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 8-36 大戰五梅山


朝廷大軍壓境,甯王不願坐以待斃,命手下文臣寫了一篇氣貫長虹的檄文,聲討了朝中奸臣,決定在南昌起兵,誅東林,清君側,甯王朱常彙自封為天下討逆兵馬大元帥,手下一干文臣武將各有封賞,左夢庚也正式得到了鎮北將軍的印信,並且賜了他甯王府十二太保玉麒麟的花名,連坐騎都賞了,是一匹所謂的“無角麒麟獸”。



檄文在南昌全城張貼,“百姓們”無不歡欣鼓舞,奔走相告,甯王十萬大軍軍心振奮,連老天似乎都激動起來,一連下了幾天的雨的天空終于晴朗,撥云間日,仿佛預示著甯王靖難大業的成功。



甯王調集了南昌附近的五萬大軍,號稱十五萬之眾,西進抵禦劉子光,朱常彙穿了他的招牌盔甲,背後還插了八杆護背旗,如同唱戲的行頭,大搖大擺騎著他的照夜獅子金睛獸走在隊伍的前列,一杆三丈高的大纛上繡著天下討逆兵馬大元帥的字樣,而且毫不避諱的用了皇帝才能使用的明黃色。



甯王的身後是他的十二個意氣風發,英姿勃勃的年輕人,每個人的盔甲服裝乃至兵器戰馬都各不相同,有戴雁翅熟銅盔的,有戴束發紫金冠的,有穿仿唐明光鎧的,有罩著西域式樣鎖子甲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門:什麼鳳翅鎏金鏜,八棱梅花亮銀錘,五鉤神飛亮銀槍,虎頭锫棱金裝锏,點鋼丈八蛇矛槍,這十二個人都是甯王的義子,被稱之為十二太保,左夢庚就是新近收的第十二太保,他胯下騎著一匹雜毛戰馬,得勝鉤上掛著一對空心銅錘,很無奈的跟著那十一個兄弟不停對著圍觀的百姓們揮手致意,其實心里別扭死了,雖說自己當年在湖廣也是少帥身份,可是哪象現在這樣丟人現眼啊,就像草台班子養的大馬猴一樣。



甯王卻不這麼認為,此刻他的自我感覺相當良好,不停將自己握著馬鞭的手從猩紅里披風下面伸出來向百姓致意,這些們都是被地保敲鑼從家里趕出來看大軍開拔的,事先都教過台詞的,看見王爺的大纛過來,只管跪下磕頭,山呼千歲。甯王看到民心如此凝聚,感到非常欣慰,躊躇滿志望著天邊的紅日,似乎看到了自己登基坐殿的那一天,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太保們對干爹一驚一咋的行為已經習慣了,沒人覺得奇怪,反而一個個嘎嘎的陪笑著,左夢庚無奈,只好也跟著干笑了兩聲。



大軍開出南昌,曉行夜宿朝西進發,斥候探馬撒開了前出三十里偵查,左翼右翼護著中軍,糧草輜重在後面十里的地方緩緩前進,看起來行軍極有章法,這也難怪,甯王好武,沒事就喜歡帶著人馬出來狩獵演習,這片地方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大軍一個白天才走了五十里,然後紮下營寨,甯王雖然是個妄想狂,但真實本領還是有的,硬盤紮的很有講究,背靠山坡,靠近水源,寨牆用車輛圍成,外面插了很多削尖的竹子木簽,三座大營彼此照應,首尾相顧,看到這些,左夢庚一直懸著的心才稍微放下來一點。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剛放下來的心又提了上去,甯王居然帶了幾個戲子在營中,吃罷了晚飯就擺開戲台咿咿呀呀的唱起來,甯王還親自穿了行頭上台客串了一回霸王別姬,諸將圍在台下連聲叫好,左夢庚哭笑不得,這哪里是行軍打仗啊,簡直是野營踏青來了。



此時劉子光的大軍已經前進到武甯以東的五梅山,搶占了制高點等候著甯王的大軍,這座山連綿二十里,海拔三百丈,是一座優良的天然屏障,可歎甯王所部對這一帶雖然熟悉,卻因為行軍緩慢沒有搶占到制高點。



甯王軍的先鋒部隊在試圖通過五梅山的時候遭到了伏擊,三千人的部隊被居高臨下的火炮打的落花流水,潰不成軍,殘兵迅速回撤,領軍的先鋒官大太保找到甯王哭訴,說敵軍實在凶猛,能用樹干粗的鐵筒子施放烈火殺人,他們雖然拼死殺敵,拼掉了敵人一萬多人但是依然落敗,甯王指示中軍停止前進,左右翼向中心靠攏,派出斥候偵查敵情。



斥候遠遠的看見五梅山下有朝廷的旗號,便飛馬回來稟報,甯王聽說已經接敵,非常興奮,下令就地紮下大營,准備作戰。




晚飯以後,左夢庚剛想躺下休息,忽然中軍旗牌官前來傳令,讓左部全副武裝到營寨左邊的樹林里設伏,說今夜敵人必來偷營,左夢庚趕緊穿戴起盔甲,帶著本部人馬按照王爺的神機妙算來到小樹林埋伏,進了林子一看,原來其他各營的人馬也到了,大家齊聲贊歎甯王技高一籌,已經算出劉子光會半夜劫營,今夜一戰必然大勝。



五梅山上,劉子光拿著雙筒高倍千里鏡正觀察著甯王軍的動向,看到他們成群結隊的出來跑進旁邊的樹林,奇怪的說道:“這些家伙搞什麼幺蛾子呢。”



鍾副將也舉起千里鏡觀察,看了半天道:“許是甯王以為咱們要去劫營吧,這麼早就開始埋伏人馬了。”



劉子光冷笑道:“我看他是三國演義看多了,派出斥候監視他們,咱們今夜好好休息,以逸待勞,明天給他點顏色看看。”



次日清晨,當太陽從東方升起的時候,埋伏在樹林里的甯王軍終于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一夜設伏除了一身蚊蟲叮咬的疙瘩什麼也都收獲,左夢庚哭笑不得,打著哈欠回到營房,火頭軍們剛開始埋鍋做飯,山上的敵軍就沖下來了,甯王點了一萬人馬出營列陣,其余人馬飽餐戰飯以後等候軍令,很不幸,左夢庚所部由于戰斗力比較強,也被劃歸出戰部隊的行列。



左夢庚滿頭滿臉的大包,空著肚子,拿著自己根本不會玩的空心銅錘,帶著同樣一幫怨聲載道的部下跟著甯王的大隊開出營寨,在空地上擺了個莫名其妙的八門金鎖陣,等候著對面朝廷軍隊的挑戰。



劉子光帶了三千人馬出來,其他兩千多人留做預備隊,他的兵少,只是簡單的排成狹長的方形,兩軍隔著大約兩百步,不用千里鏡就能看見對面那幫穿著穿戴五花八門的大將。



劉子光所部軍容嚴整,紅衫團士兵內穿紅色戰袍,外罩西班牙式胸甲,帶蝦尾盔,壯丁們穿黑色松江布縫制的軍裝,關鍵部位有鐵甲防護,軍官和士兵的服裝完全相同,只是鐵盔上帶著醒目的紅色盔櫻,胸前帶著日月星的軍銜標志。反觀甯王的軍隊,一萬人馬就有四五種顏色,左夢庚的軍隊自不用說,甯王自己的嫡系就有紅藍白黑黃五種顏色的號衣,盔甲更是多種多樣,看起來就像是五國聯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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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王的大纛下面,一幫大將威風凜凜的跨在馬上,時不時矜持的舉起單筒千里鏡向對面瞄上一眼,這群人里面除了十二太保之外,還有一些打扮怪異的老道、和尚、老太婆、侏儒等異人,一個個神氣活現,趾高氣揚,看來是甯王高薪聘來的世外高人。



甯王是個講究的人,雖然人馬比對面多出一倍,但是並沒有立即掩殺過去,因為那樣實在太沒意思了,按照規矩應該雙方派出大將單挑,互有勝負之後劉子光親自出馬和甯王單挑,然後被甯王生擒,這樣才是甯王心中最完美的戰斗。



三通鼓罷,甯王派了一將縱馬出陣,將討逆檄文念了一遍,勸告對方放下兵器棄暗投明,對方當然是大加斥責,這個過場走完了以後,甯王示意手下大太保出陣,這是一位年輕的將軍,手拿一杆鳳翅鎏金鏜,騎一匹綽號西方小白龍的白馬,從甯王陣中沖出,很瀟灑的在兩軍陣前勒住戰馬,戰馬前蹄高高抬起,仰天嘶鳴,那小將單手持著鳳翅鎏金鏜指著劉子光這邊大喝:“呔!哪個有膽來戰你家小爺。”



劉子光說:“呸,什麼德行,誰去辦了他。”



鍾副將道:“末將去提他的人頭來。”說完將腋下火銃的擊錘扳開,又塞回槍套,提了大刀就縱馬沖出。



兩軍同時開始為戰將擂鼓助威,震天的殺聲中,鍾壽勇快速接近了那個小將,小將看對面來人穿的盔甲和尋常士兵差不多,頓時心生輕敵之心,傲然道:“來將通名,本太保鏜下不死無名之鬼。”



鍾壽勇冷笑一聲:“受死吧你。”說著抽出火銃對著他扣動扳機,可是居然瞎火了,好在四連發火銃屬于轉膛槍,接著再扣就能發射下一顆子彈,可是人家太保也不是傻子啊,看見他拿出奇怪暗器自然起了提防之心,抄起手邊的圓盾就擋,子彈打在盾牌上砸出一個凹坑,可是並沒打穿盾牌,那太保已經猛夾馬腹趕了上來,單手論起鎏金鏜就砸了下來。



距離過近,鍾壽勇來不及提防,眼看著沉重的鎏金鏜砸過來只能棄了短銃,雙手握住大刀抵擋,鎏金鏜打在純鐵的刀杆上,震得他手腕發麻,看來這甯王手下還是有些能打的角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