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古神界已經進入眼簾,忽然一股徹骨清寒的死意從神界朝我飛來.
我懸浮于空中,凝視前方,片刻後姽婳現身.
深淵之眼,空洞無物,眉間猶如落下一萬年的雪,清冷依舊.
我踟躇不知如何和她打招呼,時過境遷,她不再是黃河里的林家少女,我也不是九龍窟河畔的撈尸人.
就在我沉默的時候,姽婳忽然仰起頭,念道:"易正乾坤,夫婦為人倫之始.詩歌周召,婚姻乃王化之源.是以,鳴鳳鏘鏘,卜其昌于五世."
念到這里姽婳停下來,我接著念:"天桃灼灼,歌好合于百年.今有君子謝嵐,世澤貽方,才譽素著……"
等我們一人一段把這篇祭文念完,相視一笑,無盡歲月滾滾而去.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有些承諾真的不是隨便說說,特別是當經曆過很多事,依然沒有背棄的時候,每一個字都彌足珍貴.
姽婳展顏一笑,雖然幽冥之眼依然令人敬畏,但是眉間冰雪已經悉數融化.
我們幾乎同時伸開雙臂,隨後緊密的擁抱在一起.
魁罡之軀帶著陰陽滅絕之意,如果在我踏入陰陽絕滅領域之前,斷然不能如此親密,現在我已不再禁忌之列.
"謝嵐,你有多久沒有這樣抱我了?"姽婳神情款款的在我耳畔說道.
溫柔細語,猶如花開,聽得我情動不已.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今天的她很特別,特別的熱情.
抱著她寒冰一樣的嬌軀,我正欲品嘗死神之吻,便在這時,我聽見了小孩的哭聲.
定眸遠望,元睿一手一個,正站在遠方看著我,眼中淚光閃動.
謝秣和謝陵大哭不止,哭的令我心碎.
我試著掙脫姽婳的懷抱,卻被她一下推開.
"你們一家子團聚去吧,反正我這孤家寡人也無人憐惜."
語畢,她也不給我回應的時間,直接禦空返回陰陽滅絕之地.
上次我只見了謝秣,今天見到謝陵,將他抱在懷中.
血脈相連的感覺,令小家伙立刻制止了哭聲,不過還是滿臉的委屈.
"陵兒,為什麼哭?"我柔聲安撫.
"娘親掐我."
我看了元睿一眼,她眼神閃躲,臉色微紅,眼中的淚也早已經不翼而飛.
"不虧戰神."我悻悻說道.
"若不如此,只怕你就被那瘋婆子給拐去陰陽滅絕之地去了."
"我怎麼舍得你們."我訕訕的說道.
"呵呵,怕是在你心里我們娘三個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她."
我不和元睿斗嘴,伸手又將謝秣抱在懷里.
一雙兒女,粉雕玉琢.
宇宙星空浩瀚,星辰大如斗,身邊云霞蒸騰,絢麗多彩.
此情此景,正好印證了三生石上的那一幕.
"走吧,回家吧."元睿柔聲說道.
"好."
到了戰神殿,看到蒹葭,我心里既覺得親切又覺得愧疚.
元睿冰雪聰明,知道我和蒹葭也是才相逢,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反正你以後就會住在戰神殿,去和蒹葭說說話吧.我可不像某人,不介意這個."
我訝然失笑,元睿的確比姽婳要大度的多.
兩女各有各的好,元睿大氣,姽婳眼里不揉沙子,所以雖然元睿是後來者,蒹葭反而和她走的最近.
至于姽婳,本身就因為魁罡之軀不可接近,再加上她性子冷漠,連純鈞都很少和她說話.
我把謝秣謝陵放下,朝蒹葭走過去.
正要和她敘舊,忽然我看到蒹葭神情大變,急忙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謝嵐,恐怕我們要隔日再聚了."
"怎麼了?"
"我收到熵魔之主從萬魔殿傳來的鏡像傳音,太古魔界正在遭受攻擊,我必須盡快返回太古魔界."
"天道大軍?"
"暫時不清楚,只知來人中有至尊存在."
至尊是宇宙虛空最頂階的戰力,四靈神獸其實也屬于至尊級別,還有永夜之君和光明聖主.
除了他們之外,我們對于天道國度的其它戰力所知甚少,不知道還有沒有至尊級別的戰將.
蒹葭心憂魔界安慰必須返回,而我又無法前去支援,因為我若離開,謝秣謝陵只靠元睿自己是絕對守不住的.
當下,我召喚純鈞,命令純鈞和蒹葭一起去太古魔界.
"純鈞,不可死戰,無論如何你都要把蒹葭給我帶回來."臨行前我以神念傳音叮囑純鈞.
"遵命,道祖."
……
蒹葭和純鈞離開,我和慕容開始分析當前的戰局.
"天道不該在此時對魔界出兵."元睿說道.
"為什麼?" "命運和天道還在談判,天道不可能在這時候直接決戰.而且就算天道出兵也不會先拿魔界開刀,魔界現在沒有了聖魔山,也沒了魔種,本就是一片荒蕪之地,天道攻
打魔界完全沒有任何意義.我懷疑,天道攻打魔界是假,真正的圖謀應該是神界."元睿說道.
"不會是神界."我說道.
"哦?"
"因為神界有我."
在和夜之子一戰中,我的不死戰魂汲取了玄關之力,拔不周山為劍.
當時的我還無法掌控玄關之力,敵不過永夜之君的無盡黑暗之刃,被他一劍刺入玄關.
謝秣謝陵感應到我的危機,兩大聖獸心靈相通,直接在我玄關中演化出兩道意志鏡像,驅逐了永夜之君.
隨後一南一北定下了我玄關兩極,從此我的玄關世界有了黑白交替晝夜之分.
玄關兩極分明,幫助我掌握了更多的玄關之力,現在我的戰力足以迎戰天道之下任意一名天尊.
聽我說完,元睿點點頭說道:"永夜之君肯定知道你的底牌,只要你來了神界,天道就不會對神界貿然出兵,那麼他攻打魔界的動機又是什麼?"
魔界不值得天道出手,而神界他又無法全力來攻,那麼就只剩下一個目標,陰陽滅絕之地的太初死神.
"天道假意攻打魔界,其真實目的是不是為了姽婳?"我問道.
"很有這個可能."元睿神色凝重的說道.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我問道.
"魔界在遭受攻擊,你又不能離開神界,所以我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只希望她不再那麼倔強,若是一心要逃,除非天道本尊出手,否則誰也留不住她."
"可惜,從來沒有不戰而逃的破軍."我歎了口氣說道.
"那也未必,你覺得她還是當初的破軍之將麼?相信我,謝嵐,林姽婳這個女人現在很有自己的想法."
"但願如此."
……
姽婳剛在陰陽滅絕之地現身,就立刻感知到兩股浩大的神念從南北兩極傳來.
她不動聲色,祭出陰陽滅絕刀沉入冥河水中.
刀沾染了冥河水,爆發出寂滅陰陽的無上殺機.殺機沉在水中,含而不發,直到整條冥河被刀光點亮,宛若一條銀龍.
"滾出來吧."姽婳一聲暴喝.
話音剛落,滅絕之地的南極熊熊聖火開始燃燒,光明烈焰點亮了天幕.
而在滅絕之地的北極,夜幕越發漆黑沉重,黑暗吞噬了一切的光線. 永夜之君和光明聖主相對而行,朝姽婳緩緩走來.