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悄然潛到的時候,發現山谷中的戰斗竟然停止了.
谷中的法師,似乎分成了兩派.
一派是以高階法師福山為首的賢者之塔法師,加上一個金發金袍,看起來剛剛30出頭年紀的光靈大法師.
另一派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賓妮西雅,另一個人全身籠罩在黑色暗影中,看不清真面目,這是個夜靈大法師.
雙方各自占據有利地形,隔著三四百米距離對峙,開始打起了嘴仗.
福山沖賓妮西雅怒聲咆哮:"賓妮小姐,自你來到鐵劍城3個月以來,我們鐵劍城對你都十分的禮遇.而你不但無視與我賢者之塔約定的規則,還悍然殺死了鐵劍城合法公民利奧特伯爵,你這個不講信用,卑鄙無恥的殺人犯!"
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讓人挑不出一點錯.
羅蘭再看賓妮西雅.
她的狀態很不好,臉色慘白,左臉頰有道擦傷,右邊的袖子沒了,露出潔白的藕臂,衣裙下擺全沒了,長裙變成了短裙,估摸著法力已經快要見底,但她的神情卻非常愉悅,原因很簡單,在她腳邊不遠的地方,躺著一具冰雕,那模樣,正是她的殺子仇敵沙蛇利奧頓伯爵.
手刃仇敵,她痛快極了,聽了福山的話,她毫無畏懼,雙手叉腰,哈哈大笑.
"你們賢者之塔,虛偽貪婪,表面看起來是正經人,其實屁股底下全都是爛瘡!這也就算了,沒想到,你們竟然還和光靈站在了一塊,嘖嘖嘖~庫倫麥的先祖要是知道這事,肯定會氣的從墓地里爬出來? 狠狠地扇你們這些王八蛋的巴掌!"
她此時舉動,完全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大法師,更像是潑辣婦人? 雖然話語粗糙? 說的道理卻一點沒錯? 句句點在賢者之塔最不願示人的軟肋上.
福山臉色發青,一時說不出話來.
另一邊山頭上的光靈大法師開口了.
"賓妮小姐,這世上人人都有選擇道路的權利? 當初庫倫麥先祖的選擇? 是為了庫倫麥人能更好的生活.德恩大法師為了庫倫麥的未來,選擇和我族合作,也是處于同樣的目的.這其實既沒傷害到旁人的利益? 也沒有違背先祖的意願.倒是你? 公然違背承諾? 實在不像是一個大法師的行徑? 實實在在地抹黑了鯨人一族的臉面!"
賓妮西雅狠狠瞪了一眼光靈? 大叫道:"赫羅德!這事和你沒半點關系? 你今天鐵定要和我為敵嗎?"
羅蘭在暗處聽得一怔:'這家伙叫赫羅德麼?’
光靈的赫羅德結界,著實是天才的法術,不會就是這家伙創出來的吧?
羅蘭心生好奇,仔細打量這個光靈.
30出頭,大概是大法師中上階的力量強度? 比賓妮西雅還要強一些? 他樣貌俊朗? 一頭淺金色的頭發流光溢彩? 就像是流動的陽光,漂亮極了.
被質問後,光靈赫羅德輕輕歎了口氣? 一臉可惜:"賓妮西雅,我只能說,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不幸的是,鐵劍城現在是我們的盟友,而你又恰巧站在了對立面,所以......我只能說對不住了."
說完,他又看向那個一直不出聲的夜靈大法師,從容微笑:"這世上還有句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海爾辛大法師就站在了你這邊呢."
賓妮西雅轉頭微瞥了眼夜靈,嗤笑道:"他只是站的離我近了點而已,要說朋友,那可一百個算不上,我還得提防他偷襲我呢!"
海爾辛大法師發出沉悶的笑聲,笑了幾聲後,他轉身對賓妮西雅微微欠身行禮:"賓妮小姐,我認為你說的對.有些頂著一頭金毛的人,就以為自己是太陽神,擁有了俯視所有人的權力.實際上,他們不過是丑陋的蛆蟲,在暗地里干的事,卻比你我肮髒了一百倍!對這樣的人,我向來是看不慣的,而我又喜歡管閑事.所以,你盡可以放心,我現在就是你的盟友."
他說話的時候,羅蘭仔細觀察他.
這個夜靈可不簡單,一身法力深不可測,就如深不見底的深淵一般,完全不比費米爾森遜色.
這絕對是巔峰大法師,有他站在賓妮西雅身邊,也難怪福山等人不敢輕易出手了.
對海爾辛的話,賓妮西雅卻仍是報以冷笑:"你們夜靈做事,倒不遮遮掩掩了,但你們干的那些事,也全都上不了台面.說卑鄙無恥也不為過.你這樣的人和我站在一塊,我渾身都不舒服."
這話帶刺,刺地海爾辛嘿嘿嘿冷笑:"賓妮小姐,嫉惡如仇是美德,但我勸你看清形勢,免得被某些肮髒的凡人抓去了,當做煉金材料."
羅蘭也覺得,賓妮西雅這話有些太過草率了,海爾辛至少是她明面的盟友,也正是因為有他在,賓妮西雅才得以有了喘息之機.現在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口舌之爭,惹怒海爾辛,並不是明智之舉.
但轉念一想,羅蘭卻又理解了賓妮西雅的做法.
大法師之所以是大法師,無不是性格堅毅,直視本心的人,看不慣就是看不慣,藏著掖著,和直說出來,對真正的形勢並沒有本質的影響.
恰好,賓妮西雅就是一個喜怒形于色的人,基本不會遮掩自己的情緒,你讓她憋著不說,反而違背了她的本性.
果然,面對海爾辛隱隱的威脅,賓妮西雅一點兒都不畏懼,哂笑一聲:"好了,海爾辛,我清楚地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站在我這邊,根本就不是為了幫我,單純只是為了向賢者之塔討些好處而已."
說完,她絲毫不顧海爾辛的想法,抬高音量對福山喊道:"老東西,這條黑狗已經在這等候多時了,你不賞他塊肉,他是絕不會走的."
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將各方利益關系完全說開了.
'嘿嘿嘿嘿~’
海爾辛低沉地笑著,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威脅:"福山,賓妮小姐已經看透了我,那我也就不隱瞞了.你如果想讓我不插手這事,就必須給我一筆補償."
福山皺了皺眉,微微轉頭看了一眼光靈大法師赫羅德.
赫羅德微微點了下頭:"這條老狗完全沒有立場,你給塊肉打發他吧."
海爾辛聽了,又笑起來:"錯啦~我還是有立場的,不管這位年邁的小家伙給我多少肉,我都不會和你這條金毛狗站在一塊."
赫羅德臉色立即變得黑沉黑沉的,但他知道,論口水仗的能力,自己肯定比不過這條毫無廉恥的黑狗,所以強忍著一聲不吭.
福山沉吟了會,似乎在考慮得失,半分鍾後,他開口道:"海爾辛大師,一公斤的瑟銀如何?"
瑟銀是非常不錯的導法材料,在都靈城,一克的售價在10到15枚金克朗之間,一公斤至少是一萬枚金克朗了.
這塊肉不可謂不風豐盛.
海爾辛卻毫不猶豫地搖頭:"鐵劍城的礦洞可不簡單,不僅出產鐵礦,還夾雜著各種各樣的稀有伴生礦.比如云母石墨,瑟金,藍寶石,一年出產得可都不少.你現在拿這點東西打發我,太沒誠意了."
福山面色一青,他瞥了眼賓西尼雅,目光隱晦地在她那雙墨藍色眼珠上轉了一下,咬了咬牙,說道:"再300克的瑟金,如果還不行,那就開戰吧!"
瑟金就更貴了,大陸任何一個繁榮城市,1克售價都在相當于400倍重量的黃金.
這一回,海爾辛滿意了.
他聳了聳肩,轉身對賓妮西雅微微欠身行禮:"賓妮小姐,實在是抱歉了,福山法師給的這份禮物太珍貴了,充滿了誠意,我實在不便與他為敵."
賓妮西雅似乎完全沒期待海爾辛的幫助,冷聲道:"老狗,得了便宜就趕緊走吧!"
沒想,海爾辛卻嘿嘿一笑,話風一轉:"但是呢,如果你能給我一塊更肥的肉,我仍舊願意與你並肩作戰的."
這家伙,竟然在這戰場上玩起了拍賣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