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蘇醒

"想當年你祖父和那商家三叔生死至交,曾有過'厲鋒伏群邪,收劍笑紅妝’的豪言,而你和云笑的名字,就是由此而來,兩家的婚約,也只待你和云笑成年便即張羅,哪知道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許凌松口氣之中滿是感慨,只是如果細聽的話,卻從他的話語內聽不出半點的悲傷,而處在震驚之中的許紅妝,自然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不過這樣也好,我聽說云笑在數月前為了給人療傷,不小心損傷了全身經脈,不僅脈氣盡失,甚至從此不能再行修煉脈氣,我可不想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這樣一個廢物!"

許凌松似乎是說到了興頭上,將自己心中某些隱藏的想法都說了出來,而這話出口後,許紅妝終于是有所察覺,當下一雙美目愣愣地注視著自己的父親.

"父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云笑經脈受損的事了?"

許紅妝盯著父親,這句問話出口,許凌松這才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但是旋即,他便聽得自己女兒又道:"一個多月前,虞潛長老曾經離開過凌云城一段時間,莫非和這件事有關?"

許紅妝突出其來的質問,讓得許凌松有些猝不及防,但他身為凌云宗的當代宗主,見慣了大風大浪,雖然心下暗驚,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紅妝,你是在懷疑為父策劃了商家的滅門慘案?在你心中,為父就如此不堪?"許凌松故作憤怒,話語之中又有著一抹痛心,實是表現出了一個被女兒冤枉的委屈慈父形象.

"父親,不是我想要懷疑你,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實的真相,再說了,云笑經脈已傷,你為了我,也不是做不出這些事情!"許紅妝倒是沒有被父親這一副樣子迷惑,此時顯得尤為理性.

對自己女兒極其了解的許凌松,知道要是拿不出十足的說辭,這個精明的丫頭是絕對不會相信自己的,所以他眼珠一轉,已是計上心來.

"好吧,我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

許凌松此言一出,見得女兒臉色微變,當即又道:"但紅妝你應該知道,我凌云宗的實力,在凌天帝國倒是名列前茅,可商家所在卻是玄月帝國,咱們凌云宗的手,再長也伸不了這麼遠吧?"

見許紅妝沉吟不言,許凌松繼續說道:"而且這一段時間,不僅是為父,就連你祖父和老宗主他們都一直呆在宗內,你認為單憑一個凌云宗大長老虞潛,就能數千里奔波滅掉商家不成?"

"這話倒是不錯!"許紅妝終于點了點頭,讓得許凌松狠狠松了口氣,暗道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自己這個女兒要是較真起來,可真是頭疼之極.

"既然不是父親做的,那又會是誰做的呢?到底是誰會和商家有如此深仇大恨,竟然要滅人滿門?"許紅妝臉上滿是疑惑,而其對面的許凌松卻是一言不發.

"父親,我們凌云宗和商家也算有幾分交情,何況還有姻親之約,這個仇不得不報,你能不能答應我,幫商家找出凶手?"許紅妝陡然抬頭,盯著自己的父親,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個……自然!"許凌松雖然口中說著"自然"二字,可是其女卻沒有看出他心中的不自然,這其中的因果,或許要藏一輩子了.

一時之間,大殿內陷入了異樣的安靜,直到良久之後,許紅妝才輕輕歎了口氣,對于那個從小訂下婚約,卻從來沒有見過一面的云笑,她心中滿是感慨,不過事已至此,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那被許紅妝握在手中的半塊玉佩,似乎都將她的手掌刺得有些微痛,而這塊其祖親手賜予的玉佩,還有重新遇到另一半的那一天嗎?

…………


芳草綺綺,山石依舊.

此時距離商家滿門被滅,已經過去整整一年時間了,而這一年時間以來,死在商家莊院內的那些尸身,早已只剩下蒼蒼白骨,唯一不變的,就是山石與芳草.

或許連那些草木也早就不是一年前的草木,一年的時間,足以讓人淡忘很多事情,也足以改變很多事情,比如這商家莊院.

曾經在月弓城繁極一時的商家,整整一年的蕭條,已是雜草滿院,如果不是那因為某些命令不得不守在這里的兩名黑衣修者,或許這里會是一片毫無人氣的鬼宅.

依舊一成不變的假山上,那個隱晦的山洞似乎在雜草掩映之中有些朦朧,而在這山洞之內深處,卻是有著一個躺了一年之久的身影,那右手的食指,似乎是輕輕地動了一動.

這道身影,自然就是為了活命闖入蛇巢,最後發生了一系列變故的云笑了,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昏迷了整整一年還沒有死,總之在這一刻,他的右手食指一動之下,連其眼皮,都在此刻無意義地跳動了起來.

唰!

朦朧而模糊的場景,突然變得清晰了起來,處于某處狀態的云笑,似乎是進入了另外一個視角,在他的面前,站著一個頭戴龍冠的壯碩身影,而這個壯碩身影的手中,正握著一杆大氣磅礴的長槍.

"啊,好痛!"

朦朧之中的感應,讓得云笑不由痛呼了一聲,旋即他那不知位于何處的目光赫然下移,頓時知道了這股劇痛到底是從何處傳來.

磅礴長槍的一頭,握在那壯碩身影的手中,而其槍尖,卻是已經刺進了"云笑"的胸口,一股血腥之氣撲鼻而來,讓得他不知身在何方.

"陛……陛下,為什麼?"

一道蘊含著無限悲痛和不解的聲音傳出,而"云笑"所看到的,卻是一張蘊含著猙獰笑容的模糊臉龐,無論他怎麼睜大雙眼,除了那猙獰笑容之外,卻始終看不清楚那道壯碩身影的樣子.

"陛下,千年以來,我為你征戰天下,傷痕累累,終于穩固了這九重龍霄,你為什麼還要下此毒手?"低沉的聲音還在不斷傳出,蘊含著深深的大惑不解.

"呵呵,你確實為朕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如今的九重龍霄,只知道有你龍霄戰神而眼中無朕,恐怕再過幾年,你就要爬到朕的頭上去了!"壯碩身影的笑聲傳來,臉龐卻依舊朦朧.

"陛下,你我曾經情若兄弟,在那個時候我就發誓,一生都認你為大哥,我不相信這就是你要殺我的理由!"似乎是搖了搖頭,這道聲音之中,又充滿了濃濃的不信之意.

"你果然還是那個精明的龍霄戰神!"壯碩身影手腕動了一下,讓得對面之人痛哼了一聲,而後聽得他說道:"不錯,我要殺你,並不是因為你功高震主,而是……為了她!"

此言一出,"云笑"那不知身在何處的目光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同樣有些模糊的曼妙身影,他只覺自己的身子狠狠一顫,而後仿佛全身的力氣都在這一刻消失不見了.

"婉兒,你……你……你們……"


朦朧的聲音極度顫抖,到最後也沒有說完一句話,而這反而是激起了那壯碩身影的怒意,見得他一手拔出了插在龍霄戰神身上的長槍,一股鮮血飆射而出,噴出了老遠.

"對不起了,跟著你,我一輩子只能窩在家中相夫教子,而跟著他,我卻可以成為億萬人敬仰的龍後!"淡淡的聲音,從那模糊曼妙女子口中傳來,雖然平靜,卻仿佛一把極大的鐵錘,砸在了龍霄戰神的心上.

原本就因為心髒被長槍刺穿的龍霄戰神,這一刻再也經受不起,一口殷紅的鮮血狂噴而出,旋即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

"啊!"

商家莊院的假山山洞之中,一道毫無意義的大叫之聲傳出,緊接著云笑雙目一睜,身子直接是坐立了起來.

只不過坐立而起的云笑似乎有些茫然,一對無光的眼眸死死盯著空蕩蕩的山洞空間,全然不知身在何處.

"這……這是什麼地方?我不是死了嗎?"

外間的云笑看起來呆愣不堪,可是在他的靈魂深處,卻是有著一個聲音喃喃開口,口氣之中,蘊含著濃濃的不解.

"蒼龍帝……,婉兒……"

兩個仿佛夢靨般的名字劃過腦海,但是下一刻,這個聲音卻是有些痛苦地慘嚎了起來,直到良久之後才消停.

"原來只是一場夢,我的靈魂,早在一年前就重生在這云笑的身上了!"強烈的痛苦之後,那靈魂深處的聲音終于是想起了一些東西,當下也沒有那麼糾結了.

"我竟然昏迷了整整一年?!"云笑將記憶挖將出來,回憶起前事,神智慢慢變得清晰,但是下一刻,他卻是有了另外一種古怪的感覺.

"誒……誒……,臭小子,你要到哪里去?"

就在云笑剛剛恢複了神智的當口,他忽然發現這具身體居然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徑直站起身來,朝著那山洞之口走了過去.

一年前的時候,龍霄戰神重生在云笑的體內,那時他完全可以自主地控制這具新軀體,甚至連修煉脈氣都暢通無阻.

可此時此刻,無論是云笑的身體,還是屬于龍霄戰神的靈魂,都處于一種莫名的狀態,導致云笑的身體根本就不受控制,那只是一種本能的移動.

現在看來,恐怕在這一年時間內,他的體內,已是發生了某些不為人知的變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