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章 暫告一段落



當舒逸風清醒過來的時候,師韻早已經離去,沒辦法之下他也只好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找了一張椅子在鍾樂欣身旁坐了下來,靜靜的等候著她醒來。

這還是舒逸風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下觀察鍾樂欣,沉睡中的鍾樂欣睡容是那樣的恬靜,那份讓人憐惜的感覺更是使人心動。而舒逸風面對眼前這似曾相識的景象,卻再次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一次舒逸風心中那一個人也是這樣生病了,而她的母親卻因為要工作而不能陪伴在她的身邊,于是舒逸風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逃學去到她的家里照顧她。那時候的記憶在過了這麼長時間以後對于舒逸風來說還是這樣的清晰,雖然自從兩人分開後,舒逸風就一直不斷的告訴兩人之間的關系只是兩人年幼時朦朧的感情,並不是真正的愛情。但事實上,一切都只是被舒逸風隱藏在心底深處,自到現在他還是不能忘記對方。

舒逸風就這樣一邊回想著往事,一邊凝望著鍾樂欣,不知不覺間,他記憶中那一個人的容貌和眼前的鍾樂欣慢慢重疊在一起,最後不禁讓他勃然驚醒過來,腦海中同時浮現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一個問題,難道他在對待鍾樂欣的態度上之所以會如此猶豫,就是因為鍾樂欣和他心目中那人給他的感覺十分相似的原因嗎?

想到這里,舒逸風不由得苦思起來,但就在他還理不出一個頭緒來時,鍾樂欣卻在這時候發出輕輕的夢囈之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而舒逸風在仔細一聽後,居然聽出了原來鍾樂欣是在叫著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既感到感動、又是尷尬,更感到奇怪,鍾樂欣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喜歡他的呢?

忽然,鍾樂欣夢囈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十分緊張,雙手緊緊扯著被子,好像在做著什麼惡夢似的。

“樂欣,沒事的。” 見到鍾樂欣這反應,舒逸風立時被嚇了一跳,根本來不及細思,自然而然的就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就好像以前曾經做過的事一樣。

鍾樂欣好像也感覺到舒逸風的動作,放松的輕輕吐了一口氣後,緊閉的雙眼也開始緩緩睜開。當她最終看清楚身旁的舒逸風時,頓時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

“逸風?你怎麼會在這里,我是在做夢嗎?” 鍾樂欣眨了眨雙眼,懷疑的問道。

“你不是做夢,我是真的在這里。”見到鍾樂欣目光先是望向自己,又轉向自己放在她臉龐上的手時,舒逸風也察覺到不妥,連忙收回了手,訕笑道。他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剛才究竟為什麼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這種舉動來。

“你真的來了?” 鍾樂欣終于確定了自己不是在做夢,根本沒有去想舒逸風為什麼會在自己房間中出現,激動的就想要坐起身來。

“小心。” 舒逸風連忙輕輕的重新將鍾樂欣按下,接著又快速的縮回手去,“你身體不舒服,不要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里的?” 同時感覺到舒逸風對自己的關心和刻意保持距離,鍾樂欣心情複雜之極,既感到高興又感到心酸,但表面上她卻裝作沒事的問道。但接著不等舒逸風回答,她又接著道:“是小韻叫你來的嗎?”

雖然鍾樂欣的表情是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但舒逸風從她的眼神中,還是清楚看出了她複雜的心情,但對此他也不知應該怎樣做,只好無言的點了點頭。

“對不起,麻煩到你了,我不知道小韻會這樣做。” 見到舒逸風默然的樣子,鍾樂欣神色一黯,道歉道。

“沒有,我又怎麼會麻煩,我們不是朋友嗎?你病了我來看望你也是應該的。” 舒逸風連忙說道,無論兩人結果如何,他都不想看到鍾樂欣傷心的樣子。

“對,我們是朋友……。”但舒逸風的話卻讓鍾樂欣神情更是黯然,幽幽說道。

見到鍾樂欣流露出來的淡淡哀傷,舒逸風開口想說話、但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在這情況根本不知道可以說什麼,于是兩人就這樣都沉默了下來。


“其實……,其實我並不值得你這樣……。”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受不了這種沉重氣氛的舒逸風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對于自己,他可是十分有自知之明,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鍾樂欣截斷了。

“對不起,我讓你煩惱了。” 鍾樂欣美目深注的凝望著舒逸風,那勉強表現出來的堅強透出的脆弱,讓舒逸風幾乎忍不住就要將她摟進懷中,好好的安慰一番。

“沒有,我沒有這樣的意思,你別胡思亂想。”想是那樣想,但舒逸風當然不敢那樣做,努力壓下心中的沖動後,才柔聲說道。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鍾樂欣沒有再在這一個話題上說下去,沉默了一會,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忽然問道。

“當然可以。” 舒逸風也不想鍾樂欣究竟會問自己什麼問題,連忙答道。

“你現在和秀菲在一起了嗎?” 鍾樂欣定定的凝視著舒逸風,鼓起勇氣的問道。

“這個問題……。” 舒逸風很清楚,如果他回答鍾樂欣自己已經和軒轅秀菲在一起的話,那不失為一個讓鍾樂欣徹底對自己死心的好辦法。但他又不想對鍾樂欣說謊,于是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

“你還沒有和秀菲確定關系,是不是因為你心里面還有別的人。因為不想對秀菲不公平,所以才維持著現在的狀況?” 鍾樂欣再次問道,雙眸中帶中莫名的期待。

“你怎麼知道……,唉……,算是吧!” 舒逸風愣了愣,接著馬上猜到肯定是師韻已經將前幾天兩人的對話告訴了鍾樂欣,不過這也算是解決了他當前的難題,讓他不再用為自己是否應該欺騙鍾樂欣而矛盾,在暗暗歎氣的同時也松了一口氣。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實在是太樂觀了。

“那就是說我還有機會,對嗎?” 聽見舒逸風這個答案,鍾樂欣好像重新煥發了精神,目光堅定的望著他,又問道。

“這個……。” 舒逸風想不到鍾樂欣會這樣問自己,他很想狠下心來說出‘沒有’這兩個字,但話到嘴邊卻發現怎樣也說不出口。

“雖然我知道自己的機會不大,但你可以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像這個星期這樣避開我好嗎?就算你只是當我是普通的朋友也好。” 鍾樂欣坐起身來,臉上露出一片紅霞,但說出來的話卻沒有一絲的猶豫。

對著鍾樂欣充滿希冀的目光,舒逸風心里面激烈的斗爭起來,經過長時間的沉默,他最終還是怎麼也硬不下心腸說出拒絕鍾樂欣的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因為他不想讓鍾樂欣傷心,還是因為其它的原因……。

***

第二天星期日一早,舒逸風和皇甫倩第一次聯手和軒轅秀菲對戰,但即使兩人用盡全力,舒逸風最後更是發泄般毫無保留的變身為單翼狀態,但面對只守不攻的軒轅秀菲,兩人還是沒有一點的辦法,全部的攻擊都被軒轅秀菲手中舉重若輕的翔翼輕輕松松的封死,那種感覺讓兩人都是無比的難受,甯願被反擊打敗也不願意如此無奈。

自從昨天從鍾家莊院回來後,舒逸風就一直為自己和鍾樂欣之間所做的‘約定’而感到煩惱。不過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三女就像早有協議似的,不但紀妍妍和軒轅秀菲,竟然連最多事的皇甫倩都沒有問他這件事。但這並沒有讓舒逸風覺得好過,反而讓他好像有石頭壓在心頭上一般難受。

“不打了,我們根本就沒有可能打得過你。” 皇甫倩收起異能退出三人的戰圈,對軒轅秀菲喪氣道。而在皇甫倩退出後,舒逸風支持不了多久也終于累得坐倒在地上,急速的喘著粗氣。

“逸風哥,你沒有事吧?” 見到舒逸風脫力一般的模樣,一直在旁邊觀戰的紀妍妍急忙跑到他身邊蹲下,關心的問道。


“沒事,只是有一點累而已。” 舒逸風勉強抬起手接過紀妍妍手上的毛巾,擠出一點笑容道。

“你剛才何必這樣拼命,只是訓練戰而已。” 紀妍妍重新從舒逸風手上搶過毛巾,一邊溫柔的為他擦著汗,一邊嗔怪道。

“就是因為是訓練戰,才更需要認真應付,不然到時候碰上真的敵人時怎麼辦?敵人可不會像秀菲一樣手下留情。” 舒逸風溺愛的拍了拍紀妍妍的小腦袋,呵呵笑道。

“嗯!” 紀妍妍輕輕應了一聲,其實她又怎麼會不懂得這個道理,只是看著舒逸風如此疲勞的樣子,禁不住感到心痛而已。她早已經忘記了,最初還是她和軒轅秀菲一起想出這個在最短時間內提高舒逸風力量的訓練方式。

“妍妍,你就在這照顧逸風吧!今天的早餐我來准備就可以了。” 見到紀妍妍專心一致為舒逸風擦汗的樣子,軒轅秀菲微不可察的笑了笑,又轉過頭對皇甫倩說道:“倩姐,你也進來幫忙好嗎?”

“哦。” 皇甫倩瞧了瞧中間完全插不進別人的舒逸風和紀妍妍,無奈的應道。不過她的情緒來得快、又去得快,在走到軒轅秀菲身邊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恢複了原樣,好奇的輕聲問道:“秀菲,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你究竟是用什麼辦法讓自己這樣強的,即使是異能局的那三個副局長,也不見得是你的對手吧?”

“我在出生的同時就覺醒了異能,從小開始就接受各種的戰斗訓練,在異能的運用和增長上有比一般異能者更多的時間。” 軒轅秀菲淡然道,也等于是間接承認了皇甫倩的猜測。

“一出生就覺醒了異能、還有從小就接受戰斗訓練?秀菲,我對你的身份是越來越好奇了。” 皇甫倩臉上驚詫之色一閃而過,壓低聲音道。

軒轅秀菲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不過皇甫倩本來就沒有想過會從她處得到問題的答案,所以也不在意。而就在這時候,從大門方向傳來一陣門鈴的聲音,讓四人都是大感奇怪,不知會是什麼人這麼早過來。

“我去開門。” 舒逸風遙遙晃晃的勉強站起身來,知道他家地址的人並不多,而知道他和三個女孩住在同一間屋子內的人更是沒有,如果讓這個秘密被泄露出去。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因為三女都清楚舒逸風的想法,所以並沒有阻止他,不過都跟在他身後走到了門前,想看看來的究竟是誰。而讓三女驚訝的是,等舒逸風透過貓眼看了外面一眼後,轉過頭面對她們時臉上的表情已經變為了滿臉的苦笑。

“怎麼了?來的是什麼人?”三女互相對望了一眼,好奇道。

“麻煩得不能再麻煩的人,你們三個快進去上二樓躲起來吧!” 舒逸風沒精打采的答道,因為來的人居然是陰云不散、早已被他列為最麻煩人物的陳勁,還有‘假話’的父親、五中人見人怕的訓導主任。不用說,這兩人來找他肯定又是為了要他參加那什麼運動會的無聊事。一想到這點,舒逸風話到最後聲音已經變成近似痛苦的呻吟,“天啊,你就做做好心放過我吧!怎麼讓我在家都不得安甯。”

“誰叫你不知道收斂,在外面做引人注目的事。”見到舒逸風誇張的反應,三女都是沒有一點同情心的捂嘴偷笑,如果不是因為害怕被門外的兩人聽見她們的聲音,肯定會大笑出聲來。

“我還不是為了不想讓你們擔心,所以才趕回來嗎?現在倒好,你們不幫忙也算了,竟然還在看我笑話,你們還有良心嗎?” 舒逸風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憤憤不平道。

“好了,別埋怨了,我們先進去,他們還在等你開門呢!” 看著舒逸風因為好像沒有人開門就會一直響下去的鈴聲而苦著的臉,軒轅秀菲苦忍著笑意道。話音剛落,不等舒逸風再有機會抗議,就和紀妍妍、皇甫倩逃也似的跑回了屋子里面去。

舒逸風用充滿‘怨念’的眼神望著三女消失在屋內,才不情不願的打開了大門。如果可以的話,他還真是想裝作不在家,但他也知道陳勁既然已經從學校那邊知道他的住處,那這次見不到他,那以後肯定還會有第二次,所以他還是決定長痛不如短痛,就趁這次的機會讓陳勁徹底死心好了。

“賈主任、陳教練你們好,怎麼這樣早來找我?來之前先打個電話也好讓我有准備啊!” 雖然舒逸風心里面是郁悶無比,但表面上的功夫他還是做到十足,讓人一點也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即使他下的決定肯定會讓兩人不滿,但表面上他可不想得罪兩人、特別是賈主任,說到底他還只是一個學生而已。

“呵呵,我和陳教練剛好有事經過這附近,所以就順便過來看看你,你不介意吧?”賈主任滿臉親切的笑容,和平時訓人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模樣。而陳勁雖然沒有說話,卻擺出了一副‘如果我們事先打電話過來,你不推三推四說沒有空就怪了。’的表情。


“湊巧經過?騙誰呢!果然不愧是假話的父親,說謊也不用打草稿。”舒逸風在心中大罵不已,不過這些話他當然不敢說出來,“主任你說笑了,我又怎麼會介意。對了,我真糊塗,都忘了請你們進來。”話畢,舒逸風露出了使人不能懷疑的真誠笑容,擺出了讓兩人進屋的姿勢。

對于舒逸風的禮貌,賈主任顯然十分滿意,對于成功達成此行的目的充滿了信心。但陳勁通過和舒逸風的幾次接觸,卻比他更是了解舒逸風,清楚雖然舒逸風現在表現得是客客氣氣,但在面對自己堅持的事上,一樣是不會有絲毫的讓步。

不過因為這次陳勁來舒逸風家一開始就不是將‘攻關的目標’放到舒逸風身上,所以也不是太過擔心,但當他跟著舒逸風進屋後,就馬上發現事情的發展或許並不能像他預想的那樣順利。

“逸風同學,難道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在家嗎?”等舒逸風端上茶招呼兩人的時候,陳勁終于忍不住問道。

“我父母很早以前就到國外工作了,所以我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生活的。” 舒逸風愣了愣,立刻想到了陳勁這次和賈主任一起到自己家來的真正目的,原來並不是想來勸自己,而是想通過他的父母讓他參加那個什麼比賽,因為對于一般望子成龍的家長來說,如果有這種讓子女成功的機會擺在面前,是絕對沒有可能讓自己子女放棄的。

可惜陳勁這次顯然是打錯了如意算盤,不要說舒逸風的父母根本不在國內。即使在,以他們放心讓舒逸風一個人生活,讓他自由發展的教育方式,就清楚他們不會干涉舒逸風自己作出的選擇。

“原來是這樣嗎?”陳勁和賈主任兩人面面相覷,都想不到事實和他們所預料的情況完全是兩個模樣,賈主任更是大感失策,後悔著為什麼不先找甄素或者自己兒子問清楚舒逸風的情況再過來。

“難道賈主任和陳教練你們想找我的父母?不知道你們有什麼事?”見到眼前兩個中年男人大失所望的樣子,猜到他們想法的舒逸風心中暗爽,但表面上卻裝作不解的問道。

“其實……,其實我想我們來找逸風同學你的目的,你也應該很清楚,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改變注意,加入我們省里的田徑隊。” 事已至此,陳勁也是毫無辦法,只好無奈的改變主意,用回原來的辦法,希望可以直接勸服舒逸風,雖然他也很清楚這機會並不大。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那我只能說一聲對不起,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我並不是陳教練你所說的那個人。” 舒逸風覺得目前的情況已經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心情大好,微笑著答道。

雖然早已想到舒逸風會這樣回答,但陳勁並沒有因此而輕易放棄,連同賈主任一同做著他的‘思想工作’,讓舒逸風本來變好的心情再次變差,暗自郁悶不已。

就在舒逸風就要忍不住將眼前這兩個唐僧趕走的時候,屋內忽然響起電話的鈴聲,讓被說得暈頭轉向的舒逸風借去接電話的機會松了一口氣。但讓舒逸風意外的是,電話中傳來的居然是紀妍妍的聲音。

“怎麼了?” 舒逸風偷偷望了樓頂一眼,壓低聲音道。

“也不知道那兩個人要呆到什麼時候才願意離開,我和秀菲姐、倩姐想出去走走。” 紀妍妍好像很無聊的聲音傳來道。

“好吧,等他們走後我再通知你們回來。” 舒逸風無可奈何道,他自己再郁悶,總不能讓三女也陪著他一起‘受苦’吧?

蓋上電話,舒逸風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再次看到陳勁和賈主任不會輕易放棄的駕勢,他只覺得一陣無力。不過要他改變主意,這是休想!舒逸風暗暗發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