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終章!星之隕落 第八章 最後的抗爭 上


帝國曆2366年10月29日。

這是曆史轉變的一瞬,它的到來意味著帝國二十年的平靜走向崩潰,大陸最後的和平就此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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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皇宮亦如往常那般忙碌。宮女們、內侍們忙著打掃庭院,園藝師們修剪花圃和草地,這里沒有閑人,有的只是忙不完的工作。皇帝巴奇克起的很早,他不是那種喜歡睡懶覺的人,對于時間,他顯得很珍惜。

坐在梳妝台前,他一面看著今天的新聞報紙一面讓宮女為自己梳理長發。

“軍購結束後,似乎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事的呢。”

站在皇帝身後的內侍總長應道:“確實如此,陛下。這都是您治理有方。”

“治理有方嗎?”巴奇克重複了這句話,語氣略帶自嘲。

充滿蘭花香氣的陽房間里,明亮溫暖,薄薄的窗紗在風的作用下飄飄颯颯的輕舞著。坐在那的巴奇克沒再說話,充滿憂郁的藍寶石雙瞳靜靜的注視著鏡子中的自己。

“阿雷法,你說說,哪個官員對帝國貢獻最大?又是哪個官員最辛勞?”

內侍總長布滿歲月痕跡的臉頰上閃過一絲惶恐,“陛下,身為內侍,不可妄議朝政。”他吃力的彎下了腰。

“不礙事的,朕就當沒聽見。”示意宮女離開後,巴奇克說道。

“陛下,您說問的有些太籠統了。”

“怎麼講?”

“您應該問,在私在公,誰對帝國的貢獻最大,哪的官員最辛勞。”

聽內侍總長這麼說,巴奇克頓時來了興趣,“說看看,朕很想聽。”

“陛下,在私方面,帝國中貢獻最大、最辛勞的自然是宰相,他當朝為官60有余,出任帝國宰相也有30年,這些年中,帝國內外的大小事物無不處理的井井有條。”

“既然宰相對帝國貢獻如此之多,為何稱為私?”

“所謂私只得是利益,宰相雖然勤政,但私下里也撈了不少好處,所以為私。”

“應該稱為以權謀私吧?那為公呢?”

“為公者曆來無一人,不過陛下既然問起,眼下南督可算其一。”

南督?雷紋?

巴奇克露出了笑意,他的腦海里也浮現出了那個黑發男人,那個另自己羨慕的男人。

“他當南督時間好象只有一年多而已吧,為什麼.....”

“陛下,南督大人為官正直,平民和下級貴族對其好評如潮,在其管轄的范圍內,搶劫偷盜鮮少發生,治安非常好,相反,北督管轄的區域就......”

皇帝抿嘴笑了起來,“算了,不用說了,還是接著說南督吧。”

“是陛下,陛下可知兩個月前那場暴雨?”

“我知道,確實下的很大,皇宮里有些地方也受淹了。”

“敢問陛下,下那場大雨時,貴族們又都在干什麼呢?”

“在朕舉辦的國宴上,當時朕也在,有個很有意思的貴族還吟了一首贊美大雨的詩。”巴奇克有些不明白,他怎麼越問越遠了。

“那您知道南督大人當時在什麼地方嗎?”

巴奇克搖了搖頭,但表示很想知道。

“南督大人帶著四百多警衛隊士兵冒雨出城,為了是保護城外山村里受災的平民。”


“......”

皇帝無語,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陛下,已經有平民對南督大人高呼萬歲了.....”這句話顯然不是誇獎雷紋,而是告訴或者是提醒皇帝,雷紋已經是個威脅了。

沉默......

“你說的太多了。”巴奇克淡淡的說道。

“臣下惶恐。”

“對了,讓你查鴉的事,你有眉目了嗎?”

巴奇克對那夜的事至今耿耿于懷,即便到了現在,他也不相信天衛竟然輸了,而且還丟了赤蝶。

“已經出動了宮廷警察和司法憲兵,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獲。”

“是嘛。”巴奇克微微歎息了一下。

“陛下,宰相送來的皇後人選名單您已經看過了,對哪家小姐中意呢?還是......”

愛莉紗?一想到內侍總長即將說出口的這個名字,巴奇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她如果來找朕,你就告訴她,我身體很不舒服,不!你就說我得了天花,不能見人。”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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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

巴奇克的語調充滿了質疑。

“陛下,事實就是事實。”霍克元帥身穿軍裝,縱是一頭白發,但看起來依舊神采奕奕,“我和宰相不合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憑心而論,宰相垮台正是我所希望的......”

你也說的太直白了吧!巴奇克瞪了霍克一眼。

“上一次,我中了他的詭計,但這一次不同了!”

“不同?有什麼不同?”

此前他告訴朕,說當今帝國宰相幫助王國在瑪魯森林開鑿運河,收取了一億金幣的好處!這難道不是無稽之談?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

“陛下,運河是否開鑿只要派人前去調查一下即可。”見皇帝陛下移步,霍克往前靠了靠,“快馬的話,來回也就半個月時間......”

巴奇克想了想,“即便真有運河開鑿,那能說明什麼?難道又要向上一次那樣,沒有證據反被......”

霍克笑了,“陛下,我有證據!不僅是物證,而且還有人證!”

見霍克如此自信,巴奇克感到了一種空前的危機感。如果宰相真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那麼動搖的絕對不是庫哈特家族,而是整個帝國

......

“在哪?”

“就在大殿外等候呢。”低著頭,霍克嘴角邊泛起了一絲暢快的微笑,同時也感謝起雷克來,感謝他給了自己一個重新登上舞台的機會。以前倒還挺討厭這個小子的,不過......他確實很會做人。

片刻。

見皇帝猶豫不決,霍克提醒道:“陛下,形勢緊急,萬萬不可拖延!”

長長的歎了口氣,巴奇克淡淡的說道:“帶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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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殿外,真紅和大哥布里烈焦急的等待著皇帝陛下的召見,而雷克就站在他們的身旁。


“不要擔心,元帥大人已經進去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雷克微笑著安慰起真紅來。

至于為什麼把這個機會讓給霍克元帥,在這個問題上,雷克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當然,他從不做賠本的買賣。

“嗯。”真紅點點頭,他身邊的大哥看起來比她還要緊張。

“男爵,等會見了陛下,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好,這樣一來,妄圖殺死你的宰相及其黨羽就會得到應有的下場。”

“那宰相會被處死嘍?”布里烈試探著問。

“怎麼,你到現在還同情他嗎?你可別忘了,是誰要在瑪魯要塞殺人滅口,又是誰在四處追捕你。”雷克用打氣的目光看著布里烈,“宰相出賣了帝國,這是他應該得到的下場,況且至于他是否被處死,決定權在陛下,而不是你,你只要說出事情的真相,明白嗎?”

聽雷克這麼一說,布里烈心里舒服不少,他點了點頭,表示願意按雷克說的去做。

上午十時,離霍克面見皇帝陛下已經有半個小時了......

豔陽高照,在太陽低下等待的人,他們的心情開始有些焦躁起來。

這時.....

一隊騎士突然從布里烈身後竄出,沒等真紅和雷克有所反映,他們已經將布里烈制服,並要抓走。

“你們是什麼人?”雷克大喝了一聲。別看雷克表面這麼嚴肅,但心里卻是笑著的。他早就知道這幫人的來頭,同樣也知道躲在背後的人是誰。

這幾位騎士沒理會雷克,還是強行要將布里烈拖走。

在這種情況下,雷克拍了拍手,巴掌聲響起的同時,一隊禁軍士兵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將突然闖入的騎士團團圍住。

他們停了下來,有些害怕.....

“我是雷克,蒼雨兵團最高指揮官,我現在帶著這個人等候陛下的召見,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在皇宮里如此的放肆!”雷克一揮手,禁軍士兵立刻抽出了武器。

關于這隊禁軍為什麼聽雷克號令,明眼人恐怕已經心里有數了。只是這隊騎士究竟又是聽命于誰呢?

該出來的吧,老狐狸!雷克在心里譏笑道。

果然......

“竟然連禁軍都能調動,雷克統領的權利真是越來越大了。”

蒼老的,但充滿氣勢和壓迫感的話語席卷過來,讓雙方人馬心頭殺意減了一半。說話的人正是當今宰相西德.庫哈特。

昨天夜里,西德召集了不少門客,讓他們監視真紅家的一舉一動,必要時將其滅門,可是......門客的行動並不順利,至少真紅家四周被近三百名北督的警衛隊士兵把守,附近街道更是站滿了巡邏的人。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布里烈被送入皇宮。

見無法得手,宰相只得命令幾名死忠的騎士,想辦法在布里烈見到皇帝前將其除去,可是.....

“宰相大人言重了。這里是皇宮,禁軍當然不會容許隨便抓人。”

雷克此時已經完全不懼怕宰相。

“他是我要抓捕的一名要犯,雷克統領就不肯賣個人情給我?”西德的語氣軟了下來,畢竟對方人多,硬來的話恐怕會驚動陛下。

“你才是要犯!出賣國家的狗東西!”

布里烈雖然被壓在地上,但是此刻已經毫不害怕。

“住口!”宰相喝道:隨即對禁軍威脅起來:“我是帝國宰相,現在我要抓一名犯人回去,誰敢阻攔!”宰相就是宰相,聲大權大,一句話把那些禁軍嚇的面無血色,不知所措。

這讓雷克有些難以招架。

“他要被皇帝召見,誰敢將他帶走!”


這種時候,面對著真紅哀求的目光,雷克想不強硬也沒有辦法。

宰相一愣,隨即冷笑起來:“陛下召見?什麼時候?陛下的旨意呢?”見雷克被震懾住,宰相乘熱打鐵,“如若他真的被陛下召見,那我自然不能動他,可是我想陛下還沒有召見他吧,是這樣吧,雷克統領。”

“你......”

不愧是老狐狸,在大殿門口都被他擺了一道。雷克暗暗叫苦,可是這也沒有辦法,畢竟沒有陛下旨意。

難道眼睜睜的看著布里烈被帶走?

“既然你沒有陛下的旨意,那休怪我不講情面了。”宰相再次以威嚴之勢喝道:“還不快給我閃開!”

這一次......

禁軍們無奈的讓出了一條路。

西德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可就當他轉身的時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回蕩在了他的耳邊。

“西德,你這副摸樣實在太難看了。”

宰相猛的轉身,只見大殿台階之上,霍克手持聖旨,一臉得意之色,“我說過的,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徹底毀了,徹底的!”他展開了聖旨,宣讀道:“帝國宰相西德.庫哈特殿外候旨,男爵布里烈.帕魯恩晉見!”

這一瞬間,西德只感覺到血氣上湧,緊接著視野模糊一片........

“宰...宰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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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暮色西垂,天邊的云彩一片火紅。

寢宮里,被侍從攙扶的西德終于見到了皇帝。

他坐在落地窗邊,毫無表情的看著遠方。這樣另人窒息的沉默持續了很久.......

“你有什麼要辯解的嗎?”巴奇克平靜的問。

“沒有了陛下,沒有了。”

“......”

“......”

又是一陣沉靜.......

“你先退下吧,等朕和眾臣商議對你的懲罰。”停了片刻,他接著說道:“你最好有心理准備。”

“是,陛下。”西德深深的鞠躬,隨後步履蹣跚的走出了房間。

門關上的一瞬間,巴奇克沉重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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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督府,公務房。

雷紋下班前十分鍾,一陣嘈雜聲從走廊里穿了出來,緊接著,十多名司法憲兵沖進了房間,為首的人正是雷紋的父親里昂伯爵。

“很遺憾南督大人,你被拘捕了!”里昂鎮定的拿出了一份由皇帝簽發的拘捕令,“從今天開始,你的職務被無限期解除,活動范圍被限制在宰相府內,一切財務都由帝國司法局暫時接管。”

雷紋站了起來,並放下了手中的筆。

他沒有問父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父親一定十分為難。

“很抱歉雷紋,原諒父親。”

兩人擦肩而過時,里昂在心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