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 8-34 滕王閣內認義父


大軍已經進入江西境內,這年頭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道路,只有商旅馬隊走出來的小道,部隊前進必須依靠當地的向導指引,正所謂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劉子光的五千五百人馬雖然不算浩浩蕩蕩,但也能在這野花爛漫的田野上走出一條像模像樣的路來。



先鋒一千人在前面開道,劉子光的中軍三千人隨後跟進,炮車的車轍印深深的嵌在地上,此次作戰沒有太多的大炮做火力支援,依然是平定武漢時候的十門炮,只不過炮彈和火藥得到了補充,炮車由兩匹騾子拉著,碰到泥濘或者上坡還得士兵們幫著推,當兵的們扛著紅纓槍,頂著遮陽的斗笠,背上掛著鐵盔,沒精打采的走在烈日下,軍官們騎在馬上,也被太陽曬的頭暈眼花,夏天行軍打仗就是辛苦啊。



軍官們很想建議大軍停下來歇息片刻,可是看到大帥衣帽整齊的端在馬上,矗立在小土坡上威嚴的看著軍隊挺進,又都不敢說話了,三伏天的氣候,劉大帥穿著全套盔甲,外面還罩著紅袍,佩刀弓箭火銃一絲不苟的掛在身上,人家貴為一等候、西南督師都沒叫苦,他們這些年輕的軍官又怎麼好意思說苦說累呢。



這些軍官不知道的是,劉子光特殊的身體構造根本不怕酷暑或者寒冷,別說是這樣的三十七八度的小兒科溫度了,就是把他丟到太空里經受溫差幾百度的氣候也沒問題。劉子光不是故意不讓軍隊休息,而是他覺得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些壯丁們沒有經受過嚴酷的訓練不能成為合格的軍人,既然沒有足夠的時間訓練他們,那就在行軍和作戰中訓練吧。



士兵們大部分穿著簡單的鎧甲,鐵盔基本上每個人都裝備了,鐵甲只是護住關鍵部位而已,時間倉促裝備還不是很到位,劉子光要求補充的大炮和火銃都沒有運來,這也難怪,京城兵工廠產量有限,擊針火銃工藝複雜,子彈的生產一過于繁瑣,只生產了一千支裝備了大內侍衛、南廠番子、部分紅衫團精銳士兵之後就暫停生產了,現在主要生產燧發火銃,但就是相對簡單的燧發火銃也要優先裝備禦林軍、山東前線的禁軍等單位,怎麼也輪不到湖廣的這些壯丁啊,所以劉子光只能依靠這些拿著大刀長矛的農民去打甯王。



要說甯王的裝備也不比劉子光的壯丁們強多少,依然是刀槍弓箭那一套,不過人家好歹訓練了好幾年,而且在軍閥之間的沖突中見過血,也算是百戰精兵了,就是不論質量比數量,也要強好幾倍,據說甯王養了十幾萬人馬,再加上左夢庚投靠過去的兩萬余人,至少有十五萬人,合成三十個人打他們一個人,這仗,沒把握。



可是劉子光依舊信心滿滿,甯王的地盤處于包圍之中,直隸、福建,廣東、湖廣都是朝廷或者親朝廷的省份,這些年來沒有動甯王不代表動不了他,飯總是要一口一口吃的嘛,這不是解決了左良玉就輪到甯王了嘛,劉子光已經傳令給福建巡撫,廣東巡撫,讓他們派兵北進施加壓力,同時讓吳三桂調出一萬人馬助戰,甯王面對四面之敵,敗北是遲早的事情。



甯王朱常彙可不這麼認為,他覺得現在天下大亂,朝廷積弱,正需要一個有魄力的君主來一統天下,自幼文韜武略皆頗有天賦的自己有義務,有責任擔起這個重任,經過十幾年的苦心經營,他已經籠絡了一大批死士,儲存了巨量的糧草兵器,軍餉食鹽,而且慢慢向周邊省份滲透,他的計劃是侵吞福建廣東,利用這兩處的市舶司增強經濟實力,然後效仿當年的燕王,隨便找個由頭揮兵北上清君側,至于到底清誰則看當時的形勢而定,如果是前兩年就是清干預朝政的太後、情目無皇權的九千歲,現在嘛,自然是清腐敗的東林黨了。



當年燕王面臨的局勢比甯王還要嚴峻,被監視居住,剝奪兵權,現在朱常彙的形勢好多了,兵強馬壯士氣正足,湖廣發生的事情他一直在注意,他知道,朝廷要動手了。



沒有半個月左氏政權就覆滅了,十萬大軍煙消云散,左夢庚帶著數百戰船兩萬殘兵敗走漢陽,一路南下,在鄂州黃石又敗了幾陣,終于走投無路,投入了甯王的懷抱,甯王控制下的九江也是長江上的一座重鎮,從九江到南昌之間有鄱陽湖,贛江水道,軍令傳達和兵力投送都很方便,左夢庚為了表示誠心,撇下部隊只身來到南昌拜見甯王。




接見在滕王閣進行,甯王是個雅人,滕王閣已經被他歸到自己的私產里面,成天在這里舉行酒宴,招待那些門客,左夢庚好歹是湖廣有名的儒將,在這里招待他很合適。



左夢庚痛哭流涕表達了對朝廷無故誅殺父親,清剿自己部眾的憤慨,並且請求甯王施以援手。



甯王老謀深算,自然不會輕易應允,他嘴上說著冠冕堂皇的客氣話,表示了強烈的同情和憤慨,但是對幫忙報仇只字不提,左夢庚足智多謀哪能不知道甯王的小九九,立刻表示願意率余部投入甯王麾下效犬馬之勞,為甯王攻打南京充當馬前卒。



甯王勃然色變,大怒道:“左將軍欲陷本王于不義麼?當今聖上仁孝,我等藩王理應忠心輔佐才是,怎可起兵謀反!”



左夢庚以頭搶地,雙目滴血說,雖然天子仁慈,但是朝堂已經被奸黨把持,如錢謙益、劉子光之輩,挾天子以令諸侯,打壓異己,草菅人命,比以前的九千歲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不能及時制止他們,天下百姓就要遭殃。



說道情深意切處,左夢庚膝行數步,抱住甯王的大腿道:“王爺,如果再不動手清君側,他們的魔爪就要伸向王爺您了!王爺三思啊!”



甯王依然不為所動,轉身朝著窗外的蒼茫大地,發出了悲涼的呼喚:“蒼天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本王!這究竟是為什麼!”



左夢庚忽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拽出甯王侍衛的佩劍,其他侍衛趕緊拔劍護衛住王爺,左夢庚卻並沒有撲上去刺殺甯王,而是將佩劍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聲淚俱下道:“王爺,左夢庚替全天下的蒼生懇求您了!如果您不出手,這大明江山就要落入賊人的手中了!王爺,您要是不答應,夢庚今天就死在你的面前!”



堂上還有其他甯王請來的幕僚,見到左夢庚如此的英雄舉動不免為止歎服,一個個緊跟著跪下懇求道:“請王爺應允。”



甯王痛苦的擰著眉頭,扶著滕王閣的欄杆仰天長嘯,似乎在抒發著對朝中奸臣的憤懣,最終他轉過頭來,對著左夢庚和眾幕僚一字一頓道:“好!本王答應你們!肩負起這個責任來!”




滄浪一聲,佩劍從左夢庚手中滑落,這一刻他淚流滿面,不光是他,其他幕僚也激動的淚花閃爍,異口同聲的說道:“臣等代天下百姓感謝王爺!”然後一起磕頭,山呼:“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甯王這才恢複了常態,臉上洋溢著真誠的微笑親自攙扶眾人,他將左夢庚攙起來說道:“賢侄,本王于令尊素來交好,形同莫逆,你的仇就是我的仇,從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親侄子了!”



左夢庚心說我爹是和你關系不錯,湖廣江西之間的摩擦這幾年可不少,不過他嘴上卻是另外一套:“王爺,若蒙不棄,我願拜您為義父,求您看在我死去父親的面子上,收留我這個沒爹的孩子吧!”



朱常彙大喜,一張大嘴忍不住裂開笑了:“賢侄,哦不,從今後你就是本王的義子了,本王封你為忠孝侯,北征將軍,將來隨為父平定天下,少不得你一個國公的爵位。”



左夢庚正一正冠帽,正式的大禮參拜甯王,口稱:“父親大人在上,受孩兒一拜。”幕僚們齊聲恭賀甯王得了這麼好的兒子,甯王爽朗的大笑,吩咐人在滕王閣擺下酒宴,慶祝自己得子,當然更主要的是慶賀自己終于等到了起事的一天。



既然已經是一家人了,左夢庚的人部隊自然可以通過九江要塞,進入鄱陽湖水域休整,甯王派人送了牛羊酒米犒賞他們,並且給左軍補充了兵器盔甲,左夢庚的實力慢慢的恢複了。



劉子光的五千大軍推進到江西一個叫做武甯的縣城,武昌到南昌之間隔著很多大山,行路很不方便,所以甯王並沒有派駐過多的兵馬,乃至于朝廷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縣令和當地駐軍還摸不著頭腦。



縣令是甯王的人,看見朝廷大軍的旗號急忙派快馬急速趕往南昌通報,哪知道快馬剛出城就被攔截下來,大軍擺出要攻城的架勢,縣令哪敢抵抗,趕忙開門迎接,劉子光的五千五百人馬開進了武甯縣城,終于可以休整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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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瓶頸啊,郁悶啊,寫的不好請大家原諒,沙場榜是不能斷更的,所以腦子得不到休息,很難把每一章都寫的精彩,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