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帝國東升第五十章鳩酒



順治的手緊抓著城垛,臉色一陣蒼白,他剛走上城牆,剛好明軍大聲逼降的聲音傳來,這聲音使得他又是恐懼,又有一點茫然.

皇太極,多爾袞,豪格等人十三四歲時已經多次上戰場,甚至親手殺過明軍,與父兄叔伯們不同,順治卻是從六歲就做了皇帝,自懂事以來,大多數時間都沒有出過宮門,即使是從北京逃出來也沒有與明軍見過面.在沒有見到明軍以前,順治一直以為大清會落到這個地步,全是多爾袞無能的緣故,若是他可以掌權,一定可以做的比多爾袞更好.

如今親眼見到明軍,感受到明軍的氣勢,從沒有經曆過戰事的順治終于忍不住心中恐懼起來.

看到皇帝臉色有點蒼白,左右幾名將領互相看了一眼,一直跟在順治身後出來的尚碩勸道:"皇上,城頭危險,下去吧."

"朕……"順治還想說幾句硬話,只得看著城下的明軍黑漆漆的槍口對准城牆上方,硬話再也說不出來,轉頭下去,大腿忍不住有點微微打顫.

看到皇帝的表現,附近幾名將領嘴角露出一絲輕蔑之色,只是這絲輕蔑不久又變成悲涼,大清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過不了幾天,赫圖阿拉城也要被明軍攻破.

明軍連呼數聲,城牆一片安靜,城上的清軍仿佛成了啞吧,毫無回應,那隊明軍不再呼喊,撥轉馬頭離去,其余明軍也開始下馬,就在離城數百米之外安營紮寨,實在囂張無比.

下面的明軍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千人,而且剛剛趕到,可謂人困馬泛,城內清軍也有二千余人,若是加上老弱更多,若是數年前,清軍早出城作戰了,此時卻連提也沒有人提.

接下來的幾天,赫圖阿拉城顯得非常平靜,城外的明軍除了每天例行勸降幾句也沒有更多的舉動,赫圖阿拉城雖然不大,畢竟也有城牆,明軍不可能憑著差不多的人馬,又沒有什麼攻城器械的情況下攻下城.索性等待.

直到第五天,這種平靜才打破,這天剛過中午,郝圖阿拉城外人吼馬嘶,一隊隊的明軍從東面開來,整個城外一片紅色,明軍的主力終于趕了過來.

"赫圖阿拉."王公略端坐在馬上,用低沉的聲音將這幾個字吐了出來.看著眼前的這座城池,旁邊的殷洪盛眼神同樣射出一片狂熱之色.

這座城很小,內城只有周長四里二里,外城也不過周長九里,若不是它特殊的意義,這樣的城池殷,王兩人連興趣也不會提起,可是是這座池是滿人建成的第一座城,也是滿人第一座都城,這座城池見證了滿人數十年來的興盛,如今馬上要迎來滿人最後的衰敗.

直搗黃龍,封狼居胥,縱觀曆史數千年,又有幾個將領能做到?難怪殷,王兩人看到這座城時會如此熱切.

"末將等參見兩位大將軍."數名將領策馬來到兩人面前,抱拳行禮道,這幾人正是先到的幾名將領.

"城內有何動靜?"王公略急問道.

"回統領大人,末將等依例勸降,韃子一直沒有回應,只是每日大門緊閉."一名將領大聲回道.

王公略點了點頭,又追問道:"韃子可有出逃?"

"沒有."


"沒有."

……

"這麼說來,韃子的皇太後和小皇帝都還在城中."

"回大人,末將等人一直追在韃子身後,韃子的殘兵不過早半天時間回城,依末將等人的判斷,韃子皇太後和小皇帝除非早就不在赫圖阿拉城,否則一定還在城中."

王公略,殷洪盛對望了一眼,臉色的喜色再也無法掩飾,這次隊伍先是出征,又是撤退,然後再擊潰滿人主力,光是雪地行軍就達半個多月,事實上已是非常疲憊,若不是掂記著不能讓滿人小皇帝和皇太後逃走,大軍完全可以在沈陽休整到明年開春再出來.

王公略道:"再向城內喊降,若是韃子還沒有回應,明天進攻."

"遵令!"數名將領齊行了一禮,轉身下去,不一會兒,城下又響起明軍的勸降聲,其余明軍主力則抓緊時間紮營休整.

這次勸降同樣沒有得到回應,城內的清軍擺出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對于明軍的勸降不理不睬,只有當明軍走得太近時才用稀稀疏疏的箭支還擊.

對于清軍的頑固,明軍上下都沒有在意,到了這個時候誰都知道清軍不可能還有什麼底牌,清軍不肯投降,最多費一翻手腳罷了.

第二天,明軍的進攻開始了,除著明軍主帥一聲令下,數十發炮彈呼嘯著飛進了城內,巨大的爆炸聲在城內到處響起,不少滿人坐在家中,炮彈卻呼嘯著從房頂落下,將木制的房子炸得四分五裂.

赫圖阿拉城太狹小,明軍的炮彈甚至可以直接飛到內城爆炸,整個城中頓時亂了起來,不少滿人從房子中沖出,在大街上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亂竄,他們不知道哪里安全,事實上,城中根本連一處安全的地方也沒有.

本來城內的清軍打定主意,若是明軍進攻,大不了舍命一拼,可是明軍的炮彈不落在城牆,反而落在城中,這讓許多清軍內心充滿苦澀,他們根本連拼命的機會也沒有.

皇宮內,布木布泰與順治兩人並排而坐,他們面前擺著兩只酒杯,一名宮女正往酒杯中倒酒,平時簡單的工作,這次由于宮女的雙手顫抖,做起來卻是艱難無比,費了好長時間,執壺的宮女才將一只酒杯斟滿,桌上還灑下數點酒水.

"轟隆."巨大的爆炸聲就在外面的院子響起,咣當一聲,酒壺從宮女手中掉了下來,壺口汩汩的酒水流出,刹時間,整個廳中都充滿著濃濃的酒香,只是一絲淡淡的輕煙從流出來的酒中冒起,這壺酒卻是一壺鳩酒.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那名宮女嚇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求饒.

布木布泰掃了跪著的宮女一眼,目光停留在注滿的一杯酒上,歎了一口氣,道:"也罷,這或許是天意,你起來吧."

……………………

唔,昨天欠大家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