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空箭袋 第013章:誰來擦椅子

黑色頭套,黑色作戰服,黑色軍靴,LEVEL防彈衣,可以三發點射的M16A4步槍,M4卡賓槍,被稱為‘特種支援利器’的Mk46MOD0機槍,‘反恐精英’M9手槍,FR—F1式狙擊步槍,M203榴彈發射器、M9手槍、MK3刀、MK13信號彈,‘古德里克’小組的十三名半裸大漢配備著海豹突擊隊的全套裝備沖進了黑水公司的地下訓練工事。

美軍海豹突擊隊戰績驕人,在越戰中成功營救戰俘二十余次、入侵格林納達戰斗中營救格林納達總督、入侵巴拿馬戰爭中攻占派蒂機場、海灣戰爭中“巧施騙局”、解救“阿基利月桂”號豪華客輪。

只要有足夠的美元和讓軍火巨頭安心的信譽,任何人都可以獲得同樣的一套裝備,但歐陽鐸在MK3刀的刀刃上發現了海豹突擊隊的標志,渾然天成的徽標絕不是出廠後人工或機械的傑作,應是制造商特意為海豹訂做的純軍品。黑水公司的特種行動小組能夠獲得和海豹突擊隊同樣的裝備,黑水公司和美國的軍方的聯系不言而喻。

空曠的地下訓練工事面積達六千平米,由牆壁上布滿了彈孔的停車場,雜亂的倉庫,上百根林立的巨柱,兩個游泳池和一個旋轉木馬仍在轉動的游樂場組成。訓練傭兵們在可視性極低的巷戰能力,偌大的訓練工事只有八枚40瓦燈泡,昏黃的燈光只照亮了附近十幾米,大部分地方一片漆黑。

“你確定用那個老家伙嗎?”唐克虎視著歐陽鐸,他肩頭扛著一支老式的SVD狙擊步槍。

“他想成為德約科維奇。”一名傭兵輕蔑地吹了聲口哨。

沒有哄笑,口哨聲引來的只有不屑和憤怒,他們不願再嘲諷歐陽鐸,他毀了他們的夜生活,他們需要在最短的時間里放倒他,之後飛快地脫掉作戰服,吃一頓美妙的晚餐或者在床上吃掉一條活蹦亂跳的美人魚。

“立正,稍息。”唐克雙腿跨立,大手一揮“十二個人,六人一組,我帶一組,卡辛加,你帶一組。”

“我們有十三個人,瘸子怎麼辦?”名叫卡辛加的傭兵大喊,他是南非人,‘古德里克’小組的兩名副組長之一。

“當然交給你,難道讓我帶著廢物?”唐克掏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支,香煙隨著蠕動的嘴唇上下跳躍“我糾正你的口誤,我們現在有十二又四分之一個人,瘸子最多算是四分之一個人,連娘們都不如。”

“是!”卡辛加撇撇嘴。

“老規矩,直到一方全部陣亡訓練才結束,我南你北,現在開始!”唐克說完一縷青煙隨著他快速跑到了一根巨柱後面。

“砰,砰,砰!“三聲槍響緊追著唐克,在巨柱上留下了三個彈孔。

唐克大笑“操,打的好!”

兩個對抗小組快速分散,唐克率領的一組進入巨柱林立地區,卡辛加率領的一組進入倉庫。微弱的燈光下卡辛加飛速打著手語:一名爆破手在倉庫入口安置步兵地雷,包括歐陽鐸在內的三名狙擊手潛入一片漆黑的倉庫頂端自行選擇潛伏位,一機槍手,兩名突擊兵和卡辛加在入口左側潛伏。

“卡辛加,你個狗娘養的,每次都像孬種似的藏起來,你不敢和對攻嗎?”唐克的聲音在布滿蛛網的穹頂回蕩。

沒有回音,世界像是陷入了黝黑的深淵。

沙沙的腳步聲悄然響起,唐克的小組包圍了入口。

對峙開始。

歐陽鐸選擇潛伏位置後開始檢查裝備,SVD的子彈外形和作戰時用的正常狙擊子彈相差無異,重量也幾乎相同。近年來,各國軍方所用的空包彈日趨逼真,不要說入伍的新兵難辨真偽,有時連打過幾千發子彈的老兵也難以分辨,但歐陽鐸不同,那那雙摸過無數子彈手在老虎團的時候被叫做‘人肉天枰’,重量相差幾克,甚至十幾毫克都無法逃脫他的測量。

歐陽鐸掂了掂手心里的子彈,它明顯比正常子彈輕了一些,大部分狙擊子彈重量在20克左右,想要做到火藥與填充物毫無區別,難度實在太大了。

這種空包彈的彈頭依然有足夠使子彈射出的火藥,訓練中無法射穿防彈衣,堅硬的頭骨和人的骨骼,一旦射中眼睛還是會造成傷害,不過射中眼睛的幾率極低。

唐克不能用子彈射殺自己,歐陽鐸微微松了一口氣,可是他拿出MK3刀時被打黑槍的擔憂再次籠罩在心頭,貨真價實的MK3刀鋒利無比。

“嗖“淡紅色的煙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光弧,落在倉庫入口。

“砰,砰!”兩發子彈呼嘯射出,不是射向煙頭,是射向丟拋煙頭的位置。

倉庫頂端射出子彈的狙擊手馬上招來了重火力壓制,同樣唐克小組的Mk46MOD0機槍潛伏點也遭到一連串點射。

沙沙沙,倉庫內外腳步急促,雙方組員快速調整潛伏位。

唐克背靠著一堆木箱,用力打著手語告訴他的狙擊手盡快干掉對方的狙擊手。

突擊作戰中的狙擊手永遠是直插敵人腹部的利劍,狙擊手的對抗也就成為關系成敗的重中之重。

“嗖,嗖!”兩枚夾著濃煙的毒氣彈丟進倉庫,二戰時毒氣已被嚴禁使用,唐克不管那一套,日內瓦公約對他這樣的人形同虛設。

特種作戰意味著全殲敵人,死人不會跑到聯合國哭鼻子。

毒氣彈的效果立竿見影,一名隱藏在倉庫頂端的狙擊手在劇咳中轉移位置,他的身體隱藏在障礙物後,狙擊步槍的槍管卻凸出在外,黑亮的槍管立即招來了一發子彈,子彈和槍管迸射出的火花異常刺眼。

“砰,砰!噠噠噠!”狙擊步槍和M4卡賓槍的槍聲響成一片。

捕捉到對方狙擊手位置得卡辛加小組的另外一名狙擊手馬上還擊,可惜沒有擊中,還沒等他轉移位置,身上已經冒起了黃煙,他被擊中。

此時唐克小組的突擊兵已經避開步兵地雷,沖進了倉庫,和卡辛加小組的機槍手展開激烈的對射。

如同猛虎躍下山崗,歐陽鐸一把推開被擊中的狙擊手,快速尋找目標,砰砰兩槍撂倒了沖進倉庫的突擊兵,另外一名則被交叉火力死死壓制。

“他媽的!”唐克在倉庫外朝自己的狙擊手大吼,情急中忘了打手語。

永遠沉默,一個潛伏位只能放一槍,這是對狙擊手的基本要求。

卡辛加小組被擊中的狙擊手待在原地,他的位置已經暴露,按照常理其他狙擊手不會在他的位置出現,唐克小組的狙擊手的注意力對這個位置相對松懈,歐陽鐸偏偏選擇了這個位置,一擊而中,瓦解了唐克小組的第一次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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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停下了十幾秒,歐陽鐸猛然聽到身後傳來呼嘯的風聲,身體的行動似乎比頭腦的反應更快,他躍身從房頂跳下,身體在木箱上狠狠摔了一下,沿著裝滿沙子的麻袋滾了下去。

“噠噠,噠噠噠!”槍聲再一起席卷了倉庫,唐克小組的機槍手竟然從側面潛入倉庫,從他們背後開槍,卡辛加小組的狙擊手,機槍手和一名突擊手立即掛掉,另外一名突擊手也被沖進來的唐克一槍爆頭。

倉庫籠罩在滾滾的黃煙之中。

“還有兩個!快!”唐克肆無忌憚地大喊“卡辛加,瘸子,你們完蛋了!”

在黃煙的掩護中歐陽鐸沖出了倉庫,藏在旋轉木馬的後面,卡辛加很快也到了。

歐陽鐸和卡辛加對視一眼,轉身想走,潛伏在一起等于可能被同時干掉。

“等等。”卡辛加一把拉住了他,聲音小得像蚊子在呻吟“瘸狼,放棄吧,別惹唐克,他會殺了你。”

歐陽鐸盯著卡辛加的眼睛,昏暗的光線中他無法從飽經風霜的目光中捕捉到什麼。

歐陽鐸嘴角翹了翹,他不相信古德里克小組會有他的朋友。

唐克小組的搜索很快蔓延到旋轉木馬附近,潛伏在附近的歐陽鐸親眼看到卡辛加如同軍盲一樣,先是一陣狂掃,接著頭也不回跑過了無遮攔的過道,結果他毫無懸念地被擊中了。

“瘸子,我他媽要咬死你!”唐克在狂笑。

唐克小組只損失了一名突擊兵,卡辛加小組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下歐陽鐸一人。

斑駁的木馬無聲地旋轉,灰暗的燈光像是流浪漢粘稠的口水,倉地下工事里一片死亡寂靜。

“砰,砰!”狙擊步槍再次響起,他們看到歐陽鐸跑進了旋轉木馬後面。

“包圍,生擒!”唐克用手語向命令部下,生擒是對歐陽鐸最大的羞辱。

歐陽鐸再次消失了,雖然唐克小組的狙擊手知道他就藏在木馬後面,但他們不敢冒進,歐陽鐸剛才的表現足以證明他的軍事素質並不比他們遜色。

唐克小組的狙擊手在等待,突擊手繞到木馬後面時歐陽鐸就完了。

兩分鍾,或許只要十幾秒。

一名狙擊手撅起了嘴唇,想吹口哨,和歐陽鐸玩捉迷藏,很好玩。

他藏在一根巨柱後面,只露出一根槍管和半邊臉,嚴防死守。

破爛的木馬仍在旋轉,悠然自得。

歐陽鐸出現了!

誰也想不到,歐陽鐸就那樣大咧咧地坐在木馬上從後面旋轉過來,如同躺在躺椅上,悠然自得的老人。

不過他的手里端著狙擊步槍。

仿佛和木馬融為了一體,歐陽鐸出現的幾秒鍾內唐克小組的兩名狙擊手竟然沒有反應,幾秒鍾的時間對歐陽鐸來說足夠了。

露出半邊臉的狙擊手首先中彈,另外一名狙擊手倉皇中連發兩槍,可惜全部擊中了空蕩蕩的木馬。

歐陽鐸一個鷂子翻身,乾淨俐落地藏在了木馬的腹下,老式SVD再次響起時木馬旋轉到了側面,歐陽鐸成功隱藏起來。

另外一名狙擊手頭頂黃煙滾滾。

“操!”暴怒中的唐克發飆了,抽出了MKS刀沖了過去。

歐陽鐸的這招師從一名來自內蒙古草原的老兵。內蒙古老兵同樣有一個戰功赫赫的祖父,他的祖父早年跟隨烏蘭夫在內蒙古大草原鬧革命,內蒙漢子天生是馬背上的英雄,練就了一身過硬的馬上騎射功夫。提起他,歐陽鐸有一肚子的故事,比如說老兵身體強壯,是典型的蒙古大漢,在那達慕大會上得過摔跤第二名,由于從軍隊對體重有嚴格要求,他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把體重從二百二十斤減到了一百六斤,很多戰友都說,你當什麼兵啊,去做減肥廣告,肯定比吃嘛嘛香的效果好。

有一次,老虎團在一處軍馬場附近演習,演習結束後歐陽鐸和老兵用一個用子彈殼做成的95槍換來了一次騎馬的機會。和真家伙大小一樣的‘95’花了歐陽鐸兩個月的時間,不過歐陽鐸卻跟內蒙古老兵學了一手貼馬腹射擊的本事。其實歐陽鐸在摔了幾十個跟頭後,還是不能像內蒙古老兵那樣,單腳掛在馬鐙上在馬腹射擊,但翻身到馬腹的速度絕對一流。

“他媽廢物。”內蒙古老兵看著摔得鼻青臉腫的歐陽鐸大笑。

“老子沒騎過馬。”歐陽鐸曆來嘴犟。

“誰出生騎過馬,我三歲就能自己騎馬,連馬鞭都不用,馬那叫一個聽話。”

“你牛逼,生下來屁股上就寫著蒙古鐵騎。”歐陽鐸當時不服氣,沒想到幾十個跟頭卻救了他一回。

實戰經驗極為豐富的唐克手持MK2刀左右閃避,借助障礙物快速後面接近歐陽鐸,正面的機槍手在突擊兵的火力掩護下把Mk46MOD0機槍架在了制高點,子彈暴雨樣傾瀉在他的頭頂,壓得他根本抬不起頭。歐陽鐸借以藏身的木箱只有兩指後,換作實戰,機槍子彈早就把他連同木箱掃成了人木組合篩。

“噠噠噠噠!”Mk46MOD0機槍狂嘯如同怪獸。

“小狼崽仔,投降吧,老子放你條生路!”唐克陰森的聲音越來越近,誰也不知道他嘴里的‘生路’的具體含義。

“投降吧,瘸子。”卡辛加站在遠處,拎著M4,像是在嘲諷歐陽鐸,語氣中總讓人覺得多了些關切。

歐陽鐸蹲在木箱後面,他完全可以選擇投降,擊殺唐克小組的三名傭兵足以證明他的價值,唐克對他恨之入骨,及時的投降也會削弱唐克的憤怒。

唐克這些人不知道歐陽鐸是一名中國軍人,在中國軍人的字典里從來沒有投降兩個字。在老虎團時,大隊長的話至今在歐陽鐸耳邊回響“軍人是什麼?是他媽男人的職業,有血性的,鋼鐵澆築的爺們才配叫軍人,教導員給你們上了不少政治課,什麼他媽謹慎對待戰場的投降,還有什麼他媽調整被俘後的心理,要我說,投降和被俘算哪門子軍人,算哪門子男人,光榮彈干什麼用的,掛在屁股後面當屁股簾子?別跟我講什麼人道,人性,有人性,講人道不會發動戰爭!告訴你們,中國軍人從來沒有投降的臭毛病,抗戰我們不投降,國內戰爭我們不投降,打美國鬼子更不投降,就算有一天你們拉響了光榮彈,你們也得抱著敵人一起死!”

當時的歐陽鐸以為大隊長的肺腑之言不過是激勵他們的斗志,直到他被俘,忍受了這麼多忍無可忍的屈辱之後,他才明白,被俘和投降意味著什麼,最近他經常痛罵自己,幻想著如果再有一次機會,他絕不會投降,但是時光不會逆轉,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在今後的日子里不再投降。

永不投降!

“啊!”火山似爆發的歐陽鐸怒吼著丟出一枚信號彈和一枚照明彈,漆黑的地下工事驟然變成了白晝,緊盯著掃射的機槍手和突擊兵被突如其來的強光照得眼前一花,造成了短暫的眩暈。

“砰,砰!”子彈從老式SVS狙擊步槍中射出,帶著歐陽鐸的悲憤擊倒了他們。

“哈哈!”歐陽鐸怪笑著躍出,槍托頂著肩膀,朝唐克襲來的方向瞄准。

沒有!

剛剛還髒話連天的唐克忽然消失了,歐陽鐸渾身的皮膚驟然緊張,快速前進兩步,接著後退,他要找潛伏點。

這時照明彈熄滅了,地下工事里重新陷入了黑暗。

風聲劈頭而下,像是一只大鳥呼嘯著羽翼凌空俯沖,歐陽鐸感覺到不妙抽身後撤時他聽到了腳步落地的聲音。俐落的前滾翻,一腳踢在歐陽鐸的腿彎,歐陽鐸正要用槍托回身痛擊,冰涼的刀刃逼在了他的喉結。

“動!動啊!”唐克微微沙啞的嗓音比刀鋒還冷。

歐陽鐸一動不敢動。

“小狼崽仔,可以啊,干掉了我五個組員。”唐克用膝蓋抵住歐陽鐸的胸脊,左手抓牢他的下巴,右手緊握MK3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無論他左手猛甩折斷頸椎,還是右手輕輕一動,歐陽鐸都難逃一死,在搏斗經驗豐富的唐克面前任何反抗都等于自殺。

其實在各國的特種部隊里每個特種兵的軍事素質相差不遠,陶野和歐陽鐸這樣的尖兵所占的比例不超過百分之十,也就是說在戰場上兩個特別戰斗小組相遇,取勝的關鍵在于戰術,在于誰占據了主動權,或者火力壓制權,一旦進入勢均力敵的槍戰,近身肉搏,雙方的損失都將異常慘烈。

“動啊,你他媽倒是動啊!狗娘養的!”唐克咬牙切齒地大罵,雙手用力,他無法相信跑步訓練中幾乎虛脫的歐陽鐸還有如此驚人的潛力。

來到黑水公司後他還是第一次遭遇這麼慘烈的實戰訓練,在以往,他率領的小組即便不是大獲全勝,最多也就損失個把突擊兵,沒想到今天讓他一直視為懦夫,孬種的歐陽鐸幾乎把他打成了光杆司令。

歐陽鐸喘著粗氣,他說不出話,唐克的膝蓋和左手快要把他折成兩截了。唐克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他從未像今天這麼憤怒過,一直視他為心腹大卡納莉斯竟然要他回避,和歐陽鐸說悄悄話,現在又讓歐陽鐸在訓練中重重打了他一記耳光。

“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你和卡納莉斯到底什麼關系?”唐克微微松勁,讓歐陽鐸可以說話。

歐陽鐸猛地出了一口氣,他的心猛地懸了起來,以為唐克看出了什麼破綻,他半晌才說:“還能有什麼關系,傭兵和經理的關系。”

“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她給你喂水,今天又和說悄悄話,說,你們是不是上床了?”唐克咬牙切齒。

歐陽鐸冷笑,看來他還是高估了唐克,按照他的思維模式,奸情才是最恐怖的關系。

唐克眯著眼睛,似乎在回憶“你和她在凡爾賽市是第一次見面,你們什麼時候上的床?在病房里?還是在審訊室?說!”

鋒利的MK3輕輕落在歐陽鐸的喉結,他感到有液體沿著脖頸下流,是血。

“除床上那點事,你的腦子里就沒有其他東西了?”歐陽鐸又氣又笑,卡納莉斯能把這樣的人當作心腹,足以說明她多麼需要干練,沉穩的幫手。

“那是什麼關系?難道你曾是她的救命恩人?就憑你,你也配!”

唐克手里的刀子一點點用力,歐陽鐸喉結的皮膚完全被割破,他清晰地感覺到身體的一部分正在悄然離去,恐怖劈頭蓋臉籠罩而來,那是一種臨死前靈魂和肉體脫離的恐怖。

這一瞬間,歐陽鐸想起了槍決的刑場,想起了凌遲的酷刑,飛濺的腦漿和鮮血向四周彌漫,又驟然彙集而來。

歐陽鐸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他想殺了我!”

“小狼崽仔,你怕死嗎?”唐克的刀頓了頓,輕輕刮著歐陽鐸的臉。

歐陽鐸說了一句實話“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唐克不明白歐陽鐸所說的‘死’是被俘的屈辱,認為他像自己一樣,曾在戰斗上九死一生,已將生死看得很淡。

刀鋒割破皮膚的刹那,唐克確實動了殺心,歐陽鐸出現後儼然有成為卡納莉斯另外一個心腹,他們之間的親密使他無法容忍。還有更嚴重的,唐克從歐陽鐸的目光中感到了威脅,俘虜歐陽鐸,親自審訊他,看他和德約科維奇長達一天的較量,以及他桀驁的目光,他隱約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凶殘,暴虐,為達目的不惜代價。

現在,他只需手腕向前一送,歐陽鐸的喉管就會被割斷,他馬上會大聲叫喊著叫救護車,並且向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咒罵“他媽的,這是訓練,我只想俘虜他,他一掙紮就這樣了,你們都看到了,對不對?”

四周的傭兵都是古德里克的組員,沒有人敢給出否定的結論,就算卡納莉斯知道了這件事,頂多也就是罵他一句,卡納莉斯需要他,他很清楚這一點。

演習訓練中的死亡在所難免,黑水公司每年都會准備一大筆美元支付給在訓練上受傷致殘的傭兵。人的生命有時無比頑強,炮火漫天,子彈尖著嗓子從耳邊飛過,偏偏身無寸傷,有時人的生命又無比脆肉,訓練場上看似無奇的障礙物可以輕易取走人命。

聽到歐陽鐸的話,唐克殺心漸退,對于不怕死的人,活著才是最好的折磨。

“聽著。”唐克的刀准確地落在歐陽鐸喉結的傷口上,痛和恐怖感重新從傷口向歐陽鐸身體蔓延。

“在黑水的人力資源部,卡納莉斯小姐是至高的女皇,我是保護她的騎士,騎士只有一個,是我,不是你!她是我的,無論在黑水還是世界的任何地方,她都是我的,就算她要找男人上床也只能找我,明白嗎?”

MK3刀仍然停留在喉結,歐陽鐸的恐懼徹底消失了,唐克的表現證明了他所能給予自己的威脅,如果歐陽鐸是一支狙擊步槍,唐克最多算是一顆空包彈。

“你說的對,組長先生,如果她要找男人上床也只能找你。”歐陽鐸推開唐克的手,從地上站起來。

“很好,我會讓你多活幾天。”唐克的怒火總算平息了,他沒有聽出歐陽鐸弦外之音,他把‘找男人上床’幾個字說的特外重,他們都知道卡納莉斯是個雙性戀,或者說出了必須和黑水公司的總裁杰克遜上床,她更喜歡女人。

“收隊!”唐克大步流星走出地下工事,傭兵們跟在他的身後,他們的眼睛里再沒有對歐陽鐸的輕蔑,相反,他們故意快步跟上唐克,似乎擔心歐陽鐸忽然舉槍,給他們來個一槍爆頭。

歐陽鐸走在最後,卡辛加停下來系著鞋帶,看著其他人走出地下工事,他走到歐陽鐸身邊,低聲耳語“古德里克小組有個規矩,無論誰惹怒了組長,休息的時候去給他擦椅子,如果他心情好會放這個人一馬,你應該試試。”

“給別人擦椅子?我像勤務兵嗎?”歐陽鐸心里頓生警惕,他沒有理由相信憑空掉下來的好心人。

卡辛加撇撇嘴“除非你想死,我了解唐克,他確實想殺了你。”

“那就來吧。”歐陽鐸把老式SVD扛在肩頭,抬腳走出了地下工事。

卡辛加停在原地,長長歎了一口氣。

卡辛加沒有撒謊,回到休息室後五名被歐陽鐸‘射殺’的傭兵爭先恐後給唐克擦椅子,唐克只是仰著頭,漠然地看著歐陽鐸。

“說一下。”唐克揮手讓幾名傭兵走開,他站到列成一排的傭兵們面前說:“事實證明卡納莉斯經理獨具慧眼,她給我們送來一名優秀的狙擊手,不過我想重申一點,古德里卡小組的傭兵不僅有過過硬的軍事素質,更要有骨氣,有男人的尊嚴,我相信你們無論何時都不會成為戰俘,成為人所公認的笑料,這樣的人就算被我們接受,他永遠都是古德里克小組最卑賤的人,地位最低,他今後要負責所有人的內務,要給我們洗衣服,洗內褲,要給我們刷馬桶。”

傭兵們發出會心的微笑,尤其訓練中被歐陽鐸‘射殺’的幾名傭兵,他們知道唐克今天不會懲罰他們,他們會過上一段舒心的日子,因為唐克有了固定的瀉火目標,那就是代號瘸狼的歐陽鐸。

“今天的訓練他媽的糟透了,尤其狙擊手,記住你們的瞄准鏡要對准所有的位置,防止潛伏位有二次射擊現象,想想吧,你們輸給了一個刷馬桶的家伙……”

唐克的話對歐陽鐸就像無數次落在額頭挑釁的蒼蠅,他的目光穿過窗戶,看著烏云籠罩的夜空,想像著陶野的面容,心里一次次發出獅嘯般的暗吼“兄弟,你看見了嗎,我沒給中國軍人丟臉,再也不會!”

入夜,歐陽鐸上廁所的時候在鏡子里看到喉結的傷口,還有被刀鋒掛過的臉,MK3鋒利的刀刃將臉上的汗毛齊根斬斷。

歐陽鐸久久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既然死了就要活過來,第一個目標,唐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