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半個月,羅蘭都沒有將白木雕帶在身邊.
雖然每過午夜,白木雕都會一如既往地回到衣兜里,但他隨即就會將白木雕拿開.尤其是在冥想之前,都會確認白木雕不在身邊.
今天情況特殊,他腦子里思緒沸騰,一時忘記了這茬,結果就出事了.
幻術空間中,塞西莉亞雙手叉腰,眼睛瞪得和兔子一樣溜圓,大聲質問:"羅蘭,你為什麼要刻意避開我,難道你忘記曾經發下的誓言了嗎?!"
誓言?
羅蘭稍稍回想了下,很快想了起來.
大約4個多月前,皇家術法學院,湖畔之家宿舍,他第一次將塞西莉亞解封的時候,曾以造物主普羅的名義起誓,誓言說,一旦他成為賢者,就會幫助塞西莉亞擺脫封印.
他仔細品了下誓言的內容,原本的一絲心虛立即消失了:"我當然沒忘了誓言,我也正在努力成為賢者,但這並不意味著我一定要在冥想的時候,借助你的幫助."
"你想的美!"
塞西莉亞作勢往一旁'呸’了口,鄙視地看著羅蘭:"沒有我的幫助,就憑你那點可憐的術法天賦,還想成為賢者?我告訴你,除非你能連續冥想300年!可是,你能活300年嗎?!"
羅蘭立即反駁:"你是嫌我法力提升速度太慢?那你大可不必擔心."
"為什麼不擔心.......等等,你的法力........咦,你的法力怎麼會漲的這麼快?
塞西莉亞圍著羅蘭團團轉,一張巴掌大的精致小臉上寫滿了迷惑,一直轉了十幾圈,她
終于看出了一絲端倪.
她再次坐回床鋪上,臉上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嘖嘖~羅蘭,你這小子花頭挺多的呀,竟然能忽悠到一個大法師,心甘情願地幫你靈融!"
這是什麼話.
羅蘭心中不爽,翻了個白眼:"這是我的私事,和你沒關系."
"是,和我沒關系.不過,既然你已經找到了一種更有效率的法力提升方式,不用我幫忙也說的過去.但我要提醒你,依靠高位法師的靈融提升法力,並不能持久.你的法力上限,最多也就和丹迪拉雅持平."
靈融時,法力從高位法師流向低位法師,是一種自然規律,就如水往低處流,石頭扔到天空一定會下落一樣.
隨著雙方法力強度逐漸接近,流動的趨勢會越來越弱,當雙方法力持平時,法力的流動就會完全停止.
這個原理,丹迪拉雅已經給羅蘭仔細解釋過了.按照她的估計,雙方法力完全持平,大約需要1000次靈融,一個星期一次,差不多得15年時間.
考慮到羅蘭本身也在冥想,這個時間還會縮短一些,大致需要14年半.
14年時間,從中階法師提升到大法師巔峰的水平,到時候,羅蘭也才33歲.
33歲的巔峰大法師,這樣的成就足以載入史冊了......當然,就是提升的手法有點不那麼光彩,至少羅蘭本人覺得不大光彩.
見羅蘭一直沉默,塞西莉亞眼珠一轉,已猜到了他的想法.
沒辦法,誰叫她曾日夜跟隨羅蘭呢.對這個格倫麥人的心思,她已經了解地非常透徹了.
"羅蘭,你刻意遠離我,是擔心我會害你嗎?"
羅蘭抬頭看了一眼紅眼小蘿莉,沉吟了數秒後,干脆將話說開:"對,我就是擔心你操控我的法力.......你來曆太神秘了,掌握的法術也遠超出我的理解.我對你幾乎一無所知,讓我怎麼信任你?"
塞西莉亞一臉訝然:"我的身份,不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告訴你了嗎?"
羅蘭一怔:"什麼身份?"
塞西莉亞端正坐姿,傲然道:"我,塞西莉亞,是智慧和美麗的化身,靈龍族的不朽女王,混沌之子,降生在風暴與烈焰之夜的天啟者.耳語魔法花園的擁有者,諾斯蘭德大陸上最後一位初代神裔!"
這麼一大串台詞.....聽的羅蘭頭都快暈了,他直抓重點:"神裔......哪位神的後裔?"
"造物主普羅,他是我父親."塞西莉亞一臉理所當然,回答地毫不猶豫.
但這回答卻把羅蘭驚到了:"真有造物主?"
他平時說造物主,只是一個虛指,指代這個維持世界運轉的秩序,並非指代一個具體的神明.
塞西莉亞卻又歎了口氣:"說有也可以,說沒有也行."
"什麼意思?"羅蘭立即追問,他現在滿心的好奇.
塞西莉亞臉上竟有些失落:"我父親的意志已經完全融入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我和你,以及這世上一切生靈,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阿呀,這些東西一時也說不清楚,我說了,你也未必能理解了."
"好吧,那你母親呢?你肯定有母親的,我記得很清楚,你在封印重新生效時,曾向你母親求饒."
"喂,你在查我的家譜嗎?"塞西莉亞有些不高興.
羅蘭早已經豁出去了:"對,我就查了.你想贏得我的信任,那就不能對我隱瞞.而且,我認為你母親的信息,並不算是什麼私密信息,除非你有特別的目的."
塞西莉亞紅眼睛圓睜,惡狠狠地瞪著羅蘭,似乎要化身怪獸把他當場吞下去似的.
羅蘭也不躲閃,睜大眼睛和塞西莉亞對視.
在幻術空間里,兩個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說話,比拼著耐心和意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塞西莉亞先熬不住,她揉了揉眼睛,一臉無語:"你贏了.我告訴你吧,我母親是大地女神蓋亞."
羅蘭一怔,他知道生命女神雅緹納,命運女神辛提羅,海神葛瑞安,黑夜女神莎兒,還有一長串邪神的名字,但就是沒聽過大地女神蓋亞,書上也沒讀到過.
無論是《格倫麥百科全書》,還是《諾斯蘭德大陸神話譜系》,又或者是《入侵的外界生命》等等,大約有十幾本書,羅蘭都沒見過造物主普羅和大地女神蓋亞的神名.
塞西莉亞臉上傷感越濃:"你沒聽說過,對吧?"
"是沒聽過."
"看,你這麼無知,我就算把真相告訴你,你不還是一無所知嗎?"
"那你就和我說說你的母親嘛."
"我不想說."
"那行,那你放我走.至于那個誓言,我努力實現就是了,實現不了,那也不是我的錯.反正我絕不會再依靠你的幫助."羅蘭冷著臉,一拍兩散的語氣.
"好吧好吧,我說就是了."
塞西莉亞一副拿羅蘭沒辦法的表情:"大地女神蓋亞,上古神明.她非常低調,從未對凡人顯露過神跡.她的職責,是維護這個世界的平衡.如果有人妄圖破壞這個世界,她就會調動神力,以一種隱晦而不可阻擋的趨勢,破壞這人的計劃.如果這人仍舊任性妄為,那她就會將這人封印.......哪怕這人是她的親生女兒,哪怕她苦苦哀求,她都不會有絲毫的憐憫."
羅蘭驚訝地看著塞西莉亞:"所以,你就是這麼被封印的?"
塞西莉亞神情淒涼:"我被封印足足一萬年!一萬年!你能理解這是一段多麼漫長的時光嗎,凡人?"
羅蘭下意識吞了口唾沫,作為一個只活了幾十年的生命,完全無法體會一萬年這種尺度的時光.
如果有凡人說能,那一定是在胡言亂語.
放在地球上,就好像有一個人,他曾經經曆過人類的新石器時代,然後,他坐在你旁邊跟你一起打點電子游戲........實在是太荒誕了.
"那我如果幫你解封,豈不是違背了大地女神的意志?"
"我不會憑空遇到你的,這要麼是我父親的安排,要麼就是我母親的意志,這是一種很玄妙的命運曆程,你明白嗎?"
羅蘭搖了搖頭:"我不明白."
塞西莉亞有些抓狂:"我的意思就是,你就放心地去干.假如我母親不允許你解除封印,那麼你就沒可能晉升為賢者.反過來說,如果你能成為賢者,那就是因為我母親的默許.......你聽明白了嗎?"
這回羅蘭有點明白了,他感覺,這個大地女神蓋亞,恐怕非常非常地強大,比他知道的所有生命都要強大,有可能是類似于神上神的存在.
羅蘭忽然抓到一個塞西莉亞話語中的一個漏洞:"你之前不是說,有你幫忙,我一定能成為賢者,現在又說需要蓋亞女神的默許才行.你這不是騙我嗎?"
塞西莉亞直翻白眼,怒聲道:"是,我是騙你了,但我是為了給你信心!你以為賢者是這麼好成就的嗎?要是因為信心不足,你中途放棄了,我不是白忙活了?現在好了,你這個人喜歡東問西問,還喜歡亂七八糟的瞎想,逼我說出真相了,你又說我在騙你!"
"........"羅蘭感覺有一絲絲理虧,賢者難以成就這種事,他是有心理准備的.丹迪拉雅這樣天資卓絕的法師,都心生絕望,就足以說明難度之大了.
"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現在該信任我了吧?"
"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問題怎麼這麼多.......好吧,你問吧."塞西莉亞有些不耐煩了.
"幫你解除封印,會對我造成無法逆轉的損害嗎?"
"會耗費你巨大的力量,但你只要好好休養,一切都會恢複的."塞西莉亞耐著性子解釋,說完,又補了一句:"你不會是以為我妄圖犧牲你的性命吧?"
"曾經有這個想法."
塞西莉亞忍不住撇嘴:"我告訴你吧,如果我用這類邪惡的手段解除封印,下一刻,我母親就會親自趕過來,再封我一萬年."
她這番話,的確大大地解除了羅蘭心中的疑惑,大大降低了他心中的警惕感.
但這些話,終究只是塞西莉亞的一面之詞,到底是怎麼回事,還需要他進行多方的驗證才行.
羅蘭沉吟了一會兒,再次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塞西莉亞快要爆發了,大喊道:"羅蘭,你這人煩不煩?有完沒完了!你是不是還打算問清楚我母親用多大尺碼的胸衣?"
"......."羅蘭一臉無語,好一會兒他才道:"我這問題和你身世無關,是我最近遇到的一個難題,希望你能幫我解答下."
塞西莉亞臉上表情一僵,怒色轉眼消退,笑容迅速浮現上來:"你早說嘛,什麼問題,你盡管問,我有問必答."
羅蘭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一個賢者如果死了,死了幾百年了,他還能重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