉,沒耐煩的道:“我姓何。”





蒙面人朦朦朧朧的道:“何?何什麼?”





蒙面人也道:“我不識得你。”





無面人說的更沖:“我管你姓什麼!”





那人的額紋己皺成了一個“火”字,魚姑娘忙不迭的陪笑道:“別……別別別動氣……”





她湊近四人悄聲說話:“四位爺們,小女子這兒賣的是什麼藥?這種不見光的東西,以那字最是有名?當然是‘下五門’和‘下三濫’呀……而他又姓何——四位爺們可是江湖上跑慣了的大爺啊!”





她這一說,那四個形容古怪、有意鬧事的家伙可全都省了過來:





“下三濫何家!——他是‘下三濫’何家的高手!?”





——要使這種下九流藥物符咒,還有什麼門派能比“下三濫”何家更權威?





——也許有,那就是“下五門”和“下九路”。





——只不過,“下五門”的人姓聶,“下九路”的人名堂還不及前兩家響,而今,來人卻是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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