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羅蘭和特蘭克斯並肩走向明鏡湖畔的訓練場.
奇怪的是,以往和他們一起上課的娜娜卻不在場,羅蘭有些奇怪:"怎麼不見娜娜?"
特蘭克斯聳了聳肩:"她凌晨5點就被丹迪拉雅大師的馬車接走了."
羅蘭怔了下:"五點就被接走?她不冥想啦?"
特蘭克斯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昨晚聽娜娜說,她最近有演出,要抓緊練琴.今早可能是去練琴了吧."
"唔~這樣啊."
羅蘭大致了解了,但心里卻有點不贊同,他覺得娜娜有些本末倒置了.但話說回來,他並不了解具體情況,而娜娜是個聰明的姑娘,她應該能把握分寸才對.
所以,這事他不發表意見.
走了段路,特蘭克斯忽然道:"羅蘭,我覺得娜娜最近有些奇怪."
"喔~怎麼個奇怪法?"羅蘭倒有些好奇.
自從大法師丹迪拉雅開始用馬車接送娜娜後,他和娜娜的見面次數就比以前少了很多,仔細回想,他們上一次聊天,竟然已經是2天前,而且還是在同盟會的聚會上.
平常時間,羅蘭專心研究法術.娜娜專注練琴,雖然住在同一棟木屋,但分上下兩層,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特蘭克斯低著頭,腳尖不斷踢著地上的小石塊:"具體我也說不清,就是覺得她變得越來越冷漠了,每次聊天,哪怕是在討論法術,她態度都很敷衍.我問她身體是不是不舒服,她也不說,只說自己很累,想休息."
羅蘭想了想,說道:"據我所知,練鋼琴的確很消耗體力."
特蘭克斯繼續用腳尖撥弄石塊:"是啊,一開始我也這麼想,所以我盡量不去打擾她.屋子里的瑣事,也都是我來干的.我想著能讓她多休息會.但前天晚上發生的一件事,卻讓我覺得,娜娜變了."
"說來聽聽."
特蘭克斯點了點頭,他也終于玩膩了地上的石子,抬起腳,用力將石子踢出去,那顆不幸的石子遠遠飛出去,'噗通’一下落到路邊的河水里.
就在這時,特蘭克斯忽然站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水面,也不說話.
羅蘭走了幾步,沒聽見聲音,心中奇怪:"怎麼了?"
特蘭克斯一下回過神來,大步朝河邊走去,口中疾呼:"羅蘭,河里好像有人!"
羅蘭一愣,目光隨著特蘭克斯的手臂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清澈河水中,金色的陽光隨著水波一閃一閃地,很是刺眼,除了一些露出水面的水草外,什麼都看不見.
他立即轉換角度,找了個順光的位置去看,但除了湖水和水草外,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特蘭,有什麼問題嗎?"
特蘭克斯直愣愣地盯著水面,看了好一會兒,還揉了揉眼睛,繼續看,最後一臉想不明白的表情:"奇怪了,剛剛還在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羅蘭被他說的莫名其妙:"什麼東西還在呀?特蘭,你腦子糊塗啦?"
特蘭克斯抬手,用力拍了下額頭,苦笑道:"剛剛我隱約看到水里有個人影的,他躲在水草里,探出半個腦袋.好像是在偷看我們,但轉眼間,他就消失不見了,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應該是眼花了,或許只是一條大魚."
太陽很大,河水又一直流動著,水面波光粼粼的,看錯很正常.
羅蘭沒將這事放在心上,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剛說前天晚上發生了件事,具體什麼事呢?"
特蘭克斯的心思明顯還在之前的人影上,一邊走一邊還不斷回頭看,直到羅蘭忍不住拉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噢,情況是這樣的.前天晚上,娜娜是被馬車送回來的."
"嗯,對啊,近段時間,她一直是被馬車送回來的.然後呢?"
"我當時在屋里掃地,聽到動靜,就從窗戶里探頭看了眼,正好看到娜娜從馬車里走下來.車廂里還有人,娜娜下車後,還和車廂里的人聊了會兒,她似乎很開心,滿臉帶笑,就是那種很開朗很好看的笑容,你明白的吧,羅蘭?"特蘭克斯努力地描述著.
羅蘭點了下頭,表示理解.雖然在羅蘭看來,娜娜容貌只是中等偏上的水准,但她有一雙非常明亮的湖藍色眼眸,一舉一動,都充滿女性魅力,尤其是當她笑起來的時候,的確非常耀眼.
"我當時見娜娜回來了,便在二樓窗戶揮手和娜娜打了聲招呼.結果,娜娜臉上笑容一下消失了,似乎很不高興.之後一晚上都對我沒有好臉色,我跟她說話,她也不應."
特蘭克斯攤了攤手,臉上浮現出一絲惱怒.
"羅蘭,你知道的,前段時間我手頭沒錢,所以沒和她一起分擔房租,但我是迫不得已.這些天賺了錢後,我就明確跟娜娜說過,會和她分擔租金的.她現在這樣子,讓我覺得她是在嫌棄我,想要把我逼走.說實話,我也非常不喜歡這樣,她要是實在不願意和我合租,直接和我說就是了,我自然就會搬走,何必擺出這樣的冷臉?"
聽完特蘭克斯的抱怨,羅蘭捏著下巴,沉吟幾秒,說道:"會不會是娜娜認識了新朋友,是那種親密的朋友.你當時突然出現,讓她在新朋友面前丟了面子?"
特蘭克斯皺眉:"羅蘭,你什麼意思?你也看不起我?!"
羅蘭一見特蘭克斯的模樣,就知道這個自尊心爆棚的家伙又想歪了,伸手拍了下他肩膀,笑道:"你亂想什麼呢?我的意思是,娜娜喜歡上了一個男人,而你也是男人,還和她合租著.娜娜不想讓她的新朋友知道這件事.......呃~你明白的,就是怕那男人吃醋."
特蘭克斯怔了下,臉上浮現出一絲失望:"這樣啊.......你這麼一說,我覺得事情應該就是這樣了.哎~這麼看來,我的確是妨礙到她了,我今晚就搬走!"
羅蘭搖頭:"先別急著這麼干."
"為什麼不呢?都已經這樣了,我再呆在那,不是壞人家姑娘的名聲嗎?"特蘭克斯撇了撇嘴,聲音中帶著一絲怨氣.
羅蘭淡淡一笑:"事情只是我的猜測而已.真相到底是什麼,我們還不清楚.這樣,等下上課,娜娜肯定會過來.我們找個空檔,當面問清楚就是了."
特蘭克斯點頭:"唔~這樣也好."
之後路上,特蘭克斯一直沉默不語,他情緒看起來有些低落.羅蘭大概知道他的想法,也不說破.
很快,兩人到了明鏡湖畔的訓練場,大概7點58的時候,娜娜珊珊來遲.
到達訓練場後,她仿佛沒看見羅蘭和特蘭克斯,不要說打招呼了,連眼神交彙都沒有,她徑自走到幾個女法師身邊站好,旁邊一個女法師轉頭和她說話,她也不回應,就好像沒聽見一般.
這下連羅蘭都看出不對勁了,轉頭對身旁的特蘭克斯道:"娜娜以前的確不是這樣的,她是個熱情開朗的人,絕不會做出這麼傲慢的事."
特蘭克斯攤了下手:"或許,她就是看不上我們了,前天晚上,她笑容可燦爛了."
羅蘭聽出了這話的潛在意思,但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這麼一個陽光開朗,術法天賦傑出的姑娘,竟然會是狹隘的勢利眼?如果真是這樣,她以前的那些表現,難道都是裝出來的?
裝的也太像了吧?
羅蘭疑惑不解時,教官拉克西到了,按照慣例,他開始進行體能訓練.
他們訓練已經持續了大半個月了,體能比剛來時強了不少,就算是最瘦弱的特蘭克斯,也能相對輕松地完成任務了.
很快,到了中午,拉克西宣布體能訓練結束.
娜娜立即就准備走人,羅蘭早就等著呢,他拍了拍特蘭克斯的肩膀,自己大步朝娜娜走去.他速度快,很快就截住了娜娜的去路.
"羅蘭,有事嗎?"娜娜抬頭看了羅蘭一眼,神情淡漠,就好像是對陌生人.
羅蘭皺了皺眉,他算是體會到特蘭克斯的感覺了,他當然沒表現出來,笑了笑,說道:"中午一起去湖畔餐廳用餐吧?就我們三個人."
娜娜搖頭:"不了,我和大師約好,中午也要去練琴."
羅蘭笑道:"就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還要刨除用餐和趕路的時間,哪有時間練琴呀?"
特蘭克斯走了過來,直截了當地道:"娜娜,你最近怎麼了?對我們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如果你嫌棄我,就直接和我說,我立即消失."
娜娜目光在羅蘭和特蘭克斯身上來回轉了幾下,低下頭,眼睛看著地面:"不是你們的原因,我.......我.......算了,特蘭克斯,你今晚就搬走吧,有你在,我很不方便."
特蘭克斯聳了聳肩,一言不發,滿臉失落地走開了.
羅蘭皺眉,他感覺到娜娜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如果是別人,他也懶得管,但娜娜是同盟會成員,以後在戰場上也是戰友,兩人私交也挺好,如果她真遇到什麼困難,他肯定要幫忙的.
他沉聲道:"娜娜,這里就我們兩個人.你到底是什麼情況,說出來,我說不定能幫你."
娜娜抬頭,湖藍色眼眸看著羅蘭.
羅蘭發現,這雙眼眸遠不如以前明亮,光芒暗淡了不少,眼中還有血絲,似乎曆經煎熬.
羅蘭敏銳意識到,娜娜肯定陷入了某種麻煩.
他眸光一凝,認真說道:"娜娜,記得同盟會的誓言嗎?"
"互幫互助,相互守望."娜娜低聲說道.
"你到底遇到了什麼?是丹迪拉雅大師虐待你嗎?還是樂隊的人欺負你了?你盡管和我說,我給你想辦法!"
娜娜嘴角一癟,眼睛濕潤了,似乎有很多話要傾述出來,但出乎羅蘭意料的是,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不,羅蘭,你幫不了我.......你幫不了我的."
說完,她捂著嘴,快步跑走了.
羅蘭沒有去追,他看著娜娜跑遠,一路跑到湖畔大道上,在那里,停著一輛藍白相間的華麗馬車.
那正是大法師丹迪拉雅的馬車,馬車的車窗開了一條縫,隱約可以看到車廂里有個人.
羅蘭隱約感到那人正在看他,而當他轉頭望過去的時候,車窗縫隙立即就被拉上了.
不一會兒,娜娜上了那輛馬車,馬車隨即駛離了明鏡湖畔.
羅蘭目送馬車遠去,伸手捏了捏下巴上的細碎胡茬:"大水術師丹迪拉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