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5章:夜眼

強者游戲開始後,聖多美市區內的屠殺者網絡公司地下控制中心宛如龐大的機器飛速運轉起來,幾百台電腦分別控制著森林里的上千個視頻頭,工作人員眼也不眨地盯著電腦屏幕,以便在最快的時間內把最精彩的搏殺場面切換到網絡上直播。

中年男人站在一面三米高的電視牆前,目光快速在幾十個鏡頭上跳躍,瑞典人一只耳朵上戴著耳麥,每隔五分鍾向他報告一次網站流量。

“一千萬人。”

“一千六百萬人。”

“頭兒,已經有超過兩千萬人付款觀看我們的游戲。”

“少,太少了!”中年男人咬著嘴唇說:“我需要更多的慘叫聲,需要飛濺的腦漿和支離破碎的死尸!”

瑞典人看著電視牆想了想,指著其中一個小屏幕說:“切換到大塊頭身上吧,他已經干掉了六個人。”

“已經用了兩次了,現在沒人敢靠近他。”中年男人不耐煩地揮手“那五個拉其普特人在哪里?”

“在那兒。”瑞典人指著右下角的屏幕說:“他們藏在灌木叢里,附近的人全被他們殺光了。”

“該死!”中年男人低罵著,目光忽然停在了光線最弱的屏幕上,那是陶野和菲爾德的藏身地,三棵樹。

“他們附近有多少人?”中年男人問。

瑞典人馬上朝耳麥里嘀咕了一陣,他很快抬起頭說:“最少有八個人,包括一個四人組合。”

中年男人笑了“給他們點燈光,讓其他人看到他們!”

夜色降臨之前再沒有人接近三棵樹附近,陶野和菲爾德生吃了一條蛇,陶野讓菲爾德先睡一會,兩人輪流放哨。

這時天空隱隱傳來機械的轟鳴聲,兩人同時警惕起來,抬頭看著一道刺眼的白光從遠處飛來。

“不好!”菲爾德驚呼著用偽裝蓋在身上。

直升飛機直奔兩人藏身的三棵樹,白色的燈柱徑直照在樹上,附近十幾米的樹木在強光的照射一覽無遺,就連樹葉的葉脈都清晰可見。

直升飛機在三棵樹前足足盤旋了五分鍾,投下了重重的補給包裹後高音喇叭里傳出的聲音讓五公里外的人聽的一清二楚“補給!補給已投下!”

陶野緊緊貼在樹干上,背對著揚長而去的直升飛機,他朝最近的攝像頭狠狠吐了口唾沫“狗日的,我真想砸碎這玩意!”

兩人隱蔽得非常好,即便在強光的照射下幾十米外的人也無法發現,但是補給包裹勢必會引來很多人,戰斗盡在眼前。

“我想你早已經准備好了。”菲爾德掏出兩把飛刀,分別握在左右手,他朝遠處努了努嘴“那就是榜樣,不要輕敵,更不能心軟。”

陶野微微一笑“我不會輸!”

第一天走進特種兵大隊時,大隊長當著他們這些新兵吼了一陣,他當時說:“都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我承認,就連我都有可能離開軍營,但是我告訴你們,從你們成為特種兵開始,穿上軍裝是軍人,脫了軍裝你們還軍人,永遠是軍人!無論將來你們走到哪里,混成什麼樣都不許丟軍人的臉,不然我他媽千里追殺!”

“為了****軍人的榮譽!”陶野從軍靴里抽出了K57軍刺,遠處草叢里已經傳來了沙沙的聲響。首發

誰都不想死在為期一周的強者游戲中,不想被殺,更不想餓死,補給包裹無疑成為暴徒們爭奪的焦點,十幾分鍾後,西,北,南三個方向都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陶野兩人微閉著眼睛,努力在黑暗中辨別著來人的方向,2點鍾位置一個人,距離120米左右,4點鍾位置一個人,距離340米左右,點鍾位置4個人,50米左右。

漆黑的夜色像是森林套進了巨大的黑布袋,靜謐的熱帶雨林中任何細微的聲音都像被擴音器擴大幾十倍。向三棵樹靠攏的三撥人都發現了彼此的聲音,點鍾和2點鍾位置的聲音首先消失,隱藏起來,4點鍾頭位置的人停頓了十幾秒再次向三棵樹靠攏。

食物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補給包被丟在距離三棵樹十幾米的位置,陶野和菲爾德蹲在樹上,下面的情況盡收眼底。

4點鍾位置的人悄悄接近補給包,腦後的馬尾辮隨著脖子轉動左右搖擺,確定四周沒有其他人,他猛然撲向補給包,快速奔跑時腳下發出清晰的聲響。他就像一個瘋狂的掠奪者,舉刀割開補給包,胡亂抓了幾種紙包裝的食物塞進懷里,接著猛然抬頭朝四周聽了聽,抱著食物逃一樣飛奔而去。

看到眼前的食物被別人率先得手,2點鍾和點鍾位置的人立即動了起來,腳步聲和靴子摩擦靴子的聲音驟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持續了不到五秒嘎然而止,2點鍾位置的人和點鍾位置的4個人同時停下腳步,明亮的月光下他們甚至可以看清彼此的胡茬。數量的絕對優勢讓4個人立即舉起了手里的武器,並排朝對面緩緩移動。

2點鍾位置的人掉頭就跑,沒有命還談什麼吃,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森林深處時戀戀不舍地扭頭掃了眼補給包。

4個人並沒有因為他的逃跑變得輕松,他們謹慎地蹲下身體向補給包靠近,時而潛伏在半人高的草叢里屏住呼吸傾聽四周的動靜,過了好一會他們才圍站在了補給包前。碩大的補給包被鋒利的刀子割得稀碎,他們低語了幾句,還有人發出了輕聲的微笑。

4個人只在補給包前停留了一分鍾左右,便各自抱著滿懷的食物離開了,直升飛機的強光在黑暗的森林里太明顯了,誰也無法預料會吸引來多少人。

隱蔽在偽裝里的陶野和菲爾德靜靜地看著,如同和樹木藤蔓融為了一體,此後的一個多小時兩人都沒有發出聲音。

“嗨,該咱們了。”四周沒有發現異常情況,菲爾德輕輕脫掉身上的偽裝,抱著樹干滑了下去。

“小心腳下。”陶野微微站起身,擔負起了警戒的責任。

補給包里的食物足夠五個人吃上三天,被瘋搶過後還剩下一半,菲爾德將被割破的補給包重新捆綁好,悄無聲息地拖到樹下,陶野從樹上放下藤蔓,菲爾德把藤蔓捆住補給包後高高舉起豎起的大拇指,陶野一點點提升藤蔓把補給包拽到樹上。

補給包里的食物種類齊全,肉類,保鮮蔬菜,脫水水果一應俱全,還有一小包鹽,以前在特種部隊參加為期一個月的野外生存考核時,陶野和他的兄弟們不僅要在野外打獵,還要在水池里撈取浮游生物,炒干後用來補充身體所需的鹽。

陶野把食物分別塞進了幾個樹洞,他從掏出一塊小牛排丟給菲爾德,笑著說:“游戲商沒有想像中那麼吝嗇。”

菲爾德咬了口牛排,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問陶野:“看看保質期。”

陶野翻過包裝袋,借著月光讀出了上面英文字母:“請在5月16日之前食用,今天幾號?”

“5月15.”菲爾德苦笑,看來屠殺者網絡公司並沒有給他們准備可以安然度過7天游戲的食物,在無醫無藥的熱帶雨林里誰也不敢吃過期的食物。

在游戲期間他們不僅要面對隨時爆發的慘烈戰斗,還要不停地尋找食物。

“吃吧,希望你能像駱駝一樣蓄積能量。”陶野抓過幾包食物和一瓶清水丟了過去。

吃飽喝足,兩人對面側身半躺在樹上,能看到彼此的身後,他們不僅要提防殘忍的參賽者,同時還要警惕蟒蛇的偷襲,以前特種部隊野外訓練時每個隊員都會得到一些硫磺粉,休息時灑在四周,毒蛇自然不會靠近。

森林的夜晚燥熱而潮濕,只有樹上刮過的涼風會讓人感覺舒服一點。月光如水,天黑似墨,偶爾傳來淒慘的叫聲在森林上空久久回蕩,給深幽的森林平添了一縷陰森。

Rtcheintdienne,fertiggemacht,

太陽散發著紅色的光芒,准備好,

Werweibiemrgenfuerunauchnchlacht?

誰知道明天它是否還會對我們微笑?

WerftandieMtren,chiebtVllgahinein,

引擎啟動了,滿功率工作,

tartetl,fliegetab,heutegehtezumFeind!

起飛,帶我們上路,今天我們去面對敵人!

IndieMachinen,indieMachinen!

登上飛機,登上飛機!

......

KleinunerHaeuflein,wildunerBlut,

我們的人數很少,我們的鮮血沸騰,

WirfuerchtendenFeindnichtundauchnichtdenTd。

我們既不懼怕敵人也怕懼怕死神。

菲爾德小聲哼著歌兒,目光迷離,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陶野靜靜地聽著優美鏗鏘的旋律,他不懂德語,笑著問:“是GG特種部隊的軍歌?”

“不,是德國傘兵之歌。”菲爾德眨了下眼,警惕重新覆蓋在瞳孔,懷戀的神色卻未消減“一個空降兵教官教我的,他是我在GG的第一個朋友,後來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降落傘失靈,摔死了。”

陶野咬了下嘴唇“對不起,GG是一支優秀的反恐特種部隊。”

菲爾德曾服役于德國GG反恐怖特種部隊,它是德國邊防警察第九大隊的簡稱。172年,巴勒斯坦“黑九月”組織從慕尼黑奧運村劫持並殺害了名參加第20屆奧運會的以色列運動員,這一事件迫使國際奧委會決定停辦這屆奧運會。它留給德國政府難以忍受的恥辱感。因此,德國政府決定組建一支反恐怖特種部隊,就是GG特種部隊,其總部設在波恩以東3公里的奧古斯特,共有180名隊員,其代表作是177年在索馬里參加摩加迪沙機場反恐怖戰中,僅用1分46秒盡數救出全部被劫持人質。

“沒什麼。”菲爾德一臉釋然“每個真正的軍人都會懷念在軍營里的生活,就像你永遠也不忘不掉****特種部隊和昔日的戰友,我的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也留在了GG的訓練場上。

陶野默默點頭,嘴唇動了動,那首最熟悉的《當兵的男兒走四方》還是沒有吼出口,菲爾德說出了他的心聲,軍營情節不僅永遠紮根在特種兵的心中,所有的軍人都無法忘記那段最苦也最甜的日子,軍營把一個個小伙子變成了鐵漢子,把他們的骨頭用裝甲包裹起來,軍營鍛造的這份毅力和執著將陪伴一生。

夜風在森林上空拂動,龐大的樹冠如同深海的藻類微微搖擺,潛伏對特種兵出身的陶野是家常便飯,想到潛伏他不由想起了歐陽鐸。在特種部隊時他在突擊小組,歐陽鐸是狙擊小組,還有另外一個滲透小組,三個小組中狙擊手的訓練最苦,為了訓練他們能夠像石頭一樣呆在一個地方幾天不動,他們經常會被關進單獨半米高的小黑屋,一待就是一個星期。

很多狙擊手都像個悶葫蘆,離開部隊後像個怪人,經常把自己丟進房間里鼓搗自己的玩意,一關就是幾天,也許歐陽鐸陰郁的性格就是那時養成的。

陶野嘴里叼著一片樹葉,良久才說:“黑桃小組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你為什麼離開了GAG反恐部隊?”

菲爾德沒有回答,他默默地看著三棵比鄰的大樹說:“在我的家鄉,每到秋季傻乎乎的鳥兒會四處埋藏樹種,用來度過即將來臨的冬季,但它們經常會會忘了埋藏樹種的地方,那些呈三角形埋藏的樹種第二年春天便會發芽,成長,你說這里的三棵樹是什麼鳥的傑作?”

陶野沒有應聲,他不知道是什麼鳥種下了三棵樹,但他知道天亮以後會有新鮮的血液灌進樹根,洶湧如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