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第十章 真心


吩咐小黑找舒逸風求救後,師韻看著車外單獨走出、逐漸接近的異能者,本來還打算繼續呆在車上多拖延一點時間。但情況的發展卻遠比她想像中更為糟糕,當那名異能者走到車門前後,掏出一把看似普通的小刀子,輕易就將連子彈都射不穿的強化玻璃如紙一樣割開,整塊取了下去。

幸好,面對強作鎮定的師韻和驚慌的鍾樂欣,這名異能者接下來沒有再使出任何暴力手段,收回刀子反手將車門打開,低頭往車廂望了一眼後,還十分有禮的對兩女擺出一個請她們出去的姿勢,“我們並不希望傷害到兩位,請你們自己下來好嗎?”

看外表,異能者是一名三十來歲的男子,相貌沒有明顯的特色,如果不是師韻擁有普通人所沒有的感應能力,還有適才他用小刀子如切豆腐一樣將強化玻璃割開的手段,任誰見到他,都只會認為這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人。

到此地步,師韻心知自己再做何事都沒有作用,只好如這異能者所言拖著鍾樂欣走下了車子。下車後,鍾樂欣先是略顯驚惶的瞧了退到身旁不遠處的異能者一眼,然後又將視線轉到出賣了她們兩個的司機身上,問道:“華叔,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聽到鍾樂欣的責問,華叔面露慚愧之色,一言不發轉過頭躲開了她的目光。

“樂欣,別浪費時間,他除了為財還會為了什麼?”見鍾樂欣不死心的還想說話,師韻拉了她一下,連看都不看華叔,只是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接著又冷冷的朝異能者問道:“我們已經下來了,接下來你們想怎樣?”

異能者見師韻在此情況下竟然還能如此冷靜,不由得大為驚奇,可是不管他如何想像。都沒想到眼前這個嬌嬌大小姐會另有後著,再加上他對自己的周密布置充滿了信心,心中疑惑一閃而過後,就拋之于腦後。

“請放心,就像我剛才所說那樣,只要兩位合作,我可以保證你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異能者笑了笑,正如師韻的猜測。以他為首的這伙人,目的只是求財、不是求命,倒沒有打算為難兩女,起碼在目的達到前……

異能者話畢,隨著他一揮手,另一邊地道路盡頭駛出了一輛平平無奇的中型貨車和一輛小型橋車,等到兩輛車開到面前不遠處,讓手下打開了貨車的貨櫃櫃門後,他又再說道:“請兩位進去好嗎?”

“我們可以說不嗎?”師韻又哼了一聲,輕輕拍了拍鍾樂欣摟著自己臂彎的雙手,示意她不用擔心,就昂首挺胸的朝貨櫃走去了。看樣子那里像是被綁架的肉票,倒像是受到邀請,去參加宴會似的。

等到兩女走進了貨櫃內,櫃門立刻被異能者的那些手下關上了,兩女亦隨之陷進黑暗之中。不過早在進來前,師韻就看清了貨櫃內的環境,異能者在不限制她們活動能力的情況下直接關她們進來,當然不會一點布置都沒有。

貨櫃里面、包括櫃門的背面都被裝上了軟墊,兩女就算想發出聲響驚動別人都沒可能做到,而且從異能者沒有沒收兩女的通訊設備不難看出,貨櫃內肯定亦安裝了訊號干擾器,師韻甚至不用試,都知道身上的電話起不到半點作用。

一想到異能者這伙人計劃的周詳,師韻禁不住在心中感歎如果不是有舒逸風存在,她和鍾樂欣現在可能只能無能為力的等候未知的命運了。

“唉……那個混蛋什麼時候才來呢?”不知不覺間,不管師韻自己承不承認,她已將所有希望寄托到了舒逸風的身上,而且對舒逸風更有著莫名的信心,像是一點也沒有想過,就算舒逸風趕到,亦有打不過外面那個異能者的可能。

當師韻在心中對舒逸風罵聲不斷,根本沒有想過自己眼前心態地矛盾之處時,兩女只覺貨櫃內晃了晃,車子終于開動了。

“小韻,我們現在怎麼辦?”鍾樂欣在黑暗中緊緊摟著師韻,擔心的問道。

“放心!我不是已經讓小黑去叫舒逸風來了嗎?他很快就會來救我……你了。”師韻柔聲安慰著鍾樂欣,只是當她就要說到‘我們’兩個字時,不知為何卻停頓了一下,硬生生將其改成了‘你’字。

“我知道,但以前還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我……”鍾樂欣摟著師韻的雙手輕輕顫抖著,盡顯心中驚慌,知道舒逸風會來救自己是一回事,身體地本能反應又是另一回事,這根本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舒逸風吧?還是你連他都不相信?”為了讓鍾樂欣冷靜下來,師韻笑著調侃道。

“我那有不相信你、還有逸風,只是我控制不了自己,你以為誰都能像你一樣,遇上這種事還能若無其事?”鍾樂欣被引開注意力後,果然沒有再那樣害怕,還對師韻作出了反擊。

“我只跟你說哦!我只是看起來冷靜而已,其實我也很害怕,剛才下車的時候,我差點就腳軟了,如果不是有你在身旁支撐著,可能連路都走不了。”師韻湊到鍾樂欣耳邊,就像怕被別人聽去自己所說的話一般,悄悄說道。

“我才不相信!”盡管鍾樂欣這時已猜到師韻的目的,還是禁不住笑出聲來“不信就算,我只是不想讓外面的那些人以為我們好欺負才硬撐了下來,不然一定會比你還糟糕。”師韻的話雖然說得誇張,但還是多多少少說出了她的真實感覺,亦只有在鍾樂欣面前,她才會說出自己真正的心意。

“其實……”鍾樂欣不知想到了什麼,語氣中帶上了猶豫,“其實小韻你是因為相信逸風會來救我們,所以才不怕吧?”

“你怎麼會突然這樣說?”師韻心中一跳,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度,然後又恢複了平複地語調,“那種吊兒郎當的花心大蘿蔔,我又怎會相信。”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剛才你為什麼會在第一時間想到要逸風來救我們呢?”鍾樂欣幽幽歎了一口氣。

“只有他擁有救我們的能力,我不找他還能找誰?”師韻更是慌亂,聽鍾樂欣這樣一說,她終于猛然驚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危機中第一個想起的人確實就是舒逸風,不過她當然不會承認這點,還是繼續努力的為自己分辯著,即是向鍾樂欣、亦是向自己。

“真的只有逸風可以救我們嗎?那甑老師呢?”鍾樂欣再次問道,事實上在舒逸風失蹤期間,兩女曾經在舒逸風家巧遇過甑素,以此為開端,結果就是到了最後甑素的身份又多了兩個人知道。

鍾樂欣這個問題一出口,師韻頓時啞言無語,在紀妍妍幾個口中,甑素可是比軒轅秀菲更加厲害的存在,如果找她救援地話,豈不是比起找舒逸風更加穩妥,但實際上師韻卻是想都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像是完全忘記了這事一般。

“小韻,你是不是……”見師韻默然不語,鍾樂欣又再說道。

“樂欣,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說過,讓你別聽那個皇甫倩的瘋話胡思亂想,舒逸風這種人我怎麼會喜歡!就算這個世上的男人全死光了,我都沒有可能喜歡他!”師韻截斷了鍾樂欣的話,大聲說道。

“小韻,我還什麼都沒有說呢!”比起師韻的激動,鍾樂欣平靜得多,輕聲說道。

師韻再次愣住,她已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實在太過激烈,就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顯得心虛,如果她真的沒有別的心思,又何必如此呢?

“唉……”鍾樂欣再次輕輕歎氣,沒有再說話,只是摟著師韻臂彎的雙手慢慢收緊了。

至于師韻,在此情況下,卻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唯恐自己說多錯多。而在同一時間,她又在心中自問,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是一時忘記了甑素、正好想起舒逸風、還是正如鍾樂欣所說一般……

在漆黑一片中,師韻越想越混亂,最後用力的搖起頭來,希望將腦海中那揮之不去的,駭人,可能排除掉,可惜她越是這樣,腦袋越是被這個念頭占據,直讓她想大發脾氣,將所有事情都全部忘掉,不再去想。

就這樣,黑暗的貨櫃內師韻和鍾樂欣各有心思,都沉默了下來,讓沉重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過了好一段時間,懊惱中的師韻好像感應到什麼,猛然站起身來,脫口而出道:“他來了。”

抱著紀妍妍飛上天空後,舒逸風就在其帶領下朝兩女所在的方向飛起。只是相比起他的緊張和焦急,紀妍妍明顯輕松得多,在空中就像是正在游樂園玩樂一般,小臉蛋上全是興奮之色,還不時平伸雙手,感受飛行的樂趣。


“哇!好刺激,逸風哥,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能再快一點嗎?”紀妍妍明明被迎面吹來的疾風吹得快要睜不開眼睛,還是嫌舒逸風飛得不夠快,暴露出小孩子的一面,大呼小叫著的同時,還不斷扭動著身體,驚得舒逸風只能更加用力的緊緊抱實她,不然一個不小心讓她掉了下去,就算肯定能再次接住,都勢必會被嚇個半死。

“妍妍,別胡鬧,難道你一點不害怕嗎?”舒逸風記得這該是自己首次帶紀妍妍飛上天空,因此還刻意將速度控制在普通人能接受的程度,那想到紀妍妍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好像自己正在游樂場玩著某個刺激游戲似的。

“不怕,早知道這樣刺激,以前就讓你帶我上來了,這可比坐飛機有趣得多。”紀妍妍‘咯咯’嬌笑道。

“你啊!以為我們是出來玩嗎?我們現在是要去救人。”舒逸風哭笑不得道。

“我知道……”紀妍妍將一雙小手放到舒逸風摟著自己的手臂上,輕聲說道:“但我真的好喜歡現在這樣子。”

“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可以隨時帶你上來。”舒逸風柔聲說道,他終于知道紀妍妍之所以表現得如此高興,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能單獨和他在一起。

“只有我們兩個嗎?”紀妍妍微微側過頭,不過在眼前的姿勢下,只有舒逸風能看到她,她卻不能看到舒逸風,為此她也不知什麼叫做危險,居然在空中高速飛行途中轉起了身子,又讓舒逸風被嚇了一回。

“妍妍,你不要再嚇我好不好,這樣很危險。”舒逸風一邊幫著紀妍妍轉身,讓她能看到自己,一邊責備道。

“知道了。”紀妍妍嘟起小嘴拖長了聲音,一看就知根本沒有將舒逸風的話聽進耳里,接著不等舒逸風再訓話,就先下手為強道:“快回答我的問題啦!”

“好好好……”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人是能讓舒逸風毫無辦法的。那紀妍妍絕對是其中之一,“當然是只有我們兩個,再多人我可飛不起來。”

“這樣說,如果你飛得起來的話,就會帶上其她人嗎?”紀妍妍不依道。

“就算能帶上其她人,我都只陪你一個,滿意了吧?”舒逸風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一想到鍾樂欣和師韻還身處危險之中,而自己還在和紀妍妍嬉鬧,他又覺得十分不妥。馬上收起了笑容。

“沒有一點誠意。”紀妍妍並沒察覺到舒逸風表情的細微變化,發出嬌嗔的同時,小臉蛋上卻露出幸福地神情,可人的樣子讓慚愧中的舒逸風差點又再控制不住自己,就想低頭吻下去。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在紀妍妍的強烈要求下,舒逸風終于開始以全速來飛行,他知道紀妍妍看似對鍾樂欣和師韻的安危不慎緊張,實際上心情和他是一樣的,不然就不會明明受不了這種速度,甯願加速後連話都說不了,還要提出這個建議了。

不多時,兩人就飛出了市區,去到市郊其中一條高速公路的上空。

“我們追上樂欣和師韻了嗎?”飛著飛著,舒逸風突然感到懷中縮成一團、緊閉著眼睛的紀妍妍碰了自己一下,于是輕聲問道。

“快了,就在前面不遠處,逸風哥你先減慢速度吧!小心飛過了頭。”紀妍妍邊回答,邊示意舒逸風幫她轉回原來身體朝下的姿勢,以方便她指出兩女的所在。片刻後,她伸出指頭指向了前方的一輛貨車,“就是這輛車子,樂欣姐和韻姐就在貨櫃里面。”

“就在下面……你們這些混蛋等著吧!”舒逸風咬牙切齒道,他這時終于不再需要紀妍妍的指點,都能感應到貨車上所有人的氣息,除了身處貨櫃內的鍾樂欣和師韻之外,前座上果然有著一名異能者。


以眼前舒逸風在高空中和貨車之間的距離,憑著他對貨車上異能者能力的探測,他可以斷定對方的力量遠遠不及自己,也就是說,在他能感應到對方的現在,對方對他的存在卻是一無所知。

“逸風哥,我們不是馬上下去救樂欣姐她們嗎?”過了一會,紀妍妍見舒逸風只是靜靜追蹤著貨車,沒有絲毫行動的跡象,禁不住疑惑的問道。

“樂欣和師韻的氣息很平穩,暫時還沒有危險,等到這幾個混蛋去到沒人地地方後,我再出手比較好,不然戰斗牽連到普通人就糟糕了。”舒逸風耐心解釋著,末了又加了一句,“而且在這之前,我還要找個地方放下你。”

“你這不是打完齋不要和尚嗎?我也要和你一起行動。”舒逸風話音剛落,紀妍妍表情馬上變了,氣鼓鼓的說道。

“聽話,來之前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不要讓我擔心。”舒逸風對紀妍妍什麼事都可以讓步,但這件事例外,絕對沒得商量。

聽到舒逸風堅決的語氣,紀妍妍懊惱的鼓起了粉腮,本來她還想在旁觀看舒逸風戰斗的身姿,現在顯然是沒有可能如願了。不過她很清楚舒逸風是因為擔心自己才會如此,所以倒沒有真的生氣,只是感到無可奈何而已。

舒逸風和紀妍妍說話的同時,目光一直緊追著貨車不放,當他看到貨車跟在一輛汽車後面駛進了一條沒有其它汽車行駛的分支時,就知道機會來了。于是馬上降低了高度,將紀妍妍放到公路旁一個沒人的山坡上,又吩咐她不要亂跑,自己馬上就會回來後,就騰身再次追了上去。

舒逸風心知自己適才降落時,就算車上的異能者再弱小,多數都已察覺到他的存在,所以亦沒做多余的掩飾,瞬間就爆發出所有力量變為了雙翼狀態,以全速越過貨車,直插進貨車和前面汽車的中間。

在舒逸風展開行動的同一時間,車上的異能者一如他所料,感應到他的接近,更感應到他的可怕,頓時臉色大變,可惜當其想有所動作時,一切都已太遲。而在異能者旁邊開著貨車的男子見到突然有人從天而降,受驚之下就想刹車。

“不要慌張,直接撞過去!”即使異能者不知道舒逸風的身份,都能猜出舒逸風肯定是敵人,更清楚如果停車地話,自己絕不會是舒逸風的對手,一見手下的動作,馬上就做出了反應,一腳踩向油門。

“蠢貨,以為這可以對我起到作用嗎?”面對急速撞來的貨車,舒逸風冷笑著抬起了手,而在這片刻之間,貨車離他已逼近到三米之內。

眼見貨車只差兩米就要撞上舒逸風,可是就在這時候,貨車前座的兩人卻感到貨車好像突然撞進了粘稠的液體之中,速度緩緩減慢,直至在舒逸風面前不足一公分處停了下來。卻原來是舒逸風為了截停貨車,又不會誤傷到鍾樂欣和師韻兩個,制造了一堵風之壁將所有沖擊力吸收掉了。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開車的男子驚慌的喊道,任他猛踩油門,貨車還是不能寸進,而異能者這時也是臉露駭然之色。

“你們給我去死吧!”望著近在咫尺的車頭,舒逸風可以清楚看到兩人的表情變化,隨著他一聲冷笑,抬起的右手一揮,洶湧的烈火刹那間就將車頭吞噬,占據內里每一寸空間。

在狂暴的熾焰之下,開車的男子連慘叫都來不及,就變為了灰燼。至于異能者,雖然被烈火‘包裹’卻沒有就此放棄自救,運起全身力量勉強隔絕了火焰和自己身體接觸的同時,猛地撞開了車門,往車外撲去。

只是令異能者預料不到的是,他剛一著地,就感到一陣涼風吹過,將他身上的所有火焰撲滅了,可惜他還未來得及感到高興和疑惑,已察覺到自己像是被無形的繩子捆綁住,一動不能動,身不由己的重重跌落到地面上。

事實上,並不是異能者有多厲害,能抵受得住舒逸風的烈焰,而是舒逸風在發出火焰的時候早就計算過力量的輸出程度,有心留下活口。

舒逸風之所以這樣做,當然不是因為對異能者有什麼憐憫之心,只是想從異能者口中知道,究竟他這次行動是個人的行為,還是背後還有人主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