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上傳章節 第三十六章 信陽保衛戰(九)

“師座,戰區長官部急電。”程家驥這邊才“擂鼓聚將”把獨立一百師的高級軍官彙齊了,正在商議。戰區長官部的“催命電”就“殺”過來了,可見戰區司令長官的眼睛分分秒秒都盯著信陽戰場的每一個角落,也真是難為他老人家了。

“維禮兄,你念吧!。”對于這份不看就知道內容的電報,程家驥還真沒有過目一觀的興致。

“敵情緊急,令你部全力出擊,與信陽方面南北夾擊。如誤軍機,軍法無情。司令長官李。”這份竟是由戰區司令長官親擬的急電,為了節約發報時間在字數上是那樣的檢省,就連具體時間都沒有標上。越是越如此,越是顯得戰區司令長官的心情之急迫,也更增加了這封電報的份量。

錢紳一念完這封電報,聚集在姜家大院的這個小會客廳里的獨立一百師的核心軍官們就都不說話了。

事情是明擺著的。去救雙東河鎮嗎?是在做戰力已下降最低點的獨立一百師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且怕日軍有一路人馬趁這個時候奪了柳林,到那時獨立一百師可就自身難保了。要不是去救,從電報尾後的八個字上來看,戰區司令長官這次決不是開玩笑,要是獨立一百師來一個按兵不兵,他老人家要是把臉一翻,可是要殺人的。

“行了,也別議了。邢旅長從你部抽兩個較為齊整的營,由我親自帶領乘汽車先行馳援東雙河鎮。邢旅長指揮暫一八三旅的其它部隊先向雙東河鎮步行開進,然後再乘返回之車輛分批趕來與我會合。勞煩齊天兄指揮騎兵旅在占領日軍放棄之朱堂後,除留一部以朱堂為中心向北搜索之外,大部進至正在攻擊東雙河鎮的日軍背後進行騷擾攻擊。由錢參謀長率獨立一百旅及師部直屬隊坐柳林居中策應。”程家驥見在場諸人包括文頌遠這個炮筒子在內都是默不作聲,知道又到了非要自己拍板的時候了。他揮手阻止了正要站起來說話的錢紳。一字一句地對今天晚上這一戰獨立一百師將如何打。做了還算詳盡地布署。

程家驥這個安排已是盡量在尋求平衡點了,在場的人一時間也沒有誰有更好的辦法。加之主帥地決心已下,眾人也沒什麼好說的。就各自去執行命令去了,只有錢紳留了下來。HTtp://wWw.16K.Cn

“維禮兄,過了今夜這信陽戰場上的戰局定有大變,若是時不我待,還望我兄能毅然率獨立一百旅和師部直屬隊各部回撤隨縣以謀再起。”程家驥的這句話的意思說白了,就是情況不妙時,你老兄就帶著部隊跑吧。不要管那麼多了。再怎麼說也不能把咱們這最後一點本錢都蝕在這。

聽到程家驥說這種類似于托孤的話,錢紳也動了感情。他有些咽然的說道“鈞座保重。維禮定不負所托。”


程家驥率部出發之時。錢紳等人一直送到鎮口,文頌遠更是死活要一起去。最後還是程家驥發了脾氣才鎮住了場面。

程家驥所乘地汽車開發地那一瞬間,錢紳只覺著自己的眼中一潤,竟是有了淚珠,忙趁人不備暗自拂了。

無獨有偶,在汽車上程家驥心里也是忐忑得很,他不斷地問自己,難道自己千辛萬苦拉起地這支部隊,就要這麼在戰場上一點點地耗光了不成。

程家驥親自指揮的兩個營于十七日午夜十一時四十分趕到了東雙河鎮。此時,平山挫所部從東面發起地對雙東河鎮的攻擊已開始了近一個小時了。程家驥率部一下車就從南向東對日軍實施側擊,企圖打亂日軍的攻擊步驟,以延長雙東河鎮的中國守軍防守時間,為即將到來的第十七軍團的增援部隊爭取時間。孰料平山挫中佐早有防備,他在鎮外的東南角上早就以二個中隊的兵力布下了一道阻擊陣地。獨立一百師的兩個營的迂回行動正好撞在日軍的這條阻擊線上,反倒讓日本人打了程家驥所帶的這兩個營的兄弟的埋伏。“停止前進,就地臥倒還擊。”程家驥見在日軍伏擊下,沖在前頭的士兵們一排一排的倒下,急得不顧頭上橫飛的彈丸,在隊伍里大聲叫喊著。

在程家驥的極力組織下,暫一八三旅的這兩個營的士兵逐漸穩住陣角與日軍在黑夜里隔著一條小溪對射起來。在這種情況,日軍的這兩個中隊固然不可能再大量的殺傷中國士兵,可程家驥要是想強行沖過小溪去也無異于把自己的士兵送上門去讓日本人屠殺。見無法強行突破,程家驥一面督促所部與日軍相峙以纏住對面的日軍,一面讓人去通知正在先進途中的邢玉生部隊從西面直接進鎮助戰。HTtp://Www.16K.Cn

“全力攻擊!”日軍第三十九聯隊的主力在平山挫的催促下象瘋了一樣的對雙東河鎮發起了一次次的攻擊,日軍仗著是現在是深夜,而中國軍隊根本就沒有照明彈,日軍進攻部隊的一條條散兵線都快要擠在一起了。防守雙河鎮的中國軍隊名雖有一個獨立旅,可實際卻是在羅山之戰中打殘了的,幾個月前才被十七軍團收編的地方部隊。加之上次擊退三十九聯隊的那個大隊時這個旅也傷亡了些人,此刻全旅還不到二千人,戰兵更是不足一千五百人,那里經得起與自己人數相當火力強大得多的日軍這種不惜一切的死打硬拼。開戰才一個半小時日軍就攻進了鎮子,雖經中國軍隊全力反擊而被迫又退了出來。可任何一個有戰場指揮經驗的軍官都能看出來,在日軍猛攻下鎮子里的中國軍隊支持不了多久了。

“留一個營在這里與日軍隔溪對射,甯可多傷亡些人,也不能把火力強度降下來。不能在對面感覺到這里的人少了。”從鎮子西部的槍聲一步一步的向東移和鎮子里一度冒出火光這些跡象上程家驥判斷出,鎮子里的子守軍快要撐不住的。而邢玉生地部隊又沒到,抱著能讓鎮子能多守一時是一時地想法,程家驥決定帶一個營的部隊進去幫守軍一把。一個營的兵力是不多。可最少可以讓守軍地士氣振奮一下。

程家驥剛把從陣地上撤回來的這個營集合好,正要向鎮里開去。突然從東雙河鎮里打出了一邊串的紅色信號彈,這信號彈打的有意思。正好都打在鎮子外面的日軍陣地的上空,雖說還達不到照明彈的效果,卻也把日軍地所聚集地地域大致標出了一個輪廓。

這是怎麼回事,仗都打到這份上了,打什麼信號彈。還是一般意義上為進攻的紅色信號彈,再說了這種打法是照明還是打信號啊!只當程家驥大或不解時,他耳邊傳來了一道熟悉地聲音。從一輛才剛趕到陣地邊上地汽車上。匆匆跳下來地錢紳大聲喊道:“師座!”


“維禮兄。你怎麼來了。有什麼緊急的事嗎?”程家驥見到此時本應在柳林鎮留守地錢紳吃驚不小,他深知以錢紳的為人處事。在這當頭若不是有什麼機密大事。是萬萬不會丟下部隊來找自己的。

“師座。戰區司令部謝高參急電。”錢紳揮動著手上的一份電文向程家驥所在的地方三步並做兩步的疾行而來。

“嗖、嗖、嗖,轟、轟、轟。”正當此時。伴隨著炮彈劃破空氣的一片一片的炮彈砸在了大地上,炮彈落下的地方竟是日軍在鎮外的集結地域。在這炮聲中程家驥一把奪過了錢紳手中的電文如饑似渴的看了起來,程家驥再笨,這時也猜到了錢紳手中的這份電文與這一陣突如其來的對日軍的炮擊有莫大的關系。

“浩然吾弟鈞見,戰區長官部已從十七軍團內部得悉,該部主力已于今天下午擅自從羅山與信陽交界處撤回信陽,且擬放棄信陽。長官部已去電申斥,恐無效。吾弟身處危地,當慎之。兄俊臣上。”

程家驥看完這份電報後,一個人在炮聲呆立了幾鍾。在想通了此時的前因後果之後,程家驥懷著喜憂參雜憂比喜多的心情面色古怪的對錢紳說道“維禮兄,事已至此,咱們也只好就湯下面了。你帶了電台來嗎?”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程家驥接著道“命令劉天龍部騎兵旅主力從朱堂出發,在路上以小股部隊襲擾日軍敗兵。馬上給戰區發報請示下一步行動。除騎兵旅外,通知全師所有已出發部隊立即回柳林集結。”

“最好是集結之後,立刻退出柳林鎮,先到西邊的潭家河避一避再說。”錢紳接上程家驥的話尾上補充道。

程家驥看著錢紳一臉正色的不說話。他知道錢紳在擔心什麼,既然那位軍團長敢擅自棄守信陽,並設計了因日軍將要切斷退路而不得不撤的,這麼一個合情合理的撤兵借口。那麼誰又敢保證,他不在路過之時強令獨立一百師留下做犧牲品。

“就照你說的辦吧!”程家驥思之再三還是同意了錢紳的意見。若是十七軍團真是打殘了垮下來,他程家驥就是把獨立一百師和自己拼光了為其斷後,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要是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當替死鬼,那可就太冤枉了。

錢程兩人在說話的時候,東雙河鎮的日軍在遭到炮擊後,已向朱堂方向退卻了。


“撤吧!”

程家驥最後看了一眼小溪對面也在徐徐退去的日軍,對自己的部隊下達了撤出戰區的命令。至于第三十九聯隊能不能全身退嗎,明眼人都能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懸”。那位軍團長既然布了這個局,以他的城府不可能只是一頓炮就了事的,少不了會在日軍撤退的路上截殺幾次,也好將來為自己多留一些余地。不過程家驥覺著那些已經和自己沒有多少關系了。這一刻程家驥腦子里想的只是如何把自己手下的幾千兄弟帶出信陽境內,這些為國家民族盡了力的最低層的官兵們,他們總應該至少有權力活到下一次大會戰之前,而不是在一場人為的潰敗中無意義的死去。

程家驥心情是不大好,可和他的對手平山挫比起來,那程家驥就算是在快樂的天堂了。

日軍第三十九聯隊在從東雙河鎮外匆忙退後,只走出了不到五里地,就遭到了尾隨而至的南下的十七軍團的主力部隊的強行攻擊。在無摭無攔曠野上,中央軍同時展開三個師近二萬人將已是人困馬乏,且軍心浮動的,只剩下一千六百人不到的三十九聯隊殘部,一口氣攔腰斬成三段。其中較小的兩段在中國軍隊的人潮中,只撲騰了二下就象沙灘了一滴水那樣的蒸發得無影無蹤了。只有平山挫所親率一股在丟下了所有傷兵,並損失三分之二的兵力,沖出了這片傷心的田野向朱堂方向逃去。

中國軍隊大隊人馬並沒有對這股逃走的日軍小部隊窮追不舍,只是派出少許騎兵對其進行追殺,大部隊則南折向柳林方向去了。

可就是這少許騎兵也遠要比包括平山挫中佐在內的的第三十九聯隊幸存者們要多得,雖說在黑夜騎兵行動不便,這少許騎兵也讓三十九聯隊的殘兵吃足了苦頭。他們的馬刀讓日軍殘部的人數少近一半不說,還把他們打得七零八落。

當這些零散的日軍官兵憑著求生意念頑強向北逃去時,又悲慘的遇上了趕來痛打落水狗劉天龍部。

最後在這場死亡賽跑,從出發朱堂時還有二千人上下的兵力日軍第三十九聯隊,只有九個人逃得了性命。其它的所有人都永遠留在異國它鄉的土地上做了孤魂野鬼,就連那位很有些將才的平山挫中佐也未能幸免。據說在臨死前最後一刻,他還在為自己這一戰敗得如此的不明不白而耿耿于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