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上傳章節 第三十八章 血火籠城(十五)

接下來的戰局發展,正如程家驥所料的那樣,決定著此次會戰的旋律的輕重快慢的中日兩軍的統帥們,果然無心孤注一擲的打一場,敗則全軍盡沒,勝也得十損八九的消耗戰。

在從南昌城下北返的日軍的二個師團大踏步後撤,力圖與中國軍隊脫離按觸的同時。清醒的意識到,追殲日軍已北撤的這兩個師團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的第九戰區代司令長官,也立即對已方各個戰場的部隊發出了一系列新的作戰指令。他首先命令吳城方向的三個軍即刻南下,向南昌城的守軍靠攏,並要求這三個軍以日軍已放棄的樂化為中心,重新組織二道防線,以防止日軍再度南下攻擊南昌。而西線正在武甯附近地區,與日軍三個師團激戰方酣的十個軍也接到了主力退回修水,以兩個軍南下進駐會埠、故縣的命令。在上述命令發出的同時。第九戰區司令長官繼續催促著第三戰區的那兩個多軍,迅速到達南昌。

至南昌大火的第五天,也就是三月二十四日晚間止。第九戰區以十七個軍的總兵力,從西南形成了對甯武、永修、吳城一線日軍的松散的包圍圈,並依托各處要點派出若干部隊前進,擺出的赫然是一副聯成一體主動攻擊的架勢。

對中國方面的這種架子擺得很大,實際行動起來卻是小心翼翼的攻擊態勢。對戰區司令長官的用意了然于心的崗村中將所用的應對之策,只有一個字“撤。”

就連早料到日軍會撤的程家驥,對日軍會撤得如此的乾淨俐落,也是始未及。崗村除保留了,背靠鄱陽湖,可隨時從湖那邊地都昌、湖口得到支援地吳城。這麼個橋頭堡外。所有的日軍。竟是在幾天內就從那里來,回那里去了。

隨著日軍主力全面回撤,這場曆時整整一個月、交戰總兵力近五十萬的第一次南昌會戰。就這麼在雙方都各有顧忌地情況下,略顯得有些虎頭蛇尾的拉下了幃幕。

縱觀此次會戰,在長達一個月作戰中,日軍既沒有能切實占領南昌城,也沒有能消滅或是重創九戰區主力,反而打殘了兩個師團。唯一的收獲就占據吳城這個要點,但以近四萬的傷亡。換一座吳城。怎麼看都夠不上日軍能宣布此役他們是此役的勝利的條件。

日軍第十一軍的戰後總結,倒是老老實實地承認了。1-6-K-小-說-網所謂地南昌攻略是一場敗仗。和上報了真實的損失情況。可報告到了東京。到了公布時,不但人員傷亡縮水到了九千。日軍所動地“南昌攻略”在官方發言人口中,也變成了“沒有達到戰略目標地有限勝利”。客觀地說,日本人造詞能力還是很強的。日後這種自相矛盾地說辭,就成了日軍在戰敗後的標准遮羞布,被盟國官兵們詼諧的稱之為“天皇”的褲衩。

相對于日軍的遮遮掩掩,中國方面的大氣得多了。重慶在戰役結束的第一時間,不但向全國民眾,更向全世界的人民宣布這是中國軍隊取得一次偉大的勝利。還宣稱這次勝利不僅充分印證了,中日兩國的戰爭已進入了相持階段,而且在這次會戰中,日軍的疲態已露,不久中國軍民就將要進行反攻了。

一時間,民氣沸揚,舉國歡騰,重慶、長沙、桂林、宜昌等大城市都舉規模浩大的游行。民眾的情緒是那樣的火熱,他們歡呼著、整夜整夜的舉著火炬雀躍著,呐喊著,仿佛中國在這場戰爭中已是勝券在握一般。


當整座山城霧都,都被慶祝南昌會戰的勝利的花環所圍繞時。作為此次會戰獲勝,當之無愧的首功之臣的程家驥,卻身處殘垣敗牆、炭灰尸臭當中。

南昌城的這把火足足燒了六天多,才熄滅下來。這場來勢洶洶的大火在一連幾天的強勁的東南風的“相助”下,不但燒死了幾千日軍,也把大片的城區夷為平地。光是被燒毀的房屋就有二萬幢以上。

早在前天,當日軍第十一軍各部剛剛退向戰役發起地域時,守衛南昌的幾支中國軍隊之間已有計議,大火一停,即派出大派人手對火場進行清理。各個部隊如此有志一同的,急著做善後工作,一來是因為,目下是春季,正是疫病的高發期,要是鬧起的瘟疫那麻煩就大了。二來,也是為了在日軍再攻南昌時,守軍既能做守城屏障,又可用來構築工事的“風水寶地”。

程家驥此行,明面上的任務就是清理火場來的,當然光是這個任務,是用不著堂堂一師之長出馬的,程家驥親自出馬,主要還是為了親眼看看自己到底給南昌帶來些什麼。看見眼前的這一切,程家驥默然了,他一遍一遍在火場溜噠。。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他不顧自己的胃在不斷翻騰,堅持注視自己能持到的每一具被拖死狗似的,從廢墟被清出來的死狀千奇百怪日軍的尸體。他在強迫自己正視自己決定下的產物,同時也在強行訓練自己的神經的堅強度。程家驥明白,比起日後自己要面對一切,當前這些只能算是小場面了。為了將來,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也為了能活到勝利的那一天,他別無選擇,只有盡快適應這一切。

“師座,那邊發現一輛陷在泥里的日本人的大家伙。”在部下的引領下程家驥快步走到了現場。

在一個寬大的陷坑的深處,一輛被頂部已被煙灰染成了黑色的日制八九式坦克,靜靜的躺在那里。顯然這是日軍剛進城時,陷入坑中那些坦克之一,不知為什麼日軍沒把它立即弄出來,火一起,小鬼子自己逃命都來來及,那里還顧得這個死物。于是乎,這輛坦克就一直呆在這了。

“馬三寶,你去,讓他們把師里的汽車多開幾輛過來。還有找幾根粗些纜繩。把田家富說的那個北條也叫來,還愣著干嘛,快去。”程家驥乍見這個戰利品又驚又喜。忙不迭的催馬三寶回去搬兵。

程家驥這個一師之長親自招喚,獨立一百師的汽車連的人那能不如奉經綸。才一個小時不到,汽車連長吳寶根就帶手下開著九輛日制汽車趕到現場。

因為坦克底部地淤泥層,已被連續幾天地大火烤干了,在九輛汽車的的拉動下,這個重達十幾噸地大家伙,很順利的就被跌跌撞撞的拉了上來。

“北條。田家富說你在日本開過坦克。能開這種型號嗎?”當官兵們拿撬棍在搗鼓八九式坦克的車門時,程家驥對剛趕到到這里的北條問道。


這個北條。就是前幾天才在普賢寺一役中被俘的北條少佐。被俘後北條以一個貴族對自己的生命地極度愛惜地本能。在得知不但有機會可以活下去。還能活得很“好”時。北條沒等老熟人田家富多費口舌,他自己就在心理上。迅速完成了從一個“帝國”軍人到中國軍官的轉化工作。北條可是條大魚,在他地“耐心”說服下,(當然在這個問題上,田家富發明地那些酷刑也是起了作用地。)與之一起被俘的北條大隊官兵中有近三分之一地人,選擇了加入田家富的麾下,以求能活下去。其它的忠于”大日本帝國“的日軍官兵們,則在一次日軍炮襲“不幸”的被一個不剩的全炸死了。這件“誤炸”事件的發生,極大的震懾了北條和他活著的那些手下,讓他們在田家富表現得唯命是從,連帶著對田家富的主人程家驥,更是畏之如虎了。

“將軍閣下,這輛八九坦克看上去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我能開得動。”北條一面畢恭畢敬的低眉順眼的回答著程家驥問話,一面小心翼翼偷偷打量著這位一言可決自己生死的中國將

“將軍,閣下我在裝甲師團干過一年多,不但會開,而且還能進行簡單的修理。”北條見程家驥對自己露出了一絲欣賞的神色,忙趁勢打鐵的顯擺一下自己的能力。北條雖膽小怕死,但對于機會的把握能力,卻是頗強,從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顯示自己的機會,這也是從小在優越環境下生活所養成的習慣。北條在某些方面可聰明著了,他很清楚只有得到程家驥賞識,自己才能活得更好些,運氣好的話也說不定還能取田家富而代之。

“噢!想不到你還是通才,給你幾輛坦克的殘胲,你能拼成一輛有戰斗力的嗎?”程家驥指著不遠處的一輛因被打斷了履帶,而被日軍遺棄的九四式豆戰車,撓有興致的對北條問道。

在得到了北條可以一試的答案後,程家驥用一個暗示的手勢,招來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屠靖國。

”你現帶人開著汽車去把戰場上被打破了的日軍戰車都拖回師部起來。對了,若是還有這種陷在坑里的八九式坦克說什麼也要弄到手。“程家驥之所以讓屠靖國去處理這件急務,一則他的明面上職務是師部副官處的副處長,本職工作就是干這種長官隨時交待下來的雜務的。再就是屠靖國的能力與忠誠,程家驥也是很信得著的。

“師座,快撬開了。這玩意的門還真結實,一個班的兄弟,花了半個小時才搞定。”屠靖國剛領命而去,滿頭大汗的馬三寶,就表功來了,順便還說句,從程家驥嘴里聽來的新名詞。

一撬開這輛坦克的側門,程家驥立時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正宗的叫花雞的香味。他先是詫異,那來的這股香味。等到程家驥尋思明白這股清香的出處時,胃里早在翻江倒海的程家驥再也憋不住,扶在坦克邊上吐了個不可開交。程家驥身邊的人們,這時也明白過來了,坦克里會有這種香味傳出,是因為被悶在坦克里的鬼子兵,在大火烤干坦克底部的淤泥的過程中,竟被活生生的悶得香味四溢。所有想明白的人無一例外的,立馬大吐特吐起來。

這次的“叫化雞”事件的直接後果,除了讓程家驥整整一天滴米未進,並終生拒絕食行叫化雞之外,更是催生的獨立一百師系統的第一支坦克部隊,師直屬坦克連。


真別說,北條還真個寶貝,在他指點下修理連的那些人當真用那些殘胲,東拼西湊出了五輛能開得動、打得出炮彈的九四式戰車。加上程家驥讓人拉上來的那八九式的坦克,就有五輛坦克了。雖說這些坦克車體破舊了些,炮彈少了些,但這已讓程家驥高興得快要到跑到房頂上去唱歌了。

正當程家驥醉心于組建自己的坦克部隊時,從重慶飛來一紙電文,讓程家驥心情立時從天上跌到深谷中。

“浩然。軍委會讓你我去重慶述職。”說這句話時,黃中將臉色也不大好看。明擺著的,大勝之後不提授勳升官,單間要他們兩個人去重慶述職,不難猜到這其中有什麼道道。

“培民兄,兄弟連累你了!”程家驥知道自己說的這句話很俗,可這句話的確是他真心話。眼前這碼子事,程家驥連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得到定是火燒南昌的事,上面要追究了。

黃中將什麼也沒說,只是使勁的拍拍了程家驥肩膀,那勁道真要足,打得在身量上,比黃中將大一號的程家驥上半身直晃悠。

一天後,懷著忐忑的心情的程家驥與黃中將一起座上一架蘇制小型運輸機,開始了程家驥的第一次重慶之行。

飛機一到沙坪壩機場,程、黃二人就被一隊早已恭候多時的士兵“護送”著上了轎車,向城區而去。程家驥和黃中將都以為這是要直接去軍委會述職,可汽車出乎二人意料的又馳出地重慶市區住南而去。

程家驥看見黃中將的情緒隨著車隊的向南行駛而越來越緊張,忙小聲問道“培民兄,咱們這是要去那?”

“黃山。”黃中將給出的這個答案把程家驥打入了失語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