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把自己包裝成了個鐵皮罐頭,這是一副靠著蒸汽錘,捶出來的板甲,厚度不一,重點部位加厚,其他地方相對薄一些,減輕重量,使得整副鎧甲控制在三十斤之內,再加上其余裝備,總負重不超過四十五斤.
吃苦耐勞的蒙古馬,基本上還是能承受這個份量的.
當然前提是不能太重,像老爹那個體型,不披鎧甲,也能把戰馬壓成駱駝.
好在朱厚熜一點都不胖,甚至偏消瘦,而且他這副鎧甲使用了輕便的絲綢做內襯,重量更輕,也更舒服.
朱厚熜曾經穿過堂兄朱厚照的鎧甲,知道正德皇帝是以何種負重上戰場的……所以朱厚熜並不相信堂兄身體不好的鬼話.很小開始習武,又營養到位的朱厚照,簡直就是個牛犢子,不然也沒法陣前殺敵.
當然了,朱厚熜也有自己的鎧甲,比朱厚照的還重.
他只有努力挺直腰板.時刻不敢放松,生怕被壓彎了.
而現在穿在身上的板甲,份量輕了小一半,渾身是上下都輕松不少,最關鍵是一大塊,一大塊的板甲,被敲得光滑無比,泛著金屬銀光,簡直就跟天神下凡一樣.
真是太威武了!
朱厚熜甚至迫不及待,打算舉辦閱兵,讓人見識一下他的颯爽英姿!
"小富貴,這東西不會只好看,不頂用吧?"
王岳呵呵一笑,"陛下只管去測試,臣是信心滿滿."王岳可不是吹牛,這些大塊的板甲,都是精鋼敲打出來的.
尤其值得一提,甲胄表面極為光滑,而且略帶一點弧度.
當箭支射中的時候,很容易出現滑動,這就跟坦克的傾斜裝甲一個道理.
朱厚熜倒是不懷疑王岳的話,但是該測試還要測試……結果等測試結束,送上來的結果,讓朱厚熜驚呆了.
新式的板甲,防護能力是舊式鎧甲的一倍半!
份量更強,防禦力更好!
這是什麼意思啊?
朱厚熜也不是傻瓜,"小富貴,若是咱們的騎兵都准備板甲,是不是就不用在乎蒙古人了?"
王岳欣然點頭,"不止如此,我們的板甲,是蒙古人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這就是絕對的技術優勢,從今往後,再面對草原騎兵,我們就是居高臨下,降維打擊啊!"
盡管解決了卜赤,收服了半個蒙古,但是大明君臣都清楚,他們到目前為止,還不具備在草原上追擊,並且消滅韃子的能力.
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直到機槍裝備,騎兵才退出曆史舞台.
在火繩槍時代,還不能光靠著火器,擊敗騎兵……這個說法其實有個不嚴謹之處,的確,騎兵是被機槍淘汰的.
但不是任何騎兵,都有對著火器沖鋒的勇氣.
騎兵也要分新舊.
就比如說,裝備馬刀,火銃,板甲,擁有強大紀律約束,能夠互相配合,集體沖鋒,不計犧牲,勇往直前的新式騎兵,絕對足以對抗碾壓,任何古代的精騎.
獨山堡養馬場已經擁有超過二十萬匹各種各樣的馬.
很快大明就不會欠缺戰馬,再有良好的裝備,花些功夫訓練,這樣的騎兵,是能暴打俺答的.
這就是中原王朝的厲害之處!
因為只有中原王朝,能夠不計代價,建立起職業騎兵,因為一旦職業騎兵成型,所謂草原的控弦之士,根本不值一提.
一漢戰五胡,那可不是吹的.
漢唐的輝煌戰績,已經佐證了一切.
朱厚熜仿佛看到了無數披著板甲,奮勇沖鋒的大明鐵騎,他們撼天動地,呼嘯而來,韃子一觸即潰,被天兵天將般的明軍淹沒……
一想到這里,朱厚熜都忍不住渾身震顫,激動地手舞足蹈.
偏偏這時候,有人很不合時宜地問道:"陛下,這還是奇技淫巧嗎?"
朱厚熜給王岳一個大大白眼,"你就不能裝糊塗嗎?"
王岳呵呵.
這就很有靈性了.
"你現在是越來越大膽了……朕懶得跟你一般見識……不過朕告訴你,必須盡快給我一萬副鎧甲,如數送來,咱們什麼都好說,送不來,朕可不答應!"
王岳欣然一笑,"鎧甲當然沒問題,還請陛下先付點定金."
"定金?"
"沒錯,為了給陛下生產鎧甲,臣那邊要添置設備,雇傭人手,還要購買原料……這些錢臣就算想出,也是力不從心啊!"
朱厚熜眼珠轉動,很顯然,王岳是在勒索!
"你想要多少錢?
"至少先付一半……五十萬兩!"
"五十萬兩?"
朱厚熜怪叫,"姓王的,你別得寸進尺!一百兩一副板甲,你怎麼不去搶劫?"
王岳十分坦然,"陛下,臣真的沒有占便宜.我承認,這是要比成本高很多,也比當下使用的鎧甲貴了幾倍,但東西好啊!而且這里面還有研制成本的."
朱厚熜不解,"什麼意思?朕買東西付錢還用管別的?"
王岳笑著解釋,"陛下,您想想,臣在西山,集結了那麼多人,沒日沒夜地操勞.別人不說了,就連太子殿下都滿前忙後的,很辛苦的."
"別拿太子說事!"朱厚熜粗暴打斷王岳的話,警告道:"離譜了啊!太子才多大,他都是湊熱鬧!"
"是啊!"王岳坦然道:"太子現在的確是觀摩,但是陛下想過沒有,親身參與,親眼見證,取到了這麼大的成功,對殿下來說,該是何等幸運的鍛煉機會!說實話啊,光是這次實踐,陛下給臣一百萬兩,二百萬兩,都不多的!真的,太值了!"
……
"小的們,過來發錢了!"
王岳扯著嗓子大叫,語氣當中,充滿了快活……自從娶了夫人之後,王岳就悲哀發現,他變窮了.
字面意思上的.
孫毓治家嚴厲,除了正常的俸祿之外,她是不許王岳收禮的,而且王家的產業也都讓她處理的七七八八.
在孫毓看來,雞蛋和海參,都是能填飽肚子的東西,蘿卜白菜未必就比燕窩魚翅差……王岳是無話可說了,他不知道夫人怎麼會這麼想.
但是王岳卻選擇尊重.
無他,誰讓人家是兩個孩子的媽呢!
但是孫毓約束再嚴格,有錢錢她是沒法阻止的.
比如說,王岳寫文章,收到的稿費,這個是名正言順.
還有就是當下……組織科研,取得突破.
大家都有份,他要是不領,會讓別人不舒服的.
"根據我們和鋼鐵廠,還有火藥廠的協商,西山書院,能夠分得三成紅利.一萬副板甲,扣除各種成本,淨利潤足有四十萬兩,分給咱們三成,就是十二萬兩,其中一半要交給學堂,六萬兩可以拿來分."
王岳又看了看圍著一圈的學生,"你們覺得該怎麼分?"
"這個……都聽您的."
王岳呵呵一笑,"這不是一時興起,而是以後的規矩.凡是挑頭組織,起主要作用的,可以分三成.剩下的依次分配.有一點,雖然錢數不盡相同,但是所有參與的,都有一份.咱們是學堂,既不能全都一樣,也不能當頭的全拿.朱衡,你在這一次當中,表現很好,提出了不少設想,還跟著工匠一起動手,鋼鐵廠那邊點名誇獎,說你心靈手巧,很不一般.可以分五千兩.高拱能溝通工匠,說服他們拿出獨門絕技,共同完成蒸汽錘的制造,獎勵三千兩,其余陳以勤,胡宗憲,還有嚴世蕃等人,各自獎勵一千兩……"
王岳不斷點名,這幾個才智了得的年輕人,也被獎勵嚇到了!
動輒上千兩,幾千兩,誰說工匠沒有出路的.
這是沒到他們西山學院啊!
就算是他們這些讀書人,若是以後考不上功名,當不了官,搞點發明,也是一條不錯的路子.
尤其是朱衡,一下子拿到了五千兩,這都夠在內城買一座小點的房子了,這就是幸福的味道嗎?
他暈乎乎的,跟喝醉了似的.
可要說興奮,誰也比不過朱載基.
小家伙雖然沒干什麼正經事,但是畢竟他指出了問題,還跟著來回跑,所以他得到了八百兩!
足足八百兩銀子啊!
"父皇,父皇!你想要什麼禮物,孩兒都給你們買!孩兒賺錢了!"小家伙的自豪驕傲,那就不用說了,把胸膛挺得高高的.
"父皇,你是不是很高興?很自豪?"
朱厚熜看著兒子期待的眼神,心里卻在流血.
"父皇很高興,很自豪,你真是好孩子!"
"那,那父皇要不要去找師父道謝,都是他教導有功啊!"朱載基喜滋滋道.
朱厚熜咬著後槽牙,咯咯作響.
"是要感謝他,父皇要好好感謝他!還要當面感謝!"朱厚熜怒吼道:"黃錦,擺駕撫遠伯府!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