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0章 離隊,送別



那一天,那場雨,在徐興國看來,是全年里最大的一場暴雨.

隊伍解散之後,所有人都會排房避雨,只有他一個人還留在原地,如同雕塑.

許衛國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在這之前,他本想和徐興國談談.

但是最後還是選擇放棄.

他只是上前,輕輕在徐興國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轉身離去.

徐興國已經是軍官了,不是十八二十剛入伍的小兵.

成人的世界了,有些事情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莊嚴是倒數第二個離開的.

和許衛國一樣,莊嚴也想去安慰徐興國.

對于許衛國決定自己留下,他感到意外.

這意味著,在許衛國的建議下,兩個軍區的首長都同意了他的選擇.

木已成舟,無法改變.

莊嚴知道,即便自己想讓,恐怕都無法改變任何決定.

這不是菜市場,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不過他知道,現在去安慰徐興國于事無補,指揮徒增矛盾,沒有絲毫的益處.

所以他也走了.

他和許衛國的想法也是一樣.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些事情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你明白就不明白,不明白就不明白.

沒人有必須安慰你和開解你的義務.

雨嘩嘩地下,噼里啪啦砸在徐興國的身上.

樓上的陽台處偶爾露出半張臉,朝下張望一下,然後消失--隊友們都在替他擔心.

怎麼會這樣?

徐興國想不通.

既然選擇莊嚴,為什麼還找自己談話.

為什麼莊嚴選擇退訓,卻依舊點了他的名字,讓他留下擔任班長,帶領全隊去E國參加國際競賽?

為什麼?

自己就真的和莊嚴相差那麼多嗎?

多年來,和莊嚴之間的一點一滴如同幻燈片一樣閃過腦袋.

轟隆隆--

閃電照亮了營區,雷鳴聲震耳欲聾.

徐興國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水砸在頭上,在發間彙成消息,唰唰地往下流.

而他卻渾然不覺.

整個世界在宣布最後一個名字的時候就已經瞬間遠去.

現在的徐興國仿佛置身在一個異度空間里.

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兩個紅箭大隊的兵拿著雨衣下了樓,跑到徐興國身邊,將雨衣罩在他的身上.

徐興國渾身一顫,終于從另外一個世界里回到現實之中.

看著兩個手忙腳亂將雨衣蓋在自己身上的兵,他突然爆發了{

"滾!我不需要你們可憐我!"

他轉身離開,不是回營房,而是去大隊部.

兩分鍾後,徐興國出現在許衛國辦公室的門口.

何教員此時也在大隊長辦公室里.

看到徐興國,他目光里有了些驚詫.

"興國,這個決定……"

"我不需要你們給我解釋."

沒等何教員把話說完,徐興國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頭.

"我過來不是要一個理由,而是做一個申請."

許衛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說吧."

"我申請立即離隊."徐興國說:"既然你們已經決定讓莊嚴擔任1班,我已經在淘汰名單上,我希望能馬上離開這里."


"這個……"何教員想挽留,因為晚上加菜,為被淘汰的12個人踐行.

他再次被打斷.

許衛國伸手示意何教員不要繼續往下說.

"我同意你的請求,你現在可以回排房收拾行李,我會安排一台車在樓下等你,你收拾完直接下樓就可以上車,司機會將你送到火車站."

"謝謝."

徐興國雙眼通紅,人卻沒有哭.

他倔強地敬了個禮,最後消失在門外.

何教員愣在原地足足十幾秒,然後沖到窗前.

隔著窗戶玻璃望下去,徐興國的身影出現在樓下,然後在雨中躑躅而行.

許衛國過來,也站在窗前.

數分鍾後,徐興國的身影終于消失在雨幕之中.

"大隊長,你說徐興國會不會出什麼問題?"何教員不無擔心地問道.

"你值的是什麼?"許衛國問.

何教員眉頭微微一皺,琢磨了一下道:"會不會……想不開啊?"

許衛國默默看著窗外,半晌才道:"不會,徐興國是一個十分愛自己的人,一個這樣的人,是不會想不開的."

"唉……"何教員歎了口氣:"他倒不是不優秀,只是在領導才能上還是比不上莊嚴."

許衛國說:"他暫時還是想不明白的,正如我剛才說的,他很自愛,自愛到有些自戀,自戀就會被蒙蔽雙眼,錯誤都不是自己的,是別人的,失敗也不是自己的,是其他原因造成的."

何教員無語,許衛國說的很對.

臨了,才道:"不過,這樣做,怕是以後他會恨死莊嚴了."

許衛國說:"這不是在我的管轄范疇之內,也不是我應該擔心的事情.心胸很重要,也是領導才能的一種.莊嚴可以帶領紅箭的兵,但是徐興國帶不了4師的人.如果他能想通這一點,他會有所進步.否則,心胸就限制了他的眼光,也會決定他的高度."

徐興國在排房里收拾東西的時候,所有人默默地看著.

和莊嚴不同,這一次,沒有人像許二那般鬧得要拆掉房子一樣.

整個過程中,徐興國一言不發,嘴巴上縫了線似的.

收拾東西的速度很快.

十分鍾不到,全部收拾完畢.

背著背囊,提著前運包,他頭也不回走出排房.

紅箭大隊的幾個兵默默跟著,一直送下樓.

莊嚴沒去送.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送,倆人之間處于一種及其尷尬的位置上.

徐興國下了樓,莊嚴走出門口,站在走廊上朝下看.

忽然,有個其他部隊的隊員跑過來,朝排房里伸頭看了一眼,然後退出來,見莊嚴在走廊上便問:"莊連長,徐副連長呢?"

莊嚴說:"已經走了."

那個兵看看自己手里的黃臉盆和里面的洗漱工具,一跺腳道:"他洗漱間的東西還沒拿,我去洗臉剛好瞧見了,給他拿了回來."

莊嚴一怔,搶了過來,飛快跑下樓去.

"回去吧."營房前的公路邊,徐興國對自己手下那幾個兵說:"我不需要你們送!"

幾個兵沒說話,默默看著徐興國.

莊嚴出現在雨中,跑到車旁:"老徐,你的有東西忘了拿."

說著,將東西遞過去.

徐興國正准備上車,人站在車門邊,回頭看到莊嚴,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僅僅一瞬間,表情馬上冷了下去,如同冰雕般沒有溫度.

東西他沒接,莊嚴雙手還是拿著臉盆,伸到他的面前.

良久之後,徐興國突然猛地揮手,臉盆飛了起來,里面的口缸牙刷毛巾全部應聲落地.

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很快被雨聲掩蓋,徐興國冷冷看了莊嚴一眼,拉開車門,上了門.

嘭--

門重重地關上.

車窗黑乎乎的,看不到里面,莊嚴看不清後座上的徐興國.

車子滑出十幾米外,加速,車輪濺起水花,很快消失在集團軍教導大隊的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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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了.

剛才很多人今晚字數少,我剛才伺候河東獅出去吃飯,拼命趕回來都要碼出第三章.

雖然我寫的書成績一般,可是誠意滿滿.

各位老板看在誠意的份上,給點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