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孓可能不大愛說話,大部分時候沉默寡言.莫孓也不太會說話,有時候不太得體詞不達意.
可是只要你沒把他得罪太狠了,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他都能一視同仁,只要你跟他說話,他就會給你回應.
在朱朱還是一個酒店服務員的時候她就深刻體會過.
太多的進化人一朝得勢,覺得從此高人一等,鄙夷瞧不起他們這些普通人身份的服務人員的大有人在,其實這還算是好的,朱朱曾經遇見過暗示,明示甚至威逼利誘她去房間陪宿.
幸虧軍部規矩很嚴格,也很體諒他們這些普通人,雖然每天工作量很大,收入跟人家進化人也沒法比,可是他們依然十分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
但是像莫孓那樣尊重這些服務人員的進化人並不多見,尤其他還那麼帥.
雖然到現在也不知道莫孓跟賀偉農究竟有什麼恩怨,但是朱朱覺得自己痛宰這家伙一頓,莫孓一定會很高興.
賀偉農進來的時候正是店員去拿金條的時候,因此這家伙大概是沒聽見他們之間的討價還價.
講價是女生的一大愛好,不管講得多激烈,最後買賣做成做不成,一般都不會留下什麼恩怨,朱朱也是一樣.
講價講得凶,可是她對這個店員印象很好,就算開始他們並沒說出要買多少黃金的時候,店員也是笑臉迎人,始終態度不錯,所以朱朱不介意讓他也賺一大筆.
共同發財嘛,反正又不是她花錢.
"剛剛我們說好的,因為是大宗購物,所以你算我們最低價三百六十塊錢一克,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店員愣住了.
講價的他見多了,但是買家給賣家漲價的這是平生第一次,而且明明他們之前已經把價錢講到三百塊了.
賀偉農根本沒聽朱朱說了什麼,他的視線從進來時就緊緊粘在莫孓臉上,近乎貪婪.
莫孓渾身都不自在,那種極度羞恥感再次襲來,一如中秋之前的夜晚,他被綁縛在床上,看著賀偉農一點點靠近.
那目光,像是毒蛇的信子.
莫孓總覺得並不是賀偉農在看他,在賀偉農的眼睛里,藏著另一雙冰冷殘酷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
莫孓忽然展顏一笑:"把櫃台上那些金首飾也給我打包起來吧,行不行賀偉農?"
賀偉農沒想到居然還能看見那樣熟悉到如同刻在骨頭里的笑顏,只是他模模糊糊記得,那應該是屬于一個少女的絕世花顏,她也是這樣對他甜甜的笑著,行淵哥哥,等我長大了你來娶我好不好?
賀偉農有些恍惚.
記憶中那個模糊卻又頑固的少女影像和眼前的莫孓重疊在一起,讓他分不清是真是幻.
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換回他發散的思緒,賀偉農看見莫孓正在把一些金飾裝進一個狹長的盒子里.
"莫孓,你要這麼多黃金做什麼?"
看在朱朱坑他坑得很歡樂的份上,莫孓回答了他這個問題:"我聽說只有南區才有黃金賣,北區沒有,我准備做中間商倒騰到北區賺點差價."
賀偉農:……
朱朱:知道你不善于扯謊,但是在騙人之前能走點心不?你說這話你自己都不信吧?
往北區倒騰黃金,虧他想得出.
"莫孓,我知道你對我還心存芥蒂,可是你沒必要跟我這樣敷衍我.北區沒人賣黃金,那是因為北區根本沒人要這種東西,我說的是真的.這些玩意兒一點用處都沒有,以後會越來越便宜,我家里還有,你若是想要我可以都拿給你,但是我希望能聽到你真正的答案."
"好吧,你說的對,其實買這麼多黃金我就是想從南區倒騰到北區,我想看看它們水土不服的樣子."
說完莫孓已經和朱朱再次蹬上自行車悠然遠去.
想到一會賀偉農結賬時的臉色,莫孓心情也變得好起來,估計這次他沒辦法順利追上他們了,不結賬賀偉農別想離開那家金店.
再說,回去的路自行車駕駛員朱朱同志更換了別的路線.
不殺你不代表我已經原諒你.
莫孓問朱朱:"既然已經決定要坑他,你為什麼不把價格翻他一倍?"
"哈哈,莫孓,你真是傻得夠可以."朱朱一邊踩著腳踏板晃悠著小蠻腰一邊說道:"價格算得跟正價一樣,賀偉農才挑不出錯來反悔,這個時候還能開豪車到處閑晃的人,不是自己是進化人就是家里有進化人,所以那個店員是惹不起這種人的."
價格如果太離譜,賀偉農可以利用身份上的便利告店家或者店員欺詐,到時候可能一分錢都不用付,反倒是不美了.
"朱朱,你可真聰明啊!"莫孓由衷說道.
"不是聰明,我這是世故."
災變能平安活下來的普通人,人人都會懂得很多東西.
"你是世家子弟,生來高貴,所以不會懂得災變之後那些普通人存活得有多艱難和卑微.可能我們這個玩笑會開掉那個店員的一條命,所以我會努力把他從整件事里摘出去,姓賀的過後只會找你跟我的麻煩."
"其實我並不是生下來就在辜嶺莫氏,我曾經在南驪城住了好幾年,賀偉農是我曾經的同學,好像災變之前他們家條件很不錯."
"那他是不是有個哥哥叫賀偉陽?"朱朱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覺得他名字有點似曾相識呢,原來是賀家人."
朱朱趁著自行車拐彎用余光看著坐在後座上的少年,原來我們竟然一同在這座城市里好幾年,可惜那個時候沒有認識他.
"你說……賀偉農會不會干脆賴賬直接不給?"聽了朱朱的話,莫孓有點擔心的問,他也不想因為自己這點事牽連到無辜的人,畢竟軟妹幣再貶值,那也是六百多萬塊啊!
朱朱"咯咯"笑著說道:"他不會,因為能開那麼大店鋪的老板,背後肯定也有進化人在撐著,再說,賀家那種人最要臉面,在找不到遷怒理由之下,付賬是他唯一的選擇,除非他根本拿不出錢來."
心情大好之下,兩個人回去北城又開始買朱朱需要的東西,這一次幾乎都是莫孓付的賬,莫孓又額外給他們家添置了很多東西,家電啊食品啊以及那些價格昂貴的水果.
"不要拒絕,和你幫我敲詐了六百多萬的黃金相比,這不值一提."
"行,那我就替我爸爸媽媽謝謝你.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去我家里玩."
她並沒有邀請莫孓一同回家,因為兩個人還沒熟悉到那種程度,再加上朱朱能感覺得出,莫孓不見得喜歡進入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