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路上的馬蹄印將羅蘭帶到了一個小鎮的鎮口.
鎮口路邊豎著一塊簡陋的木牌,牌上刻著'火石鎮’三個字,後面似乎還有一行小字,但被人用小刀劃花了.
小鎮相當貧窮,入目的全是低矮木屋,外牆長滿了黴斑,道路也沒有任何鋪墊,全是爛泥,垃圾和屎尿隨處可見,黏糊糊,濕噠噠,散發著一股酸餿的惡臭.
鎮子里倒是挺熱鬧,路上人來人往,鎮民也有不少,但大部分人都是臉色蠟黃,身體瘦弱不堪,咳嗽聲,吐痰聲不絕于耳.
站在鎮子口,羅蘭微覺奇怪:'強盜行凶之後,不去荒野躲著,反倒直接進了小鎮,真是奇怪.’
他放慢腳步,緩步走進小鎮.
讓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明明他是陌生面孔,但小鎮里的人對的到來基本沒有反應,大部分人都是眼神麻木,連轉頭看他一眼都欠奉.
羅蘭忍不住想:'是來來往往的人太多,見慣了外鄉人?還是生活太過困苦,已經完全麻木了?’
沿著泥濘小路走了大約五六分鍾,前面出現一片空地,空地中間是一口水井,在水井左側不遠,是一間簡陋的大木板屋,屋子左側還有個小平房,似乎是馬廄.
小平房門栓著十幾匹馬,正在食槽里啃著草料,透過平房一側的欄杆縫隙,可以看到平房里關押著一堆人,仔細數了下,是有3個女人,4個小孩.
幾個小孩被嚇壞了,緊緊窩在女人懷里,而那些女人則無聲地哭泣著,她們身上衣服凌亂,有許多破損.
羅蘭站在道路對面觀察著,他清楚看到,其中一個女子很年輕,棕紅頭發,身上衣服破了很多處,露出不少皮膚,看起來很白.她懷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木然地地坐在地上.
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就是獵人法里昂的妻子阿麗蘭,她懷中的小男孩,應該就是獵人的兒子皮特.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對羅蘭惡狠狠地吼道:"小子,不想當瞎子的話,眼睛就別亂看!"
羅蘭循聲望去,發現那個木板屋門口一側站著一個矮子,身材很敦實,左臉有三道可怕的疤痕,腰間懸著一把鐵劍,正沖他揮舞著拳頭呢.
這個矮子表情凶橫,眼中流露著凶光,身上的破舊皮甲上沾染了不少暗紅色,一看就是血跡.
很明顯,這應該就是屠村的強盜.
羅蘭自然不會被他嚇倒,從木板屋內的動靜看,這里應該是火石鎮的酒館,而這伙屠村的強盜,是來喝酒用餐的.
現在情況不明,周圍都是普通人,在這里動手的話容易誤傷無辜.
沉吟了幾秒,羅蘭便撥馬朝木板屋走了過去:"伙計,別擔心,我只是路過的旅行者.單純好奇而已."
"哼~~我不管你是誰,給我少管閑事!"矮壯男人對羅蘭揮了下拳頭,轉身進了酒館.
羅蘭將馬栓在門口,推門走進了酒館.
酒館內面積挺大,擺了八九張方桌,大半都坐了人,而那矮壯男人坐在進門右轉的一張長桌邊上,那一桌總共坐了十五六個人,每個人都穿著皮甲,攜帶武器,雖然裝備很一般,甚至可以說是破爛,但比普通人強了一大截.
感受到了羅蘭的目光,長桌上有個中年人舉起手里的酒杯,對羅蘭示意了下,笑道:"旅行者,我在你身上嗅到了同情心的氣味,希望你不要因此惹上厄運."
這中年人臉上有一道可怕的傷疤,從左額頭一路斜劈,穿過鼻梁,一直到右邊臉頰出去,將好好地一張臉分成了兩半,但是他的神態氣度卻和身邊人完全不一樣.
他從容,雅致,又混雜著痞氣,而他身邊的男人則是凶悍,庸俗,兩者相比,前者就好像是一個偽善的貴族,後者就是不入流的地痞無賴.
很明顯,這刀疤男人是這伙強盜的頭領.
羅蘭沒有回應他,自顧自地找到一張離他們足夠遠的方桌坐了下來,又對店里伙計抬手示意:"來一杯麥酒,一只烤雞,沒有的話就烤鵝,或者烤魚,隨便什麼,只要是肉就行."
說完,他就耐心等著,同時,他借用法力的靈魂之眼,耐心地觀察著那伙強盜.
過了一會兒,伙計端上了食物,一大杯麥酒和一條火候有些老的羊後腿.
放置食物的時候,伙計輕聲道:"如果不想惹麻煩的話,就離那群人遠點."
羅蘭眉頭一揚:"他們是什麼人?"
"鮮血玫瑰的人......反正離他們遠點,絕對沒壞處."說完,酒館伙計快步走了.
羅蘭喝了口麥酒,覺得口味很淡,還有股淡淡的餿味,味道實在不怎麼樣,但在這種王國邊緣的貧窮小鎮,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想了下,他端起麥酒,拎著羊腿朝長桌走了過去,到了地頭,在一雙雙或疑惑,或凶狠的目光注視下,他將羊腿往長桌上一放,然後在空位上一屁股坐下來.
之前那刀疤男人倒也淡定,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淡淡地說道:"伙計,我們可不喜歡和陌生人拼桌."
羅蘭淡淡一笑:"沒關系,自我介紹下,我叫迪拉克,旅行法師."
刀疤男人用匕首切了塊肉,送進嘴里,緩緩地嚼著,一雙深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羅蘭,看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我看的出來,你喜歡多管閑事."
既然這樣,羅蘭也不賣關子了,抬手豎著拇指,指了下隔壁馬廄的方向:"那幾個女人和孩子,我覺得很不錯."
話音剛落,長桌上的十幾個男人立即停下吃喝動作,手下意識摸上了武器,一個個拿眼睛看著刀疤男人,似乎在等他說出動手的命令.
眼看這邊氣氛緊張,酒館里用餐的客人紛紛退了出去,酒館的伙計和老板也嫻熟地縮到牆角,以避免被誤傷.
'剁~’
中年刀疤男將切肉匕首插在桌上,臉皮抽了抽,半笑不笑地道:"怎麼,想要?"
羅蘭扯了扯嘴角:"怎麼賣呢?"
"女人1個50克朗,男孩10,女孩8.你全要的話,我給你打個折扣,150克朗."
"150克朗......嘖嘖,這沒本的買賣可真不錯."
刀疤男人淡淡笑了聲,意味深長地說道:"小伙子,憤世嫉俗並不是好習慣.你要知道,這世上所有的買賣,都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