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上傳章節 第四十三章 五十五聯隊的末日(八)

雖說這時的五十五聯隊已是兵傷將死奄奄一息了,但程家驥並不敢有半分掉以輕心。此戰,程家驥不僅預備用四個步兵團、七八千人做為正面攻擊部隊,並准備了相對自己的對手而言,堪稱強大的炮兵力量,還動員了三千多地方部隊來保障後勤。

這種陣仗,在其他人看來,已是太小題大作了。可程家驥猶嫌不足,他還把師警衛營和正休整的特務營這兩支一等一精兵,也拉了過來充任預備隊。

程家驥之所以會如此緊張自己嘴邊這區區千名殘兵。除了防止日軍狗急跳牆這個作戰常識,更多的因為他有一種直覺,這個能以六七成兵力和二百團這支勁旅加上師特務營,拼個尸山血海、兩敗俱傷的日軍聯隊的臨死一擊,絕對不容小覷。

為了能保證全殲日軍的這個精銳聯隊,程家驥已是在盡其所能的調集兵力了,要不是合浦方面非得有快速縱隊坐鎮,程家驥真恨不得把僅有的幾輛坦克都調過方才安心。

許是程家驥真的多慮了,仗一打起來就很順。短暫而猛烈的炮火准備後,幾個團的部隊就沖向了日軍的陣地。面對中國軍隊排山倒海般的攻勢,日軍雖據要點而戰,但都被名個方向的中國軍隊以絕對的優勢兵力給一一擊破了。一時間,似乎日軍已是一推就倒的紙老虎了。

當前線捷報頻傳時,指揮部里人人都在歡欣鼓舞,只有程家驥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凝重。

“命令各部不許再冒進,把分路突擊,改為步步為營的一點一點的向前推進。還有,讓每個團都給我派出搜索部隊。我要確定日軍主力的具體方位。”程家驥已嗅到了危險的氣味。這股日軍真那麼容易打,那二百團地損失,就不好解釋了。

程家驥反應不可謂不快。可到底還是慢了一拍。西北方向突如其來地密集槍聲和驟然火爆的喊殺聲,揭示了適才為什麼中國軍隊會發展如些順利的謎底。雖然程家驥猜對了,可他決不會因此而感到有一絲欣喜地。

“特務營,去增援西北!警衛營跟我上南面去。”已上過一次當的程家驥,這會留了一個心眼。他估摸著西北方向的三六零團還是有些戰斗力的,只要再加上人數雖大減,武器卻成了清一色自動火器的特務營幫手。1^6^K^小^說^網應該是能把日軍堵到援兵到達那一刻的。鬼子既然能玩一次花樣。難保不玩第二次。南面的暫一團地兵員最新、武器最差,那里也許才是最危險地地段。

這回程家驥沒有再讓原田牽著鼻子走。原田中佐此刻正帶著五十五聯隊殘部主力向正大舉北進的暫一團瘋狂撲來。


其實這並不是因為程家驥有多麼高明軍事才能。而是原田能打地牌實在是少得可憐。戰爭無論被文人墨客們。包裝得多麼異彩紛呈、蕩氣回腸。終究還是一種靠實力說話地人類地終極競技活動。在面對強大的敵手時,手上沒有相應地實力。謀略能力再高,只要對手的水准不是太低的話,能最終得手的機會,無疑是很渺茫的。

原田中佐所率的五十五聯隊突圍部隊,兵不過五百,且被圍多日,士氣早被耗得差不多了,早些時候又知道自己被軍部拋棄了的消息,怨聲載道自是不在話下。再加上五十五聯隊在補給被斷絕後,光靠空投無法完全保證作戰需要,這幾百日軍的彈藥若是按日軍的標准,也已匱乏到極點,平均每支步槍只有八發子彈,輕重機槍的子彈多些也不過只有三十到五十發,到于炮彈嗎,早在昨天就打光了。

士氣不振,彈藥不足,心生怨艾這些都是一支軍隊的大敵,按理說,只有一樣沾身這部隊就該沒什麼戰斗力了。

可這支隊伍畢竟是曾“軍威赫赫”的十八師團第一強兵,五十五聯隊的老底子、看家本錢。在原田中佐的帶領下,這些自知此次突圍凶多吉少的老兵們,那眼神中透出來的可全是殺氣,漫天的殺氣!

突圍的日軍,很快就與正兵分幾路推進的暫一團其中的一個營撞上了。

這兩支人數相若的部隊的戰力,簡直沒法比。可日軍吃虧就吃虧在,彈藥不足上。暫一團的這個營的營長倒是個跟著黃中將打了七八年仗的老兵。一見這股小鬼子火力的密度,跟以住和其它鬼子打遭遇戰時的相比,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便明白了日本人這是沒多少子彈了。作戰經驗豐富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只一個勁的催促著他手下這支泰半是新兵的隊伍,拼命的放槍放炮。一時間,這個營的官兵把步槍、輕機槍打得震天響,就連營里唯二的兩門六零炮,也毫不吝嗇的一發接一發的打著炮彈。wAp.16k.c n准頭如何暫且不論,起碼在火力強度上,中國軍隊是把原田部隊給蓋了下去。

“突擊!”心里縱有萬般的不情願,原田中佐也只好皺著眉頭、咬著牙,下達了全軍沖鋒的命令。他不是不知道,即使現在是在夜間,但想要沖破中國軍隊用幾百支步、機槍,織出來的這張稠密的火力網,自己部隊要負出什麼樣的代價。要是在平日,他相信,就憑著自己手下這幾百精選出來的在射擊精確度上的優勢,只要花上半個多小時,他就能穩穩當當輕輕松松的擊潰對面這支兵員素質明顯參差不齊的中國軍隊。但問題是,他沒有那個時間,只要再耽擱上一小會,從四面八方湧過來的中國軍隊,就會象饑餓的狼群那樣撲上來,把五十五聯隊最後一點骨血,連皮帶骨的嚼得一點渣都不會剩下。

見日軍不顧一切的發起了沖鋒,情知讓日軍沖近已方一定會崩潰的,暫一團那位姓周的營長也急了,他在陣地上大喊大叫起來。“開火!開火!把所有的子彈都給打光。”

暫一團槍械是差點,(大半是漢陽造。只有少量中正式步槍。)但做為中央軍系統地一員。他們地子彈還比較充足的,每支步槍平均有三十發。這個定量雖然遠遠低于日軍的步兵單兵正常攜彈量,每支步槍一百五十發地標准。可與目下的五十五聯隊相比。卻足足多了三四倍。況且,這個營還配備了十幾挺輕重機槍和兩門迫擊炮了,這些武器的彈藥更是比日軍同類武器要多得多。


中國軍隊這一完全敞來了打,彈幕比適才還要嚴實許多。在如梭的彈雨中下,沖鋒的日軍士兵往往只有機會打出兩,三發子彈,就會因暴露了目標。被從對面射來密集的子彈打成篩子。那場景。和白人打印第安人頗有幾分想像。可在這一刻,五十五聯隊的這些久經戰陣地士兵們。發揮出了他們平生最好地射擊水平。從日軍槍膛里打出的子彈地命中率高得嚇人。在能見度不高地情況下,也能達到三、四槍就能擊中一個中國軍人地概率。

兩支軍隊。一支仗著火力充足,又處于守勢,意在把戰事拖長。一支全憑其要比對手高得多的單兵作戰能力血拼,想要不惜一切地要速戰速決。就這麼著,這兩支兵力幾乎相等的部隊,居然拼起一對一的死傷承受力來了。

他娘的,一營跟三營怎麼還不死過來。周營長心里很清楚自己的部隊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對面那支日軍要差得多。再這樣拼下去,鐵定是拼不過鬼子的。他那里知道,為了掩護主力突圍,原田不僅在三六零團的攻擊正面投入了一支由兩百人組成的佯攻部隊,還派出了多股小分隊向暫一團負責的這一面進行搜索,一經發現成建制的中國軍隊,這些小分隊便立即實施自殺式攻擊,拖住對方。暫一團的其它兩個營,此刻正被日軍的小部隊纏得死死的了,那里能過得來。

正如周營長所料,在這種同歸于盡的對射中,二營的官兵們漸漸撐不住了。盡管軍官們都盡到了最大的努力,甚至還當場槍決了幾個畏縮不前的新兵,還是未能穩于自家的陣腳軍心。逃兵開始出現了,先是單個單個的新兵丟下槍就跑,接著是兩個三個的,到連個別老兵都逃出戰場的時候,二營的全線崩潰已是不可避免了。

“兄弟們,撤!”仗打到現在,周營長自覺自己已盡了力了,再打下去,二營只能全軍覆滅。他可以和鬼子拼了,但總要給部下的老兄弟們,留一條活路吧!

周營長剛把自己的老部下們收攏起來,方待要撤,程家驥帶著警衛營趕到了。

“回頭,向東突圍!”原田中佐從前方的中國軍隊那複振的火力上,判斷出了的對手的援兵終于趕到了,忙下令已不足四百人的日軍掉頭向東,企圖從那殺出一條血路。

原田這一著失算了,其它方向的中國軍隊,沒有再給原田以任何可趁之機。再加之,這時五十五聯隊殘軍主力,也沒有了在短時間內擊潰中國軍隊一個營的力量。原田所部在越縮越緊的包圈里,東拼一下,西打一下的,人是越沖少,彈藥也打光了。終于在晚上九時三十分,五十五聯隊最後的二百人,被中國軍隊的幾個團,鐵壁合圍在一塊日軍早先挖了些簡易工事的空地上。

“把炮都拉上來!”程家驥沒有讓人勸降,也沒准備抓俘虜。在他看來,這已是自己能給予頑強的敵人,最大“尊敬”了。想到這,程家驥不禁在心里苦笑道,都什麼時候,自己居然還能有些“騎士”情結。


圍困日軍的中國軍隊和被圍的日軍殘部都明白,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已算不上戰斗,只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而已。

在已是筋疲力盡的原田中佐的命令下,日軍護旗兵們,燒毀了聯隊旗。

看著對面陣地上冒出的火光,程家驥心里又感慨了起來。這場戰爭的性質,自然無庸置疑,是日本發動的侵略戰爭。可說到底不過是一個侵略性極強的資源匱乏民族,以占據更多的本屬于別人的生存資源為目的的戰爭。在這場戰爭中,日本人所表現出來瘋狂與獸性,從另一側面顯示了他們有當強盜的”本錢“。可我們呢,守著一個天朝上國的名份過了上千年,血液里還有多少漢唐時開疆拓土的野望。要是國人沒了尚武精神,沒了敢于與天下人“爭”的精神,安于小富即安。今天打敗了日本人,那明天來的是誰?

師屬炮兵很快就用炮彈,把那塊空地給犁了一道。隨後各個團迫擊炮連長,也打一個齊射。曾經“顯赫”一時的五十五聯隊做為一個整體,就在這隆隆炮聲中徹底退出戰爭的舞台,消逝在了曆史長河當中。

程家驥的時間也不寬裕,他只留下了少數部隊配合地方部方民團,繼續搜剿五十五聯隊的散兵,便指揮參與此戰各部,馬不停蹄向東南疾進。

在程家驥圍殲五十五聯隊殘部時,黃中將正親率新七十二師全部、新一二零師大部及軍直屬隊,向新圩實施多路迂回,以包抄日軍小野支隊。與小野支隊打打停停了好幾天的錢紳所部,也亦奉命以全面反擊的動作,纏住日軍這一個半聯隊的兵力。

而黃中將給程家驥所率的這四個多團的任務,消滅五十五聯隊解除新十八軍的後顧無憂真是其中的一項,而且還是,向合浦疾進,與劉以誠部會師,兵逼欽州灣方才程家驥今天晚上要唱的重頭戲。

日軍在欽州灣的各個港口里,屯集的物資軍械堆積如山,光是武器就足夠武裝一個旅團的。”這條由情報人員帶回來的關于欽州灣是如何“富庶”的情報。讓程家驥以不惜跑斷腳精神連續作戰的,沖向他心目中那“美麗無比”到處是“黃金”的欽州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