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二章 禍不單行


一路行來,為了保持戰力,中間倒是休息了幾次,這時眾人已經向東又奔馳了數個小時,大概又奔出了兩百公里,速度雖然比在叢林快,但是這里一路提防著敵人來襲,神經繃得緊緊的,心情自與昨日完全不一樣。

眼看前方仍是無盡的原野,眾人是越奔越累,這時正當下午,烈日當空,眾人雖然大都已達寒暑不侵的境界,但是鳳凰星上日夜各約十五個小時,這一天還有六、七個小時好曬。

這時在隊伍中心的那雷可夫忽然勉強發聲道:“報……報告組長。”

兩位組長一回頭,知道在這種速度奔馳這麼久,那雷可夫沒辦法好好說話,于是發出了集合的命令,眾人巴不得歇歇腿,馬上停了下來,一起看著那雷可夫。

那雷可夫喘了兩口氣才說:“報告組長,天空……”

眾人同時抬頭望向天空,沒什麼特別的啊?

那雷可夫接著說:“那些鳥,那些鳥……”

陳信心想天空上方幾十公尺,是有一、二十只不知名的大鳥在翱翔著,不過這些天來看到的各種奇怪生物也不少,也沒看那雷可夫感到興趣過,現在是怎麼了?

曹似同沉著臉說:“那些鳥?然後呢?”

那雷可夫這時才順了氣誽:“報告組長,食物、水。”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從進入大草原後,除了枯草還是枯草,那雷可夫一定是擔心晚上的晚餐無法交代,其實眾人幾餐沒吃還好,但是沒水就麻煩了。看來還要幾天才能越過草原,如果薛乾尚的計算一個不准,接著幾天沒有下雨,那就麻煩了。

曹似同點點頭望向林組長道:“也有道理。”

林組長跟著說:“只是不知道這些鳥難不難纏。”

“這樣吧,斥候兵先休息一下,交給野戰兵吧。”曹似同說著望向野戰兵,又說:“引力術不成,要會禦風術的。謝日言、吳一元、鍾離燕你們三個去。”

三人應了聲是,向上空飛去。

在這樣的奔馳中,謝日言等人耗的勁算是比較少的,雖然禦風術可能不如李麗菁、王仕學等人,但是一直處于飛行狀態的斥候兵,現在自然比較需要休息。

當然陳信既然內息到了九九歸元的境界,這種程度的耗費內息根本不用休息,自體補充的速度也比耗費的還快,所以除非是較為激烈的戰斗,陳信的內息實在不大可能不足。

謝日言、吳一元、鍾離燕三人正向著上方飛去,薛乾尚眼看著這些鳥似乎正瞪視著自己一行人,心里忽然覺得不對,連忙說:“報告組長,危險!這些該是肉食性的飛禽,正把我們當作獵物。”

眾人一楞之下,林美雅一驚,立刻騰身追了上去。

就在這時,空中的大鳥突然一散,由各個方向往謝日言等三人沖去,曹似同一看不對,拋下一句話:“薛乾尚,接手。”一面也飛了上去,陳信仔細一看,曹似同用的居然也是引力術。

薛乾尚馬上下令:“成戰備狀態、清場。”

李麗菁、柯芙娜、王仕學、陳信向著四方飛騰起來,留在地上的眾人,也迅速清出了一塊空地。

薛乾尚接著說:“陳信你注意上面,隨時支接。其他三位麻煩分布成三角狀防守。”

眾人依著指示動作的時候,天空中戰端已起,這種大鳥有著尖而長的喙,銳利的腳爪,突然展現攻勢向著謝日言三人沖來時,三人還真是嚇了一跳,只見二十余只長喙,同時向著三人啄來,這時林副主任的聲音也隱隱的傳到,三人連忙向下一沉。

這群大鳥一沖落空,半空中一折,由四面八方集中過來。

林美雅這時也與三人會合,一看這些大鳥似乎也有戰略,竟然是以下方分布的最多,分明是要阻斷了四人的退路。

四人于是同時凝住在空中,還好鳥群並非急速下落,攻勢沒有剛剛那一下這麼凌厲,在島群將要飛到的時候,四人一分,迅速舞起兵刃,向著襲來的大鳥擊去。

鏘鐺的聲音傳來,這些鳥竟然似乎是銅筋鐵骨,雖然沒有四人迅捷,但總是適時地護住要害,加上不斷的攻擊,使得四人應付乏力,謝日言和林美雅的長劍專用點、刺兩訣,這些鳥還有些懼怕;而吳一元、鍾離燕兩人用的多是重武器,一擊之下,雖然能將大鳥擊飛老遠,不過不旋踵又飛了回來,似乎怡然無損。

四人一面抵禦,一面向下落,這時曹似同險險趕到,他飛行速度雖不甚快,但是長刀猛然一揮,鏘的一聲,一頭大鳥轉眼間被斜斜分成兩半,鳥群一驚,攻勢稍歇,四人連忙落了下來。

這時鳥群四面一散,長聲哀鳴,似乎在訴說著失去同伴的悲哀,過不多時,鳥群重新集合分成兩排,一前一後沖了過來,主要的目標似乎是曹主任。

在空中巡邏的陳信四人,覺得留在上面做活靶似乎劃不來,早已經落下,而曹主任心想連林美雅都砍不傷這種大鳥,現在只有靠自己了。

他凝氣作勢,等怪鳥將到未到之間,將刀子往前橫掃了出去,這時在刀勁范圍內的大鳥,突的向上一翻沖了出去,閃過了這一刀。

而就在曹似同刀勢已盡的時候,第二排的大鳥又已飛掠過來,向來不及再度揮刀的曹似同直沖了過來,身旁的林美雅和謝日言等人一看察覺不妙,連忙上前擋住了這一擊,將來襲的鳥群擊退。

沒想到鳥群再度向上飛近千公尺,既然兩排無功,居然分成三排,又一次直沖了下來,不過還好的是,這次第三排沖來的時候,曹似同已經來得及反擊,不過也沒辦法再砍下任何一只大鳥。

正在相持不下的時候,薛乾尚忽然叫:“小心四方,有敵。”

原來就在眾人都注目上空的時候,薛乾尚仍然注意著四周的變化,察覺有變,連忙叫了起來。

四周的敵人眼見被發現,乾脆大搖大擺走了出來,居然有二十來人。中間一個臉上有刀疤的濃眉男子,先是仰天打了個哈哈,然後大搖大擺的說:“你們之中是哪個傻瓜,宰了一頭這種銅骨鳥?”

傻瓜?豈不是在說我?曹似同心想要不是還要防著這種叫銅骨鳥的鬼東西,一定馬上過去砍你兩刀。

那人轉過頭對薛乾尚說:“你一定就是這一組的參謀了。量你也不知道這種銅骨鳥的特性。”

“請教。”大敵當前,薛乾尚仍然不慌不忙,使得組中幾位原來不大信任他的組員,心里也有點佩服了。

“今天教你們一個乖,這種鳥,遇到的時候,只能用趕的,它們最多和你們糾纏半個小時,就會離開。但是只要宰了一只,乖乖不得了,這一群會跟你們來個不死不休。直到有一方全滅為止。”對方笑嘻嘻地回答。

薛乾尚沉吟著沒有回答,那人又得意地說:“現在我只要在旁邊等著撿死魚就妤了,大傻瓜!加油啊。”

最後一句明顯是對著曹似同說的。曹似同被他一激,勁力暴漲,一頭銅骨鳥閃避不及又被分為兩半,血濺得曹林兩位組長滿頭滿臉。

那人一面隱入枯草中,一面嚷著:“這刀漂亮!大傻瓜,再過個三、五小時你就能把它們殺光了。”曹似同氣的青筋暴露,又拿他沒奈何。

這時薛乾尚對陳信搖搖頭說:“算了,不能藏了。陳信,你用八成勁除去這些鳥。”

陳信還沒聽清楚,身旁的幾位全部大驚,許麗芙更是驚呼:“你胡說什麼?陳信不要……”心想陳信要是聽話就死定了。

而苦著臉的那雷可夫心想自己也快要崩潰了。食物變成怪物,正與自己這群人不死不休,然後外面又圍上二十來個敵人,現在又要叫陳信去送死?他眼中無神,嘴里喃喃地念:“好吧,我不會驚訝了,隨便你們了。”


陳信自從到了戰場,心里就一直不斷躍動著,似乎充滿著搉動這把綠柳刀的欲望;但是又十分擔心自己為什麼充滿了這樣的想法?還好自己還克制得住,不然數小時前圍攻副組長的一男兩女大概就死定了。

這時聽到薛乾尚下了這道指令,心中不由一喜,雙目一亮望著對方,薛乾尚焦急而用力地點了點頭,于是陳信不再顧及其他,不管許麗芙的驚叫,那雷可夫的失常,轉身一躍,向著剛由高空蓄勢,快速沖下的銅骨鳥群當面迎去。

站在陣前的曹似同等人兩眼一花,忽然見到陳信迅速地空手向上直沖過去,去勢之疾連林美雅也自歎不如。

曹似同一緊張,就想跟著飛上去;林美雅在旁連忙一拉,向曹似同搖搖頭,意思是自己都追不上了,何況是你。

眼看著陳信與三排銅骨鳥在五百公尺空中,一上一下正要相遇,陳信微微側身將右手放在腰間綠柳刀刀把上,右臂迅速地運入了八成剛勁,這時綠柳刀光芒一閃,以被制成後未曾有過的最高速度,沖出刀鞘,光芒在空中一閃而過,眾人抬頭仰望,見到空中劃過的不是銀光,竟然是一條青龍忽地閃過。

原來這些綠絲經陳信功力一摧,居然青光大作,將銀光壓了下去,而在特殊的線條光芒掩映之下,遠遠望去,正如一條擺動飛騰的青龍。

因為兩方正高速接近,陳信這一刀,刀長加上向外延伸的刀氣,威力將近兩公尺,一揮之下,當場將首當其沖的六只銅骨鳥橫分兩半,霎時灑下了漫天的血雨,淋到眾人身上,而陳信左掌也不閑著,同時吐出了八成柔勁,左側的四只銅骨鳥一觸掌勁,一聲不出,竟似毫無傷損地落了下去。

這時空中還余下七只銅骨鳥,同聲淒厲地鳴叫一聲,轉頭向著四面飛散;陳信心想,罷了,多殺無益,收刀入鞘,緩緩向下落去。

忽然身後又是勁風襲來,轉頭一望,發現七只銅骨鳥,眼泛紅光急沖而來,原來真個是不死不休,心想剛剛用柔勁一擊雖然落下四只,但好像只是昏了,對付這種鳥恐怕不能用柔勁,一轉念,刀也不拔了,兩手外伸,雙掌運出八成剛勁由外向內一合,漫天氣勁將空氣一壓一放,立即帶出了隱隱雷聲,氣勁隨著陳信的手,霎時往前方三公尺內集中。

然後他忽然想到,當時在白鳥星對著石頭擊出這招時,曾經被噴得滿身石粉的教訓,連忙將左右氣勁稍側,轉為由內向外合出。只見七只銅骨鳥隨著陳信的手勢往內一擠,轟的傳出一聲震動大地的爆響,七只銅骨鳥擠碎成血塊,向外一噴,直灑出了近百公尺遠。

這時剛剛那四只被柔勁擊中墜落的銅骨鳥才快要落地,直直向著眾人前方摔去,沒想到就在落地的一瞬間,四只鳥啪地一聲形體全失,濺成一攤血泥,而後慢慢滲入了枯草之下。

原來陳信柔勁擊出,銅骨鳥身形未變,但所有組織已全然崩壞,一落地自然馬上解體。

除了陳信之外,其他人都被噴濺得滿身鳥血,陳信緩緩下落,全身充滿著舒暢的感覺,真的是憋久了,要是下次用出十成勁,不知道會多過癮?

除了薛乾尚,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陳信,彷彿不認識這個人,陳信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眾人沉默了一會兒,曹似同才會過神來,向外大吼:“剛才跑出來胡言亂語的家伙,滾出來接我幾刀!”剛剛被人罵了好幾句傻子,現在想起來了。

薛乾尚在一旁懶懶地說:“報告組長,他們應該都被嚇跑了,明天之前該不會有敵人了。”

眾人回過神來,一面看著薛乾尚,一面還偷瞄著陳信,心想這大概不是真的,自己八成在作夢。

薛乾尚看看眾人繼續說:“報告組長,現在我們是不是先麻煩那雷可夫,將需要的晚餐材料收集起來,我們也先想辦法拭去身上的血跡,然後找個地方,我會給大家一個完整的交代。”

兩位組長還能說什麼?點點頭不再發話。

過了片刻,眾人在距此五公里處,找到一塊微微隆起的小丘,雖然只是微微隆起,但立在小丘上,已經能夠看出很遠的距離,眾人這時用枯草將身上的血跡抹去,當然還是像個血人一般,不過這里也沒有水,只好將就了。

薛乾尚則正在替陳信解釋,為何他的功夫一直未曾顯露,兩位組長自然早就知道,但還是充滿疑問,曹似同說:“他的內勁越來越強,我和林美雅是知道的,但是似乎超過了我們的想像。”

“是的,我也估計錯誤了。”薛乾尚說:“當時在第一次遇見敵人的時候,我讓他只要施出五成勁去對付那三位敵手,目的不是擊敗他們,而是利用強大的內息阻住敵人,而林芙雅副組長就能迅速地扭轉戰局,但是沒想到陳信竟然連招式也別出蹊徑,一轉眼就打發了敵人,這樣的話,相信敵人再次前來的時候實力會更為堅強。”

陳信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出手太快也出了毛病。

“那為什麼要放了那兩位敵軍呢?”王仕學提出問題,他也看出來這是薛乾尚的主意。

“在當時的情形下我們沒辦法攜帶俘虜,不是殺,就是釋放,若是殺了他們,相信必定會激起敵人敵愾之念,對我們的追擊將更為加緊,而這時秘密武器陳信又曝光了,雖然以敵人所見陳信的實力,下次派出敵軍我們依然還可應付,但是難免會有傷損,所以還不如快速的離開,讓敵人不易追擊,若是一下雨,敵人就更難找到我們了。”

薛乾尚這時緩緩歎了口氣說:“沒想到我們竟然遇到了銅骨鳥,還誤打誤撞與它們不死不休起來,同時也引來了敵軍。”

“我倒沒想到砍死一只這麼麻煩。”曹似同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薛乾尚點點頭說:“其實就算我們不理會銅骨鳥,很明顯的他們也拿我們作為目標,避是避不了的,就算一只也沒殺,糾纏個半小時,還是會引來敵人。”

這樣一說,那雷可夫和曹似同才覺得好過一點。

“所以當那時的情形,若是等到將銅骨鳥全部消滅,敵人再攻過來的話,我估計在大部分主力都精疲力竭的狀況下,陳信依然可以擊退敵人,但是我們也將損失部分的戰友。”

“所以那時你就讓陳信上陣了?”林組長接口說。

“是的,在前一戰我終于大概知道陳信的實力,只要陳信以八成功力出手,不但可以順利消滅銅骨鳥,相信必定也會讓敵方知難而退。”

“就算不退,我軍主力的實力尚在,是可抵禦一陣,讓陳信破敵。”

“他們還會不會來?”曹似同問。

“會,不過至少也是帶來四隊左右的兵力才敢下手,所以找估計他們至少要將近一天的時間,才來的及找到四隊。要找到五隊恐怕要三天了,等一下我們最好全力飛馳,會飛的輪流攜帶不會飛的,看能不能在兩天內穿出大草原,不過想要避掉他們還是要看運氣了。”

“若敵人以四至五隊來襲,我等能否獲勝?”謝日言突然冒出一句。

薛乾尚遲疑了一下說:“可以,不過是慘勝……可能只有陳信能安全回去。我不會往這個方向建議,要是可以的話……”

似乎話中有話,眾人等著薛乾尚繼續說,沒想到薛乾尚就此住了嘴。

李麗菁忍不住說:“可以的話怎樣?你倒是說啊?”

薛乾尚看看曹似同,才遲疑的說:“要是可以改變方向的話,躲開的機會就比較大,可是……我們不能轉變方向。”

眾人一陣默然,到底是怎樣的任務?

片刻後,曹似同雙掌一擊說:“既然現在不怕敵人追擊,我們以像早上過河那樣的方法快速飛行,王仕學、謝日言、吳一元、鍾離燕!你們幾個輪流拖那雷可夫一把,這樣的話。相信可以支持久一點,直到受不了再說。”

林美雅跟著說:“不過距離太長,我看帶人的時候用背的好了,比較省力。我們保持離地三公尺飛,成防禦模式,准備出發。”

其實對陳信或林美雅副組長等飛行速度極快的人來說,飛的越高,速度就越快,所以真要趕路的時候,他們往往先向上拔高,再往前飛,近千公里不用一個小時就可穿越。

當然飛得過高時反而會增加內息的消耗,但是現在因為同組中有多人都已經是竭盡全力飛行,只怕一個力盡就摔了下去,所以大伙一律貼地三、五公尺處飛行。

陳信背著許麗芙,與整組隊員向前直飛了三個小時才落了下來,眾人運氣片刻,繼續出發,又是三小時,這六個小時直飛出了將近五百公里,也就是說,單是今天就已經趕了將近一千公里。

天上的恒星偏到了西側,陳信望向東側,土月和火月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偷偷冒了出來,隨著恒星的光度漸弱,也跟著慢慢灑出了光芒。現在差不多是鳳凰星二十三點了,恒星正要緩緩的落下去,下次出來又要等十五個小時。

休息的時間又將結束,兩位組長招集了眾人,曹似同說:“等一下我們拼一拼,再趕個四小時,等二十七點的時候再休息。”


眾人不斷的向前奔馳,許麗芙本來因矜持,身體稍微離開了陳信背後的身子,後來也累得逐漸靠了上來。

又過去了四個小時,她背後柔軟的身子緊緊摟著陳信,似乎舍不得分開。

她並不知道陳信心中正在想,他終歸是要與大家分開的,將來會如何,沒有人知道。整個鳳凰星上似乎都是叛軍,這場仗還要打下去嗎?會贏嗎,就算會贏了又如何?只要聯邦繼續送罪犯到這里,以後一定還有戰役的,這不是解決的方法……

總算到了休息的時候,陳信看著累得攤成一片的隊友,輕輕地放下許麗芙。通常,許麗芙卻會遠遠跑開,與李麗菁低聲的敘話,但是這次有點反常,她站在陳信的身側說:“陳信,你有心事。”

陳信一楞,還沒說話,許麗芙繼續說:“這不像你……”

許麗芙見陳信總是不說話,也沉默了下來。

陳信心中一陣溫暖,她總是關心著自己,轉頭說:“對不起,麗芙,我剛剛心里有事,你累不累?”

許麗芙連忙搖了搖頭說:“不累,你這麼辛苦,會不會累?”

“不會。”陳信笑著甩甩身體回答。

許麗芙點點頭,微笑說:“我去幫那雷可夫作晚餐。”慢慢地向一旁行去。

陳信看著休息後忙成一團的眾人,想走過去幫忙,又有點遲疑,才發覺自己實在不好意思面對大家。自己欺瞞了這些真心與自己相處的朋友這麼久,雖然薛乾尚有幫自己解釋,但要是大家還是見怪的話,自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陳信站在一旁胡思亂想的時候,看到李麗菁正捶向那雷可夫,一面怒罵:“你不會只拿切成半只的啊?拿這麼多血泥誰敢吃?”

陳信心中一笑,這些天那雷可夫也挨了李麗菁不少的拳頭,看他正苦著臉向著李麗菁解釋,旁觀的人也都忍不住好笑。這兩個一湊上,總是少不了笑聲,不過李麗菁凶歸凶,還好只對那雷可夫動拳頭,其他人還算安全,而那雷可夫似乎也挨習慣了,不過逃還是要逃的。

這時那雷可夫,正一面叫著救命,一面向著陳信逃來,跑一下、挨一下的直挨了十幾拳,李麗菁還在說:“你還有道理?你害我今天吃不下飯你就倒楣了。”

那雷可夫胡亂地叫著:“切開的血都流乾了……哎喲……我只好多拿一些有血的……好痛,陳信救命。”

那雷可夫終于跑到陳信身前,李麗菁止了手,雙手叉腰,氣鼓鼓的瞪著陳信,一副你敢插手就讓你好看的架勢。

陳信兩手一舉,搖頭向李麗菁笑笑的說:“不關我事。”又向那雷可夫說:“你保重了,我無能為力。”

李麗菁拳頭又舉起了,那雷可夫一看沒救,連忙繼續跑,一面還在罵:“臭陳信、爛陳信……哎喲……怪物都是你殺的,還不關你事?……輕點……好痛……”

還在怪物?陳信搖搖頭,反正滿頭包的那雷可夫,等一下還是會安然的回來,心里的疑惑被這樣一鬧也淡了些,緩緩地向圍坐的眾人走去。

就在他要接近人群的時候,王仕學看見陳信過來,忽的躍起,嘴中一面開罵:“好個陳信!”一面揮劍向陳信刺來。

陳信嚇了一跳,連忙閃過,心中上莫名其妙。沒這麼嚴重吧?動刀子?

王仕學和地上的眾人,看著楞在一旁的陳信,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仕學將劍一扔,笑著說:“陳信,你今天嚇了我們一跳,我現在嚇回來,一報還一報,兩不相欠。”

陳信這才明白王仕學在開自己的玩笑,還事先告訴了眾人,忍不住搖搖頭心想,果然是一報還一報,不過心結霎時也打開了。

王仕學過來一拉陳信,對著眾人說:“我來介紹今大的大英雄……陳信,這位英雄來自南島,是我的同鄉,請各位多多指教。”

眾人湊趣的連連鼓掌,惹的陳信有點不好意思。

“好了,好了,陳信你也休息一下。”

林美雅忽然插嘴,經過緊張的一天,眾人與兩位組長間的距離也近了許多,所以王仕學才會在兩位組長之前戲弄陳信,她見陳信有點尷尬,于是出言替陳信解圍,陳信也自然坐入了人群中。

這時李麗菁已輕松地飄了回來,看來是剛剛的笑鬧聲將她引回的,滿頭包的那雷可夫也跟著奔回,林美雅忍不住微笑地說:“李麗菁,你也別太欺負那雷可夫了。”

“沒有啊,這種傷他自己就能治好,不會麻煩張婷和麗芙的。”李麗菁向林美雅撒嬌地說。

這些年輕人……林美雅無奈地搖搖頭,轉頭一望那雷可夫,正苦著臉認份地自己治療,不禁微笑地問:“那雷可夫,有沒有怎麼樣啊?”

那雷可夫看了看瞪著自己的李麗菁,連忙搖搖頭說:“沒事,沒事。”說著開始對著整袋的血肉工作了起來,眾人也饒有興味地看著那雷可夫。以前那雷可夫都是一面找材料一面就做好了,這還是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處理。

眼看著他慢慢地用手吸出了一塊塊乾淨的水,放入仲縮壺中,然後又將一塊塊熟透的肉塊取了出來,再從背包中取出一小盒東西,從中取出一小塊的白色膠囊,對著疑惑的眾人說:“便宜你們了,這是我的秘密武器,濃縮維生素加礦物質。”

隨後那雷可夫將膠囊放入一個盤中,將大約一公升的水加了下去,膨的一聲,盤中的水,鼓漲成大約兩公升的白色塊狀物,那雷可夫拿出餐刀,將塊狀物均勻塗在還冒著煙的肉塊上,霎時一股濃香味冒了出來,逗的眾人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那雷可大這才得意的說:“可以吃了。”

兩位組長心想,反上明天敵人才可能來,而且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能活著回去,不如放縱些。于是眾人一面吃,一面笑鬧,這下這些二十歲左右的大孩子可是自在了,笑笑鬧鬧直到半夜才各自散去。

陳信其實已經不大需要睡眠了,平時只要稍微調息一下就覺得精神很充沛了,看著剛剛笑鬧無忌的眾人,四散之後,反倒一個個全神修綀內息,顯然明天的事,對大家還是造成極大的壓力。這也難怪了,畢竟事關生死。

而靜下來思考的陳信卻是越發疑惑了。若是自己一早就脫隊的話,現在這一組人中存活的還有幾個人?

而且雖然依靠著他的幫助,通過了幾個難關,但任務到底是什麼,大伙兒也還不知道。

真是奇怪,難道司令部在發布命令的時候,沒想過能不能達成嗎?

陳信難以忍受這樣的感覺,雖然總司令說為了安全,有重要的事再聯絡,不過陳信還是決定,要與總司令通訊一下。

于是他飄到無人處,將感覺向四面放出,以避免被發現,然後啟動了藏在中耳的通訊器,這通訊器平常關掉時候只能接收,不會放射。

陳信向著司令部呼喚:“青面狼呼叫狼窩……青面狼呼叫狼窩……”一面念,自己也覺得別扭,可是他被總司令要求這樣子呼喚,說是為了保持機密。

沒-會兒,回應傳來:“這里是狼王。”這代表盧總司令親自在線上。

“狼王,我可否了解第五小組任務?”

“青面狼,你還在第五小組內嗎?”


“是的。要是現在離開小組,小組有覆滅的危險。”

“……青面狼,報告地點。”

“離狼窩約兩千二百公里的大草原中。”

“什麼?”

“離狼窩約兩千二百公里的大草原中,現在眾敵環伺,情況緊急。”

“……”對方一陣沉默。

“狼王,我想幫助第五小組完成任務後,再離開。”

“青面狼,你弄錯了,第五小組的任務根本是替你設計的。”

總司令這話是什麼意思?陳信忙問:“狼王,可否說明?”

“青面狼,這是我的疏忽,我現在告訴你第五小組的任務內容……第五小組直往東方而去,除了編制內的休息外,不得停留,直到損失任何一名組員、或到達邊境哨站為止。”

“什麼?”輪到陳信訝異了。

“本來認為你在到達大草原前,就會脫隊。我才下這道命令給第五小組,所以只要你失蹤後,他們就會回來。現在麻煩了,大草原雖然在我們的中型卓卡管轄之下,但是還有數千名敵方的游擊隊在里面流竄,無法清除。”

陳信終于明白兩位組長為何總是愁眉不展,薛乾尚知道了後也只好贊成部隊前進的原因了,陳信接著問:“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總司令沉默了一下才說:“青面狼,基本上一定要完成你的任務,如果能兼顧到保全第五小組是最好,若是兩者沖突,記住以自己的任務為主。”

什麼話?這就是戰爭嗎?陳信有點不爽了。

總司令似乎察覺到陳信的心情,接著說:“因為現在第五小組處于關閉通訊狀態,所以無法更改命令,兩全的辦法是你先護送第五小組,到達安全的地方之後,再脫離;在草原外五十公里處的山谷,那里有一個約五千人的營地,你可以在小組到達之前脫離,在那里狼窩就會與第五小組取得聯絡了。”

“了解了,狼王。”陳信這才覺得有點道理。

“青面狼注意:千萬不要為了保護第五小組,對羊群濫殺,這樣將導致任務的失敗。”總司令又提醒一次,而羊群指的就是敵軍。

“是。”陳信這才想到問題的嚴重性,想混進敵軍,當然不能與他們結下深仇大恨。

“青面狼,要是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我們再聯絡,完畢。”

總司令關掉了發訊,陳信也跟著關掉,心中一亂,竟然會是這樣,自己想幫助大家,卻反而害大家落入危險內?陳信面色凝重地降了下去,飄回營區。

這時大家分散在各處休息、練功,當然也有人在營區中心處與人聊天。那雷可夫拿著古為年的長砍刀,似乎是今天的戰斗後有些傷損,那雷可夫正設法修補,古為年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另一邊謝日言和王仕學又在喂招了,李麗菁、許麗芙、柯芙娜、張婷等人坐在一旁,看著喂招的兩人。

陳信看著這些被自己拖累的人,心里的壓力更重了,他暗暗下了決定,自己一定要讓這些朋友安全的回去。

鳳凰三十八年第五十四周周六

清晨,小組依然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前方飛去,過不多時,果然下起雨來,眾人一陣高興,心想雖然淋的濕答答的,但該比較不會讓人發現,而且昨天清不乾淨的血跡也被沖掉了一些。

但是沒想到高興不了多久,雨水更大滴地落了下來,真是傾盆大雨,眾人不得不減緩了速度。

這地方真是奇怪,秋末為何會下這麼大的雨?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隨著雨水大滴大滴地打下,整片大草原的枯草,竟逐漸被雨水擊倒,現在無須飛起來,也能看得老遠。

反正速度不能太快,所以大家乾脆用跑的;不過薛乾尚、張婷、許麗芙還是在兩位組長和陳信的背上,眾人奔馳了十個小時,直到下午沖出了將近六百公里,稀奇的是,竟然完全沒有遇到敵人。

算算只要再一百公里就可以越過大草原,尤其陳信又知道草原外五十公里處,有著己方的基地,心里更是高興。

可是忽然間,前方似乎有點怪怪的,雖然還是一片平野,平野上還是層層疊疊的枯草,但是枯草再前方一排似乎是很整齊的隆起,長長的一道彷彿皮膚複合後的傷疤,寬約兩公尺,但卻是是有六十公尺長,成一個半圓橫在眾人的前方。

因為大雨的關系,眾人奔到了百公尺開外才發現,曹似同見到了並不在意,心里想著再跑個二到三小時就可以進入基地了,到時安心地休息一番,再作打算。

可是薛乾尚見到這個長長的小丘,心中忽然有所警覺。

雖然自己對鳳凰星的事情知道的並不詳盡,但是眼前的東西該是人為的,還是小心為上,于是薛乾尚立刻發出了警告的聲音。

依照規矩,聽到警告訊息,部隊就必須集合,曹似同雖然不大甘願,也只好止步,心中還想著這個參謀兵想得實在太多了。

部隊于是集合在環型丘的開口處,曹似同懶得說話,林美雅耐著性子說:“薛乾尚,你是擔心前面的丘陵嗎?”

薛乾尚點點頭說:“實在不好意思耽誤大家的時間,不過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曹似同忍不住說:“要試試那些土塊是吧?”二話不說抽出長刀一揮,長刀穿破滂沱的雨點,迅速向著二十余公尺外的隆起處扔去,薛乾尚一皺眉,也無話可說。

長刀迅速的插向土塊,曹似同轉回頭來對著薛乾尚說:“小心點也是不錯,但是……”話還沒說完,身後突然傳來鐺的一聲,曹似同連忙回頭一看,原來剛剛自己瞄准的隆起土塊中,猛然站起一人,揮棍向著飛來的長刀一揮,將長刀硬是撞了回來。

曹似同來不及訝異,連忙輕輕一躍接下了自己的刀。

原來,整個半圓形隆起的竟然都是人,這時一起翻開身上濕淋淋的枯草,將眾人團團圍了起來。

整個包圍圈居然有近百人之多,其中八十多人的穿著如向前兩批人,是以植物纖維制作的舊式服裝,大概是因為新研發出來的變形金屬,在鳳凰星上沒有生產的關系。

而其他十來個人穿的竟然是聯邦軍的金屬纖維制服,也不知道這些人,本來就是叛變的聯邦軍,還是由被殺或被擒的聯邦軍身上取來的服裝。

現在的地球,衣服多半都是以新的變形纖維制成,而主要的變形功能就來自金屬的延展性,而軍隊中的制服,其中變形金屬就占了百分之七十,與一般民間的服裝有著明顯的不同,也因此造價較高。

這時眾人知道,敵人竟然料准了自己一行人的方向,事先埋伏在此。還好薛乾尚小心,不然經過時敵人忽然暴起攻擊,只怕當場就要損失一半以上的人,不過現在雖然並未中伏,但在敵人近百人的包圍下,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眾人心里同時閃過薛乾尚昨天說道的一句話:“可能只有陳信能安全回去。”

不禁同時往陳信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