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伯,你……你說什麼?"
驟然聽到從黎洪道口中說出的最後一句話,黎元只覺腦袋都差點直接炸開了,顫抖的聲音問將出來,事實上他確實是不知道這件往事.
自黎元懂事的時候起,他就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而黎洪基也從來不提他母親到底是死了,還是失蹤了.
直到今日此時,黎元才從黎洪道的口中,第一次知曉這件秘事,這對他來說無疑是石破天驚.
至于那個被點到名的劉家家主劉亦陽,只是一臉冷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實際上這已經算是一種另類的表態了.
"不要叫我大伯,我沒有你這樣的忤逆侄兒!"
黎洪道有些厭惡的瞥了那個黎家叛徒一眼,而當他冷聲落下之後,終于是感覺到黎洪基手中的力道緩和了幾分,不由大大松了口氣.
"黎元,大哥說得沒錯,在你兩歲的時候,你母親就被劉亦陽親手所殺,你現在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在認賊作父!"
黎洪道心中的死志悄悄消減了幾分,這一番話說得竟然頗為平靜,可越是這樣,眾人就越是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
"不!你騙我!父親,你和大伯都在騙我,對不對?"
剛才還很有一些優越感的黎元,此刻顯得有些癲狂,他雖然說著對方是在騙自己,但他的心底深處,其實已經有些相信這就是事實了.
"我們有沒有騙你,你自己問問身旁那位劉家家主不就知道了?"
黎洪基依舊是那種詭異的平靜,見得他說話的同時,已是伸手朝著劉家家主指了指,然後又木然道:"劉家主敢作敢當,應該不會不承認吧?"
"劉家主,這……這是真的嗎?"
黎元一雙充斥著紅光的眼眸,陡然轉到劉家家主劉亦陽的身上,他忽然發現,自己恐怕是做了一件大錯事.
"不錯,是我殺的,你想報仇嗎?"
作為垣土城的梟雄人物,劉亦陽確實是敢作敢當,連絲毫的猶豫糾結都沒有,便是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充斥著一抹異樣的玩味.
"竟然是……真的!"
這一刻黎元仿佛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他看著劉亦陽的目光,充斥著一抹仇恨.
就算他對自己的母親沒有半點印象,但殺母之仇不共戴天,這是身為人子的本分.
"黎元,如果你還有一點點的血性和良知,便親自出手替自己的母親報仇!"
黎洪基死死盯著自己的那個寶貝兒子,眼眸深處有著極深的悔恨和痛心.
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絕對不會選擇隱瞞,更不會溺愛到這樣的程度.
或許是黎洪基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剛愎自用,若是早早得知母親是死在劉家家主手中,說不定就會做出一些不理智之事.
可是現在看來,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不知真相的黎元,真正走上了這一條不歸路,投靠自己的殺母仇人,從此萬劫不複.
"黎元,本家主就在這里,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為自己的母親報仇!"
劉亦陽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聽得他再一次的開口出聲,仿佛是將黎元從失神之中拉了回來,一時之間盯著劉亦陽沒有說話.
直到良久之後,黎元身上氣息一松,眼眸之中也沒有了剛才那種血紅之色,取而代之的,是勉強擠出來的一抹笑容.
"劉家主說笑了,我怎麼可能跟您動手呢?"
接下來黎元的一句話,讓得所有的黎家族人盡皆憤怒之極,暗道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般無恥之人,實在是枉為人子.
"再說了,他們說的也未必是真,或許是想用這樣的事,來離間我跟劉家主之間的關系,劉家主可千萬不要上當啊!"
黎元顯然是已經做出了最終的決定,無論他心底深處如何作想,至少這明面上是不可能再對劉亦陽動手的了.
這一方面是黎元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則是他清楚地知道,即便自己出手替母親報仇,最終的結果,也一定會是死得慘不堪言.
因此黎元只能將這份仇恨深埋心底,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他修煉有成一飛沖天的那一天,或許就是他報得殺母大仇的時候.
"真是無趣啊!"
劉亦陽微微搖了搖頭,暗道這個黎元還真是個沒種的孬種,因此就算他知道對方不可能放下殺母大仇,可這樣的人,又豈會對他有絲毫威脅?
"逆子,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剛才還有些平靜的黎洪基,此刻怒氣再次升騰而起,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竟然連替母親報仇的勇氣都沒有.
"二弟,黎元良知已失,你就當沒有生過這個兒子就行了!"
黎洪道輕輕拍了拍黎洪基的肩膀,眼眸之中也滿是失望之色,試想一下,如果他的那對兒女背叛黎家,他將會如何傷心?
"沒有生過這個兒子?那怎麼可能呢?"
就在黎家家主話音落下之後,黎洪基的眼眸之中,突然射發出一抹異樣的光彩,然後所有人都感覺到人影一閃,當下都是將目光轉到了某個方向.
"黎元,雖然你不配為人子,但終究是我黎洪基的骨肉,今日就讓我自己來清理門戶吧!"
隨著一道聲音的傳出,黎無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極致的驚駭.
僅僅只有至聖境巔峰修為的他,清楚知道自己的父親,這一次的出手,不會有半點的手下留情.
或許在黎元的心中,從來沒有想過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有朝一日會對自己下殺手吧?
三品仙尊的黎洪基,如果是在其他的場合,這奮力一擊絕對不可能會有什麼意外,可惜現在的黎家老宅內,可不僅僅只有黎家之人啊.
砰!
只聽得一道大響聲傳出,黎洪基這全力的一擊,赫然是被人輕輕一撥就撥開了,而出手之人正是離黎元最近的劉家家主劉亦陽.
咔嚓!
劉亦陽這看似輕輕的一撥,實則蘊含著他四品仙尊的脈氣.
直接被轟退數丈之遠的黎洪基,肩膀之上傳來一道輕響之聲,手臂赫然是脫臼,疼得他滿頭大汗.
"劉亦陽,我自管教兒子,你有什麼資格插手?"
勉強將自己臂骨複位的黎洪基,目光陰狠地盯著那個劉家家主,如欲噴出火來,而其口中說出來的話,引來劉家諸人的一片哄笑.
"既然黎元已經投靠了劉家,那便算是我劉家所屬,即便是我劉家的一條狗,又豈是人人都能打殺的?"
劉亦陽收回手臂,此言出口,旁邊黎元和姜旗臉色都有些尷尬,這是被劉家之人當成看家護院的走狗了嗎?
事實上姜旗還好一點,完全沒有半點骨氣的黎元,或許在劉亦陽眼中連狗都不如,他只是單純地想要維護屬于劉家的威嚴罷了.
"黎洪道,我可以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只要你甘心臣服我劉家,或許還能保得這一門老小的性命!"
劉亦陽沒有再去管怒氣勃發的黎洪基,而是將目光轉到了黎家家主黎洪道的身上,這已經算是他下的最後通牒了.
這一次劉家對黎家發起總攻,除了有近百年的家族恩怨之外,還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特殊原因.
如果能讓黎家主動服軟,那對于劉家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畢竟想要收拾剩下的這些黎家之人,恐怕劉家也會有不小的損失.
別的不說,就是四品仙尊黎洪道臨死之前的拼命,劉亦陽就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一旦傷到了修煉根基,對他來說絕對是得不償失的一件事.
"劉亦陽,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當我黎家人人都是黎元這般貪生怕死之徒嗎?"
黎洪道體內傷勢雖重,卻是絕不妥協,他這番話落下之後,剩下的這些黎家長老,還有那些年輕弟子們,盡都是運轉脈氣,准備殊死一搏了.
"真是一心求死的一窩子啊!"
感受著那些繚繞的脈氣,劉亦陽知道這最後的心願沒有可能實現了,不由歎息一聲.
事實上他也早知道,像黎元這樣的人,出一個就已經夠了.
如果是其他的家族,或許黎家還不會如此強硬,可是這麼多年的恩怨下來,黎家死在劉家強者手中的人,早已不計其數.
更何況這些黎家之人心中都清楚,即便自己妥協服軟,落入黎家手中也不一定能保得性命,更有甚者,還可能遭受極其痛苦的折磨.
與其如此,還不如轟轟烈烈戰死.
一些人都對黎元投去了鄙夷和仇恨的目光,心想一旦有著機會,絕對要先將這個黎家叛徒先格殺就地.
黎家大長老黎洪基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的兒子身上,他之所以沒有再尋死覓活,看來是聽進去了兄長的那番話,必須得由他自己來清理門戶.
如果不能將這個導致黎家陷入絕境的逆子擊殺,那他黎洪基就算是死,也沒有面目去見黎家的列祖列宗,更沒有面目去見那死去多年的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